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虞则不见人影了,萧祈煜派人搜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有他的消息,这小子难道真的落荒而逃、真的置赵轻水也不顾了,萧祈煜不禁觉得自己可笑,不过一个女人而已,那萧虞则又会有几分真心呢?况且他曾经让洛吟桓画过赵轻水的画像,这女人气质如山间之灵草,但容貌并没有多惊艳,想来萧虞则久守不得终于要放弃了。又是一波回禀的探子,整个蜃天城也找过了,没有那人的消息。萧祈煜有了些隐怒,难道这太子之位就这么可怕!
“陛下。”
“王爷不必多礼了。”
萧祈煜约了公孙翎,毕竟苏的事还没解决,他们好不容易打开了灭境,本以为能就此为北域扭转国运的,没想到竟然被苏倒打一耙,这可是公孙翎大大的失误。
“晔刹那边有消息了吗?”
“尚且没有。”
“越千泷、齐衍、还有洛吟桓三人都没有?”
“吟桓曾回禀过他的位置,是在宸国的丰都城。”
“丰都?”那里被称为‘鬼城’,传说只要得到了城主令变可实现一个心愿,所以这些年来天下人都趋之若鹜,一时间那阴寒煞戾之地竟然香火鼎盛,但就在大半年前丰都城中突发一场大火,城中之人没什么伤亡,但整个城池都毁坏殆尽,还有那丰都城主赤予更是不知所踪。
萧祈煜又笑问:“他们去那里干什么?难道也是要去求城主令?”
“丰都是人间唯一一处可通幽冥之地,臣已经让府中人算过,他们三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人间,想来是从丰都去幽冥了。”
“幽冥,那不是亡魂才可以去的地方吗?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公孙翎极目望向丰都城的方向,恐怕跟萧烨楼脱不开关系,那人当日出现在宁王府中就是公然挑衅,而现在萧虞则消失了,这会不会跟萧烨楼有关?
“陛下,太子殿下离开之前可曾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不想承继皇位。”
“那宫人近来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或者出现什么陌生之人。”
“这是我北域内宫皇城,又怎么可能出现怪异之事?”萧祈煜一细思,问道:“王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本皇?”
“没有,陛下多想了。”
“不管萧虞则去了哪里,三日之内我必须要见到他回来上朝!王爷你能办到吗?”
“臣自当尽心竭力。”
萧祈煜一抬眼,竟然看见了刻意藏在不远处的牧言真。他有好一段时间没去大宁宫了,想来是那人独自呆着觉得乏味。
“没事了,王爷先回府吧,其他的事我们明日再聊。”
萧祈煜循迹到了西边的园子,牧言真就在那树下老老实实的呆着,脸上的神情还很是肃穆。
“偷听我和朝中重臣谈话,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
“我……请陛下恕罪!”
“不用跪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牧言真故作轻松道:“我刚刚在海池外头正好撞见了宁王爷,本来想着宁王爷叙叙旧的,所以莫名就跟着王爷到这儿了。”
“哦?我倒不知道你跟公孙翎之间还有什么旧情好叙。”
熟知那人性子的牧言真心下一紧,他真是嘴笨,每次说话都这么不中听。
看他这慌乱的样子萧祈煜才说:“你何时对他开始好奇的?你不是最见不得这些政客了吗?”
“毕竟是宁王爷让阿他们救了我的命,虽然谢了阿和千泷,但我还没有跟王爷好好说过一个谢字呢。”
“说谢就不用了,我已经给了他够多的封赏的田地,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再给他提一级荣爵和军职。”
“不用不用,”牧言真连连摆手,“我就是随口问问,宁王爷的爵位已经够高了!陛下真的不用再因为我做什么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
少年把脖子往后一缩,“我,没什么。”
“你是在担心公孙翎在朝中权势太大?担心他会成为下一个牧言晟吗?”
牧言真一咽口水,在萧祈煜面前他就是无所遁形。
“我,我什么都没说,都是陛下说的。”
萧祈煜难得讥诮一笑,推了那人的额头一把就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朝政了?你这脑袋能想那么多吗?”
“陛下是君,我也是陛下的臣子,既然是臣子也哪有对政事不闻不问的道理。”
“不必了,你好好在大宁宫就好,朝中局势不是你能看得明白的,我不想你再被卷入其中,不想再让你经历一次文正之乱。所以这政务,还有朝堂中的人你都不要再过问,也不可再接触,如有下次别怪我重责!”
虽然萧祈煜是一副厉声教训的样子,但牧言真已不再像从前了,他此时毫无惧意,脑海中只有昨晚看到的星象,王星衰微,这有仅说明萧祈煜的王位不稳,也预示着他将不久于人世。他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牧言真是绝不可能看他跟北域一起衰亡的。
“还有牧言雪。”
听到这名字牧言真一愣。
“我听说你去羽徽宫了?”
“是,但如果陛下不高兴……”
“我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但最近八月来报,她看起来宁静,实则在试着联系她霜城旧部。”
牧言真一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知道牧言雪是什么心思,现在有这举动他一点也不奇怪。
“陛下,准备怎么处置呢?”
“我说过会保她一世平安,既然说了我就会做到。但羽徽宫你不要再去了,我不想她再找到什么机会与你牵扯,做得到吗?”
“是,我知道了,我能做到。”
牧言家、阿雪,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陆离此时趴在床沿边上,苏琰也一起趴在床沿边上,一岁多的孩子正是在自行模仿的时候,所以这下陆离做什么,苏琰也跟着做什么,而床上躺着的是姜焱,她还是一杆水烟拿在手里,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焱娘,你怎么带个野男人回来了?”
说完陆离就吃了个暴栗。
“你瞎说什么?”
“那你,你怎么突然带了个男人回来了?”
姜焱这时才静气回道:“又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意思那又是谁的意思?”
“昨晚上我正好走过阎王庙,你猜怎么着,里面竟然还有人叫了我的名字,还说是千泷那丫头在幽冥找我帮忙。”
“越千泷?她在幽冥?”陆离又一想,“怎么她死了?”
这下陆离又吃了一记暴栗。
“胡说!谁说在幽冥就一定是死了?”
“那……那她是怎么了?”
“跟苏一起去救人了。”
又是跟苏,陆离不禁在心里腹诽,这两个人以入海下地的,现在竟然还瞎混到了阴间,再下一次是不是要上天了?他也命苦,这姜焱要跟越千泷交好,但把苏琰这个小祖宗交给了自己,他这会儿已经有三天晚上被这家伙折磨得夜不成眠了。现在苏琰还没送走呢,又来一个野男人,该不会一大一小都要自己照顾吧。
“他们不是在阴间救人吗,怎么又缠上你了?”
姜焱笑说:“难道你就没看出来那人有什么不寻常?”
“能有什么不寻常的,还不就是长得比旁人好看一些,身段比旁人稍好一些吗?”
“榆木脑袋。”
“那你说说,他到底有什么不寻常?”
“他周身气息紊乱、阴阳难平,虽然说已是死脉却一直有一息不断,这不是活人该有的症状,或者说这人现在只是活尸,他只是借了副肉身转生还阳而已。”
“转身、还阳?”
这词他听过,之前裴家小姐不就用了转生术想要裴延休还阳吗?
“你说他也被下了那‘七日盅’的邪术?”
“不,他是千泷和苏从阴间救回来的人,自然不能跟裴延休同日而语,而且昨晚在阎王庙前神降叫住我的是阎君赤凌,而这次那人能还阳也是阎君帮忙。你就放心吧,他们这次是正儿八经的借尸还魂,不可能再有一个谢稹的。”
“他们还真是神通广大,连阎王爷都帮上他们了。”
“阎王……阎王,爷……”
本来安静的苏琰忽然手舞足蹈起来,他对着陆离又跳又闹的,一下就把陆离的鬓发抓乱了。陆离没办法,只好想尽办法开始哄孩子。
“不过这人的身份有点特殊,他可是北域的太子、以后的皇帝。”
“什么?”
“离、陆离……”
陆离又抱起了孩子,抽空问道:“你说被他们救回来的是北域的储君?但我可没听说过北域立过什么太子啊。”
“他们救回来的不是太子,是死的那个是太子。”
“什……什么?死的是太子?你说他们借的是太子的尸?我们,现在在那屋里躺着的是北域太子?那我们,我们就是成了帮凶了吗?”
“人又不是你杀的,你这么紧张干吗?我刚刚说的是‘借尸还魂’,就是说在之前这人就已经死了,而那时候越千泷和苏都在幽冥,不可能是他们所为,但这个消息你不能透露半句,要是被那下手的知道这人没死肯定还得来找麻烦。”
“找麻烦找麻烦,你这次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天大的麻烦。”
姜焱只吩咐这人去做饭,其他的也不说了,她觉得这一切好像冥冥中自有安排,那名叫萧虞则的人身上有股气息让她觉得熟悉,甚至是有些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