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要响应她脑中的想法一般,这边奔雷国的道贺刚刚告一段落,长阶下又长龙一般走来一队人,为首的正是那天夜里见到的皮皮虾公子。
缓缓的,缓缓的将头转向身边的烈姑娘,毫不意外的看见她绝美的面上陡然升起一股戾气。
小果子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的伸手勾住了她的小指头。
“我没事,”感受到身边小丫头的担心,冯烈儿轻轻晃了晃她们相勾的手,勉强笑了一下,又将视线淡淡转向那条已经走上殿来的队伍。
这么和蔼......
怎么可能没事,事情大了好吗?
皮皮虾公子你可千万不要看见我们啊!
这么想着,小果子将脑袋又向下埋了埋,尽量降低存在感。
很快,风霜国的使团就扛着一队礼物上了殿来,为首的皮皮虾公子与先前奔雷国太子截然不同,他意气风发,趾高气昂,全然不见那天被暴揍的可怜样子。
想起他指着小妹噗颤抖的滑稽样子,束云白垂下眼帘,用力抿掉唇角不小心染上的笑意。
再三告诫自己。
别笑!严肃!
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风霜国霹雳王皇甫菊,协国师宁远,向青云皇帝陛下道贺,愿两国友好,共同昌盛!”
“咳咳咳......”
霹雳王?还皇甫菊?
小果子又费力的抿着嘴唇,面部表情狰狞的好像要吞掉面前的桌子。
别笑,别笑,深呼吸......淡定!
皮皮虾公子说的慷慨激昂,席间的一干人等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吾皇大寿,这风霜国王爷不好好说些祝寿的贺词,说什么两国友好作甚?
“辛苦了,坐。”
青云皇点点头,仍是大手一挥,面上喜怒不显,平淡无波。
“风霜国国师宁远,祝青云皇帝陛下圣体永安,福寿康宁!”
就在席间开始传出细小的嗡嗡声时,皇甫菊身侧走出一人,一身极其素净的青衫布衣,面色微微苍白,施礼的手抱在一起,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整个人呈现出淡淡的病态来,却温润如水,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束云白正要赞一声俊俏青年,突然,耳边响起清脆的瓷具碎裂声,声音不大,她离得最近却听得分明。
“咔......”
冯烈儿玉葱般的手中捏着一只青瓷酒盅,在她巨大的握力之下早已碎成片片残渣,殷红的血自她掌心缓缓滴落,却仍然红不过她此时眼中迸发出的强烈恨意。
恨到......束云白的喉间都微微一哽,莫名的难过。
“烈姑娘,手......”
她急忙掏出手绢来要往冯烈儿手中塞,可冯烈儿此时浑身僵硬到发抖,任凭她如何安抚都平息不下来。
束云白只好轻轻将她紧攥着碎片的手往桌下压了压,希望尽量少的引起旁人注意。
“宁国师辛苦,请坐吧。”
另一边,青云皇听了宁远的祝词,点头应下,面上仍是喜怒不显。
众人一时之间也摸不透他们家皇帝怎么想,见贺礼被一波波抬下,那霹雳王又同国师一道入了座,只得各个敛息屏神,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不快发生一般。
“烈姐姐......”
这些事情束云白都没有理会,她小心翼翼的一边伸手去掰冯烈儿伤痕累累的手,一边用帕子轻轻拭去滴落的血渍。
许久,冯烈儿终是动了动,颤抖的身子逐渐平息。她松开了满手的青瓷碎渣,缓慢的调整坐姿,浑不在意的将手在衣摆处擦了擦,端起一盏清酒,一饮而尽。
若不是方才的情绪真真切切的呈现在束云白面前,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一切。
虽说与冯烈儿的相处时间很短,但哪一回见着她不是神采飞扬的。
就连那日被皇甫菊逼入绝境都不见她流露出丝毫脆弱,到底是什么让她这般失控。
难不成......是那个叫宁远的病秧子国师?
这般想着,她从挎包中掏出一包药粉,塞进冯烈儿未受伤的手中,小声道,“外伤特效药,内服有奇效。”
无论是什么,都不能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被人发觉。冯烈儿的身份如此尴尬,届时再被人胡编乱诌一番,还不知要成什么样子。
冯烈儿没有去看束云白,而是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打开药包一口吞了下去,可能是觉得有些干,又皱起漂亮的柳叶细眉,喝了几口水方才顺了下去。
很快,她手上的割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不错,再给我来十包。”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冯烈儿终是凑过身来,煞有介事道。
“呼......”
能开玩笑就是没事了。
束云白舒了口气,暗暗掐了她一把,没有回答。
“青云皇帝陛下。”
歌舞刚歇,席间气氛正好,皇甫菊突然站起身来,拱手道,“小王这里有一事要说,还请陛下您千万不要护短才好。”
话音刚落,觥筹交错的众人就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纷纷看了过来。
束云白心头一跳,有一种大事不好的预感,急忙将头低下去,顺带着还拽了拽身边的冯烈儿。
果然,皇甫菊向着她们这边遥遥看了一眼,大声道,“小王与侍卫才到贵国,就遇上轩辕烈痛下杀手,若不是小王的侍卫忠心耿耿,以身相护,恐怕小王这次就要误了皇帝陛下的寿宴了。”
说完,犹嫌不够似的又加了一句,“那侍卫陪伴小王多年,又是三阶武王,难得的人才,就这么被轩辕烈打死,小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今日不要到一个说法,我风霜国定不会善罢甘休。”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定,皇甫菊拿起手边杯盏重重往桌上一磕。
偌大的宴厅里鸦雀无声,有人呆呆举着酒杯不知所措,有人皱起眉头怒视着皇甫菊,还有人一脸若有所思的将目光投向冯烈儿所在的席位。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冯烈儿轻笑一声站了起来,先是从容向青云皇施了一礼,随后看也不看皇甫菊,朗声道,“吾皇容禀,烈儿确实在两天前的一个傍晚‘偶遇’了这位王爷,至于打杀侍卫的事情......”
她微微一顿,随后目光如刀般割向皇甫菊,嘴角勾起轻蔑笑意,“黄菊,你携两名低阶武王前来挑衅都未能奈我如何,怎么还好意思站出来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一场起义,一个国家的倾覆,如今站在这里的两人身份早已不复从前。
而皇甫菊依然以“轩辕烈”来唤她,就是为了欺辱她家门遭难。
烈姑娘自然不是好惹的,“黄菊”二字甫一出口,席间就接连传来几道喷水声,众人虽然脸色各异,但都在试图憋笑。
旁人憋笑倒也罢了。
好死不死,小果子也没能忍住。
本来低垂着的小脑袋先是“噗呲”一呛,随后完全不顾场合的“哈哈哈”就笑了出来。
黄菊!!
什么鬼的名字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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