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出于条件反射,钟少茵有了一瞬间的紧张,随后就听到刚刚的女声,压低了声音说道,“反正三哥也不在了,她就应该带着孩子回娘家去。Www..Com还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还以为他们有胆子谋财,也够胆量害命呢,不过如此!钟少茵没了再听的兴趣,转身上了楼。
路过自己房间隔壁的房间,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向内望了望。
床上的人蒙着被子,一动不动,那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她大概有些承受不住打击,所以这几天,除了在灵堂哭,就是在房间哭,哭到极限,才睡一阵。她还不知道,她的女儿,这个身体的主人——湛清澄,也在几天前发烧烧死了。这个悲伤的母亲,不止没了丈夫,其实也没有了女儿。
关上房门,钟少茵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边,她也很难过,她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这几天,她每天睁开眼,都还是在这里,从开始的惊慌失措,匪夷所思,到后面的心灰意冷,只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大概,无论如何,她都回不去了。
现在又知道是在陌生的年代,陌生的地方,她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了这里,也不知道她的爸爸,妈妈,季然,都怎么样了?季然会不会有事,别被误会个误杀什么的,爸爸,妈妈,一定伤心死了……
没了最爱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仿佛失去了一切生存的意义,抬头看着房梁,不在乎身下隔的身子疼的硬板床,这一刻,钟少茵只剩下了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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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钟少茵第一次自己下楼来吃早饭,前两天都是来帮忙的亲戚端早饭给她在房间吃的,现在病好了,丧事结束,亲戚也都走了,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以后还是和大家一起吃的好。
但她不了解湛家的早餐时间,她们家以前都是八点吃早餐,她下楼的时候,大家已经吃过了,都坐在客厅。
“妹妹来自己吃饭。”刘爱龄拉了把椅子给她。
湛清澄,这身体的原主人,小名叫妹妹。
钟少茵看了看,给她的早餐已经准备好,大概正准备端上楼去给她,很简单的炸馒头片和白粥。扁了扁嘴,来了快一周,吃的都是白粥,她想吃点艇仔粥或是鱼片粥,最次,给碗皮蛋瘦肉粥也可以的。
刘爱龄哪里会知道她的心中所想,把粥推给她,“要咸菜吗?”
咸菜?钟少茵的脑袋里浮出问号,榨菜她知道,咸菜是什么?点了点头,刘爱龄立刻转身端了一小碟黑色的小菜放在她面前。
“妹妹,病好了吗?”一只手伸过来贴上钟少茵的额头,钟少茵看向“关心”她的女人,湛芳泽。是他爸爸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小姑。昨晚那个,说不能留她们“两母女”的人。
湛芳泽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浓眉大眼,长得很漂亮,烫着大波浪,此时,头发一侧别着一朵小白花。这个地方和年代的人,还不怎么化妆,钟少茵觉得,这位女士,凭她的样貌,如果放在几十年后,依然有混娱乐圈的潜力。
“可怜孩子,发烧烧傻了,几天都不说话。”钟少茵低头,她收回之前的想法,这位女士,绝对不适合混迹娱乐圈,开口就得罪人,到了那里,会死得很惨。
钟少茵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她想不通的地方很多,脑子里属于前主人的记忆也很零碎,并不多。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子,记得最多的就是好吃的,好玩的。她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乖乖吃饭啊。”湛芳泽看钟少茵不说话,也没了逗弄的兴趣,“三嫂,我们去客厅,有话和你说。”
“自己吃。”刘爱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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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家的房子有些老旧,一进门就是大厅,大厅有木头楼梯,可以上二楼,连着客厅的左右除了两间卧房,还有厨房和卫生间。
客厅正中摆着一张三人座的大沙发,旁边各有两张单人的,用小方几隔开。沙发罩着浅蓝色的布罩,搭着白色窗帘布一样的东西,看上去很干净整齐,但在钟少茵看来,有些怪。
不过,周围怪的地方太多了,她得慢慢适应,此时,正中的沙发上坐着拄着拐杖的老爷子,他的老伴去了,他的精神看上去也不怎么好,左边的两张单人沙发上分别坐着两个儿子。
湛芳泽和刘爱龄分别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三嫂,和你说一下,我们昨天已经去过煤气公司,钱也拿到了。”刚坐稳,湛芳泽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刘爱龄有些木讷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要去拿自己丈夫的赔偿款,不是要自己本人去吗?
湛芳泽摸了下头发上的小白花,露出悲伤的表情,“三哥不在了,我们知道你难过,也就没有去烦你。再说,你也知道,那些人本来一开始也都是看爸爸和大哥的面子。所以你没去,根本也没人问。”
钟少茵放下手中的碗,厨房的门开着,她可以清楚听到客厅的声音。
停了一下,湛芳泽的声音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也商量过了,你看,现在讲改革开放,大家都在搞生意,我和大哥二哥商量,就把这钱拿给他们打本,让耀民带着他们俩也去做生意,以后咱们女人,留在家里享福就好。”
刘爱龄楞了一会,确信自己听到的消息无误,一时之间呆愣在那里,转头又有些惶急而茫然无措的看向对面的两个男人,“大哥,二哥,这也是你们的意思?”
客厅更安静了。
钟少茵低头思考,脑子里残缺的记忆表明,大哥湛方华,一向都是有些霸道的性格,虽然只是普通的工人,但是年轻的时候可是地方一霸,能打架,不要命,所以这次煤气厂应该也是看他的面子,才给了高额赔偿,二哥湛方国,性格平庸,有些怕事,但是心眼好像还不坏。
昨晚就是他,还有些阻拦的意思。但现在什么也不说,显然是——也已经投敌了。
刘爱龄看着三兄妹一条心的样子,只觉得头一阵发懵,这些人,怎么能这样,那是她丈夫的赔偿金,他们就这样不问自取了,这不是强盗吗?
那个耀民,是湛芳泽的老公,她的老公和两个哥哥一起做生意,还说的好听,她们女人在家享福。
但她可以说什么?
这是她老公的命,换来的钱,可是她能争吗?他们是一家人,她的老公,也是别人的弟弟。难道她要等着外人戳脊梁骨,老公尸骨未寒,她这个当妻子的就只惦记钱。
刘爱龄觉得有苦难言,没有钱,她和女儿,以后怎么生活?!
还在犹豫,不知该说什么,湛芳泽却又再开口,“三嫂,你常年也没上过班,不知道外面世道艰难,我哥哥照顾这个家,这么多年,真是辛苦。”
刘爱龄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她看着湛芳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小姑子。这是,在埋怨她吗?
这个小姑子,她从嫁过来,就照顾她,对她,像对自己的女儿,每天给她做饭洗衣,看着她嫁人,她结婚后不愿自己做饭,还住在家里,带着老公,后来有了孩子,和婆婆关系不好,连月子都是她帮着伺候的。还有大哥一家三口,二哥的一家三口,这些人的生活起居,哪一家不是她在照顾?
为什么老公刚走,一切都变了,连她不工作,也成了错误。可是她的老公,从没有抱怨过她不工作,不去上班,他总说,他是心甘情愿的养家,他们是一家人,而她,也一心一意的爱着她的丈夫。心甘情愿的照顾他的家人,但此时,他的家人怎么能这么狠心,在他刚刚入土之后,这样欺负她?刘爱龄想不通,整个人摇摇欲坠。
钟少茵因为前一晚听了壁角,所以不用想也能猜到湛家三兄妹这样做的目地,这笔属于刘爱龄的赔偿金,他们虽然侵占了,但到底还是心虚,因为心里不自在,才想把人撵走,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在钟少茵的记忆里,刘爱龄积年累月的在这家里做牛做马,照顾老的,伺候小的。可是,
“人性是最现实的,凡事都躲不过利益二字,不管之前有千般好,一但有了利益冲突,也许转眼就会变得翻脸无情,所以人要努力,让自己变得重要,让别人忌惮自己,才能有话语权,用自己的实力去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钟少茵想起自己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她一向生活的环境单纯,并没有看到过这样赤-裸-裸的两面三刀,但她深受父亲影响,从小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卑微的讨好别人,对别人好,是换不来尊重的,相反,还会被更无情的踩在脚底。唯有证明了自己,当别人需要仰望自己的时候,她才会明白抬头仰望的不易,才会真心拿出尊重来。
“哎……虽然现在三哥走了,可是,我们还得过日子,”湛芳泽露出伤感的表情,有些夸张的声音,拉回了钟少茵的神游天外,“以后你还是在家安心做饭。万事还有咱们家这几个高个子的顶着。”细长的食指随手在对面的两个男人身上指了一下。
话说的很好听,只字不谈钱的问题,但他们谁都知道,当务之急就是钱!这个年代,大家都没什么存款,所谓手停口就停,刘爱龄没了丈夫,丧事又花了一笔,下个月大概就没有钱了,他们谁心里不清楚,可是竟然没一个人说话。
当然,钟少茵是不明白这一点的,她觉得,既然别人不喜欢自己,如果她是刘爱龄,就带着孩子走,好过看这些人的脸色。
过了许久她才知道,这是一个奇葩的地界,奇葩的时代,户口是大问题,其次就是粮票,那东西,有些地方一定要,没有连吃的都买不到,有钱都买不到……而且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社会给的压力也很大。
此时新手钟少茵是不明白的,但是刘爱龄,很清楚!
吃饭穿衣,难道以后她都要每天和这几个人张口要吗?刘爱龄咬了咬牙,有些话不得不说,“那以后我和妹妹的生活费?”
“哎……”没等刘爱龄说完,湛芳泽就先一步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表情,“那笔钱,已经都投到了生意里,一时半会,怕是也没法挣钱。”停了一下,话锋一转,“和你说做生意的事情,你也不懂,说真的,我也不懂。所以,这几个月,咱们还得过一天算一天。”
刚刚拿到的十万元,不到一天,就投到了生意里,别说钟少茵不相信,连刘爱龄也不相信。这意思,就是一分钱也不准备给她们了。
刘爱龄忍无可忍,气的一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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