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芷蕊俊脸微红,垂下螓首,又拿了一条纱巾遮住面容,却没有吱声,朱雨时道:“帮主这话从何说起?”雷震笑道:“这是你上山后我送的第一份大礼,只要你好好为本帮效力,还会有更多的奖赏。”朱雨时道:“这份大礼万不敢受。”雷震道:“我说过的话就是命令,你是下属就该服从,若你不想娶祝小姐,我就把她嫁给我那小舅子。”朱雨时涨红着脸道:“你。。。!”雷震大笑道:“好啦,就这么定了。老熊,你和张森,曹庆去通知其他堂口的兄弟们到总坛集合,今晚我要为傅兄弟举办入帮仪式。”
雷震一行人穿过村子继续前进。一路上又遇上了许多类似的村子,村民大都安居乐业,村庄沉浸在安详宁静的夕阳余辉之下,无论多么浮躁不安的心情在这样的夕阳下也会变得安详宁静。然而朱雨时的心情却焦虑矛盾,他想独自逃跑不费吹灰之力,但接下来遭殃的就会是祝芷蕊全家和周曹两位兄长。雷震早把自己看透,根本不怕自己逃走。可要在这里待多久呢,一年?五年?十年?自己的大仇怎么办?若长久不归洛天初肯定会寻来,累的兄弟们牵挂又于心何忍。可到了这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先把命保住,慢慢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他们来到山顶总坛时,天已完全黑透。总坛其实也是一座村寨,只是修建的更加高大坚固,村中的住户也比其他村子多出一倍。寨内外都仗着火把,亮如白昼。熊不伤已在寨门前等候,上前施礼道:“照帮主吩咐,要职人员都已在聚义厅等候。”雷震点了点头,道:“夫人呢?”熊不伤道:“夫人。。。自称身体不适,回来后一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雷震道:“她身为副帮主,如此重要的仪式怎能缺席,去通知她必须参加,这是我的命令。我先带傅兄弟到住处看看,一会儿便到。”熊不伤领命前去。
雷震带着朱雨时和祝芷蕊进了村,站岗放哨的帮众都对雷震敬畏不已,肃立在道旁行礼。这座大寨说是小镇更为贴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酒楼茶馆,赌场青楼,当铺绸庄应有尽有,而且规划的十分整齐,商铺和民房划分开来,井井有条。雷震带着他们来到一座清净的小院前面,院门没有上锁,推门走了进去。
院布干净整洁,因为山上时常下雨,院内的青石板上始终湿漉漉的,空气也十分清新。雷震道:“这里本是我的外宅,现就送于你们住了,可满意么。”朱雨时见院中只有一间屋子,道:“我怎能和祝小姐同住一屋,这可有损姑娘家的清誉。”雷震笑道:“都是要成婚的人了,住一起有什么打紧,山上没那么多规矩的。”朱雨时道:“那是帮主擅自安排的婚事,在下并未答应。”雷震道:“童子健家里有的是房子,不如我把祝小姐安排在那里如何?”朱雨时愠道:“请帮主不要开这种玩笑。”雷震冷笑道:“你以为我在说笑?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它变为现实?”朱雨时闭上了嘴,吞下了不满之气,道:“属下无状,请帮主勿怪。”雷震点头道:“接受现实就对了。其实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因本帮最近发展很快,仅老君山这一个山头已快不够用了,能腾出这么个小院给你们已是不易,你就知足吧。”
朱雨时道:“那这让我们怎么住呢。”雷震道:“房里有两间屋子,你们一人一间不就好了?”朱雨时又要说话,祝芷蕊忽然道:“只要我们自身清白,问心无愧,流言蜚语又有何惧,傅先生不必再争了。”雷震大笑道:“连祝小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莫非担心定力不行,把持不住?”朱雨时心中大骂,却强忍着默不作声。雷震道:“好了,你们快去洗一洗,换上干净的衣服,首领们都在等我们呢。”
朱雨时和祝芷蕊回到房间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出来后随雷震一起前往聚义堂。聚义堂是一座四进庭院,围墙高八丈,就算轻功再好的人也跳不上去,大门乃浑铁打造,雕刻着两匹栩栩如生的奔腾骏马。院中插满火把,亮如白昼,正中摆放着一樽四方香炉,炉中插了十几支两指粗,半尺长的檀香,后来朱雨时才知凡是进堂议事的人都要在这里点一支香,每一支香都代表着一个人。
雷震领着二人进了大堂,正中摆放着一张足够十几人坐的实木长桌,木质的桌面已黑的发亮,但摸上去却比新漆的桌面更加光滑舒适。大厅一角堆放着小山般的陈年老酒,墙上挂着熊头和虎头,两排兵器架贴墙放置,十八般兵器样样皆全。
长桌上点着三盏油灯,两旁坐满了人,其中卢星海和朱雨时交过手,彼此认识,焦天南却不在当中,想必伤的太重难以行动,但也给他留了空位。坐在卢星海另一边的是副堂主童子健,他恶狠狠的瞪着朱雨时,可看到祝芷蕊后却又痴迷的合不拢嘴。
熊不伤的身边坐着老孟和老陶,张森和曹庆坐于一个干瘦矮小的老道身旁,那老道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皮肤就像老树上的树皮,每一道皱纹都像是用刀刻上去一般,头上早谢了顶,只余周围一圈能数的清的疏松白发。他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似睡着。
最引朱雨时注意的是另一人,他的两位副堂主都是二十多岁的精壮少年,一般的魁梧雄壮,一色的黑衣劲装,坐在那里如黑塔般挺拔,看向朱雨时的目光中精芒闪闪,内功都到达了一定火候。然而比起坐在中间那人,气势却全然体现不出。那人其实并不高,比两个少年还要矮上半头,但就好如两塔中间的寺庙,尽管不高,却最为重要。他的鼻梁高挺,颧骨凸起,两颊如削,嘴唇薄而小,低着头慢慢的自斟自饮,似乎再无别的事物能引起他的兴趣。朱雨时看出他是所有堂主中武功最高的。
众人看到雷震都欠身施礼,只有那人纹风不动。雷震也不以为忤,竟主动向他打招呼道:“石堂主可还安好。”那人微微颔首,连眼角都没抬,生硬道:“好。”雷震笑道:“看来石堂主心情不错,竟开口说话了。”那人抿起了嘴,再不言语,把满上的酒缓缓吃下。
雷震对其他人就没这么客气了,板着脸问熊不伤道:“夫人怎么还没到?话带到了么?”熊不伤道:“带到了,夫人说既是新兄弟的入帮大礼,不敢怠慢,总要沐浴更衣,穿的正式一些才行。”雷震脸色稍缓,道:“只要她别再给我添乱就行。现在我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傅愁,他的事大家都有所了解。我只想强调一件事,他上过香,磕过头后就都是自家兄弟,以前的恩怨一趣÷阁勾销,谁再向傅兄寻仇就按‘残害手足兄弟’论处。”众人默不作声,以各种眼神打量着朱雨时,有冷笑的,有愤恨的,有无视的,也有不服的。其中最不服的便数那两名黑塔般的少年,他们见朱雨时的年纪也就长自己几岁,却受到帮主如此推崇,自然心中有气,挑衅的目光已说明一切。如果他们知道面具下的朱雨时比他们还要年轻,更不知是何滋味。雷震继续道:“这一位是祝芷蕊小姐,也是他的未婚妻。”
祝芷蕊脸上仍蒙有轻纱,难窥娇容,但无论谁见过一泓秋水般的明眸后都会怦然心动,她的美丽不仅能吸引男人,也能吸引女人,若非见识过了她的美貌,一向自负美丽的童岚姗又怎会要打扮一下再出来。然而就在这时,童子健突然嘶声道:“这不是真的!她怎么会是这小子的未婚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