翌日,李悠然重新整理了行李,准备向漓江出发,在瘟疫蔓延至盛京之前,必须要有所控制。
紫竹刚将行李搬到马车上,就被士兵给围住了,不等紫烟问话,来人直接亮出了一张通知。
“奉将军之命,特来请白大夫随同大军一起出发漓江,这是为了救治沿岸百姓病症的无奈之举,还望几位多加海涵。”
从楼上下来的李悠然恰好听到这番话,挑眉望着那道公函,回头望向身后的丈夫。
“夫君以为如何?”
“听夫人的。”
伸手接过公函,李悠然莞尔一笑,细致的收好,“正好,有将军的护卫,我们一路也不怕流匪了。”
“那就麻烦几位小哥帮我们搬东西了。”紫烟毫不客气朝二楼抬了抬下巴。
有人可用为何不用?反正是他们开口的,又不是愿意跟去的。
人手多速度就是快,等他们来到城外,望见整装待发的军队,李悠然不得不佩服沈浪的行动力。
纵马来到马车前,一身戎装的沈浪居高临下望着头戴面纱的李悠然,深眸扬起深深的戒备。
“要让夫人一路上与我们这些粗人相伴,您受委屈了。”
“不委屈。”李悠然嫣然一笑,温眸扫向周围浩浩荡荡的军队,“有这么多人陪伴,想必一路上不会无聊了。”
刚要将帘子放下来,李悠然忽然回头看向沈浪,“如果这么多人看着能让将军心安的话,我们夫妻二人任凭将军处置。”
望着眼前的两辆马车,沈浪捋着胡须,眸光很是深沉,转身纵马进入军队,振臂高呼。
“出发!”
随着军队缓缓朝着漓江出发,已经有一队人马回到了盛京。
一名身着朴素的菜农挑着一筐菜进入朱门大宅,将菜送入厨房,稍停片刻,就看到另一个人从厨房走出来,大步流星朝着南院走去。
守门侍卫在看到他手中的令牌时,立刻恭敬的将人放了进去。
恭敬的跪在书案下,那人沉声说道:“他们失手了,另外,沈浪已派人将假药的事情捅了出来。”
立在书架前的人,猛地将书合上,眸中闪过一道杀气,跪在下面的人,额头沁出细密冷汗,用力绷紧拳头。
“属下无能,还望主上给属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沈浪现在在做什么”冰冷嗓音透着野心勃勃。
“他已朝漓江出发,据线报,假药被查出,是因一对夫妻,其中丈夫是个游方郎中。”抬眸不敢直视坐在书案后的人呢,吞了下口水,“给属下一点时间,一定会将他们全部解决。”
“算了。”那人放下手里的书本,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那批假药本座曾请太医院的太医看过,他们都几乎辨不出真假,小小游方郎中哪里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主子的意思是……”
“去给本座查一下,那对夫妻是何身份。”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沉吟片刻,“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暂时收手,这段时间都给我夹好尾巴。”
“那么沈浪的性命……”
端起茶碗,嗅着茶香,光暗之间深眸闪烁着森冷光芒。
“做事要有耐心,他只是区区一个骁骑营统领罢了。”
“他若能死在漓江的瘟疫最好,若他回了盛京……”茶盖陡然从指尖掉落,与茶碗碰撞出清脆声,“本座会让他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
瞥向跪在下面的属下,冷厉眼眸瞬间转为柔和。
“总之,别轻举妄动,让他折腾去。”
他倒要看看,沈浪此去漓江,是能折腾出花儿来不成?
“倒是老三那儿,情况如何了?”
“三皇子确认感染瘟疫无疑,没几天活头了。”
“好,最好就让他死在漓江!”
明明是温润嗓音,听上去却是充满了杀气,令人头皮发麻。
老三死了,皇子就又少了一个,这燕国早晚会落在他的手心里!
身形健壮的老人家还在院中练拳,人虽老迈,但一双眼眸却是炯炯有神,一招一式皆透着强劲,此人就是军机大臣杨德刚。
自几年前将手中兵权交出,一直赋闲在家。
坊间对于他主动交出兵权一事始终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厌恶了打打杀杀;有人说他老了,打不动了;更有甚者,说他功高震主,妄图篡位,是皇上仁爱,放了他一马。
但究竟如何,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其中的猫腻。
一套拳尚未打完,守门小厮快跑而来,身后是风尘仆仆的报信人。
“杨老将军,小人是骁骑营沈浪的亲兵,将军让小人八百里加急送您一封信。”
“沈浪?”他好像和沈浪没什么交情啊?
杨德刚收起拳头,用汗巾擦去喊谁,疑惑望着来送信的人,“他小子不在漓江控制水患,送信来做什么?”
接过信,拆开看着里面的内容,轻松的面容瞬间布满了凝重,眸中跳跃着炽烈的火焰,看得管家心惊肉跳。
当年边关起了战事,老爷也会如此慎重的表情。
“老爷,该不会是……又要起战事了吧?”小心翼翼的嗓音透着莫名的叹息。
战事一起,就意味着生灵涂炭,战场,是武将的天下,却也是人世间的悲哀。
迅速收好信,厉光从眼底一闪而过,杨德刚转过身看向老管家,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就是你猜得那样。”
管家沉重的一声叹息。
“帮我准备朝服,老夫要进宫面圣。”
“老奴这就去准备!”
管家急三火四的去厢房搜朝服,老爷是多少年没上过朝进过宫了,谁还记得朝服放在哪个柜子里?
握紧手里的信封,杨德刚深沉的叹了口气。
休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这把老骨头还有用上的一日。
越往漓江的方向走,流民就越多,大家防备就更为紧密,要明白,饿疯了的人,可不会管你是官府还是其他。
撩开帘子望着沿途衣衫褴褛的灾民,李悠然皱紧得眉头未曾展开过。
在看到一位母亲怀里是骨瘦如柴的孩童,她的表情不由更为凝重。
“情况竟比我想的还要更严峻。”
伸手拉下帘子,白钰纷给她披上披风,淡然道:“这等情形在我的预料之中。”
可笑盛京的人,还沉浸在酒醉金迷之中,全然对漓江灾民不管不顾,所谓的上达天听,完全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