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一动不动的仰头躺在床上,嘴唇仿佛抽筋似的直蠕动,安佳蓓低声道:“成虎你先好好休息,如果实在疼的不行,就让护士给你打两针杜冷丁,我们帅府最不缺镇痛剂,有什么事情你再喊我吧。”
说罢话安佳蓓就准备离去,我皱着眉头出声:“蓓姐。”
“啊?怎么了?”安佳蓓迷惑的问我。
我长出一口气道:“麻烦帮我找部手机,我想跟我老板打个电话。”
“给你老板?”安佳蓓又重新走回我床头。
我煞有其事的点点脑袋:“嗯呐,我老板!我得告诉他一声。这趟差我特么死活出不下去了,谁爱来谁来,两天被偷袭了三次,我认,可今天摆明了就是要弄死我,也就幸亏我练过两年,不然这条命真得折腾没。”
“成虎,你老板是谁啊?”安佳蓓颦眉轻皱,摆摆手示意两个护士先出去。
“罗权,卫戍区的罗家。”我苦着脸道:“蓓姐。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是个身份是卫戍区的大头兵么?我来金三角是干啥的,你比谁心里都有数,结果任务没完成不说,我现在还落的满身伤,小命儿随时都有可能丢。你就发发慈悲让我交代两句遗言吧。”
一听到罗权的名字,安佳蓓赶忙出声:“成虎,事情绝对没你想象那么严重。”
“姐,你看看我都啥逼样了?还叫不严重?大腿那一刀也就是我躲的快,不然真给我断子绝孙,你拿啥赔我?”我挣动了两下身体,眼泪“簌簌”的顺着面颊往下淌,疼的我这会儿真是欲仙欲死的。
安佳蓓轻抚我的肩头道:“我拿人格给你担保,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给我个面子。事情不要再往上汇报了,我们帅府现在本来就已经雪上加霜,如果再给罗家一个公开发兵的理由,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你现在拿啥跟我保证,我都他妈害怕啊!蓓姐,你认识我不少年头了,你见过我啥时候吓成这个逼出?我怂了,我真怕了行不?”我挣断手背上的输液管,情绪激动的跪在床上,朝着安佳蓓双手合十的作揖:“你们想活,我也想活啊,这儿的事儿我不掺和了,罗家也好、国家也罢,他们爱鸡八怎么制裁怎么制裁,你给我个活命机会吧。”
瞅我一脸哭讥尿嚎的模样,安佳蓓沉默了几分钟,像是在做什么剧烈的思想挣扎,半分钟后她语重心长的对我道:“成虎,你看这样行不?我现在去找我干爹,看看他的身体条件是否允许跟你见个面。有什么事情你们详聊,如果能谈拢最好,谈不拢我也不再勉强你了。”
我佯作犹豫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渍,安佳蓓拍拍我肩膀道:“你就算可怜我了,不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行。你去吧,对了记得把我那俩兄弟放掉,他们都是我活爹,掉一根头发,我都肯定要跟你们闹。”我咽了口唾沫。重新恢复平静,又躺在了床上。
等安佳蓓离开以后,我轻声喃呢:“对不住了蓓姐,我也想活。”
刚才我确实是在安佳蓓面前演戏,之所以如此亢奋一个是为了让情节显得更加逼真,再有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强迫昆西冒出头,文锦说的对,我只有把自己逼上绝路,昆西才有可能露面,要不然他指定会一个劲的吊着我们。直到我们把条件开好,他才惺惺作态的谈判。
十多分钟后,两个虎背熊腰的士兵走进病房,先是例行公事的将我身上和床头搜查了一遍,接着又把所有带尖头的锐器也给拿走。紧跟着安佳蓓推着轮椅才从外面缓缓进来。
轮椅上的男人披件宽松的军式大斗篷,脸色苍白,半张侧脸有一大片被火烤过后的痕迹,正是“身受重伤”的昆西,跟我面对面后。昆西声音虚弱的冲安佳蓓示意:“蓓蓓,去把门口守好,我和小老弟聊几句心里话。”
“可是干爹..”安佳蓓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我们,似乎是怕我突然爬起来干掉昆西。
昆西释然的一笑道:“不打紧,我相信老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安排下面人不要难为他的两个兄弟,美女、美食的供着,大家以后说不定能成为真正的兄弟盟。”
这老狐狸,上来就给我玩了招狠的,那意思就是警告我别乱来。否则鱼阳和王瓅肯定会陪葬,我吸了口气点头道:“我一直都挺崇拜昆西将军的,所以做人做事完全在模仿您。”
“哈哈,老弟很会聊天。”昆西摆摆脑袋,安佳蓓慢慢走出房间。临关门前,满眼恳求的望着我。
屋里顿时间只剩下我们俩人,彼此对望,谁也没先出声,完全就和到动物园看小猩猩似的在对方的身上来回巡视。这就好比两个武林高手过招,谁先吭声谁先露出破绽。
沉寂了五分钟左右,昆西“哈哈”一笑,冲着我翘起大拇指:“成虎老弟好涵养,这么年轻就如此沉得住气。难怪罗家会把如此大任交到老弟手中。”
反正是比不要脸,我干脆一股脑将所有的事儿都推到罗家身上,抱拳道:“将军客气了,我就是条大树底下蹭凉快的小狗腿子,主子怎么安排我怎么办事儿,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将军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知道老弟这次到金三角的任务具体是什么呢?”昆西枯瘦的手臂放在轮椅把手上,似笑非笑的望向我。
老杂毛还想跟我下套,我要是现在承认我们到金三角就是为了干掉他,这家伙马上抽出一把枪干掉我都有理有据,哪怕在和谐社会,防卫过当也就是几年牢狱,更别说没有任何秩序的金三角,我抽了抽鼻子道:“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嗯?”昆西怔了一怔,仰脖“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狗日的为什么笑。但咱不能落了下风,我用比他嗓门还大的音量也扯着脖子“哈哈”狂笑,结果笑的太用力抻住了小腹上的伤口,疼的我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转。
“老弟,不知道我内个败子最近如何?”昆西猛然话头一转问向我。
“败子。谁啊?”我愣了一愣,不用说老东西肯定是问小佛爷,我肯定不能跟他承认我和小佛爷现在就从一个锅里吃饭,装聋作哑的搪塞了几句。
昆西深呼吸两口,轻笑:“看老弟表情。他应该生活的还不错,他好就好,哈哈..”
他笑,我再次用更大的笑声盖过他。
几秒钟后,昆西的笑声戛然而止,面色正经的冲我翘起三根手指头:“成虎老弟,既然大家都把话摊开了,我也不跟你墨迹,我可以保证一年之内不再往华夏销售一丝一毫的药品,但是希望罗家能够也满足我三个条件。”
“一年?”我皱了皱眉头。摆手道:“至少三年!”
虽然我没从军方高层混过,但是我清楚国家体制的那个鸡八操行,上报、审核、通过、再到最后拍板授勋,没有一年半载,我权哥别想真正上位。这其中还不包括罗家的政敌们背后使点小绊子,三年我都觉得要求的少了。
“最多两年,否则咱们没有必要继续谈判,你大可以现在就给罗少打电话,告诉他们公事公办吧。大不了我就是再到热带雨林躲藏几年,让他们这次的全部投资全部无功而返,小佛那个畜生,只知道我几处藏身地,还有好多地方也是他不清楚的,凭缅点、越南的废物兵想要挖出来我,很难!”昆西斩钉截铁的摇头。
看他态度坚决,我思索了几秒钟后,轻声道:“至少两年半,否则我自杀在帅府!”
我话都他妈还没说完,昆西已经先我一步的点头微笑:“好。成交!”
我从心里恨恨的咒骂两句:“这条老狗,麻痹的!又上套了,我估计我就算说三年,他最后也肯定能答应,实在是欠缺经验啊。”不过事已至此。我也算尽力了,将来面对罗权的时候起码可以挺直腰板说,老子可是把命都豁出去了捧你上位。
“将军还没说您的三个条件呢。”我长舒一口气道:“将军也知道我就是条不值臭钱的小狗腿,狮子大开口的话就不要提了,我活着还没有死了值银子。”
“放心,已经占了老弟一次便宜,我肯定不会得寸进尺。”昆西神采飞扬的咧嘴一笑,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我觉得他现在估计单挑就能揍我八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