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太后的确是动了怒的。皇上已数日未去懿祥宫,后宫嫔妃的怨言也愈发多了起来。
太后本强忍着不言,孰料今日皇上竟又提出要准允梅嫔的族妹入宫。原想着那梅嫔看上去也是个乖巧伶俐的人,没料到,竟狐媚皇帝到了这般地步。
“太后息怒。”容澈见状忙道:“准允梅嫔族妹入宫,也不过是闲来给她做个伴罢了,并无他意。只是碍于梅嫔,又不便随意做了宫婢使唤,随意着封个答应常在留在宫中。朕答应太后,绝不晋此女位份便是。”听闻容澈此言,太后便正了正身子:“听皇帝这意思,此事是非准不可了?”容澈知晓此事若就此作罢,素念便再无入宫的可能。
然而眼下已将她藏于翰渊阁中,却是多半分也不能再耽搁,故而容澈沉声回应:“此事朕意已决。”太后露出一丝
“早知如此”的苦涩笑意:“皇帝既然早有定夺,又何必同哀家什么商量?如今皇帝也不是孩子了,无论什么事都有自个儿的主意,就不必来问哀家了......”到这儿,太后的面上浮现悲伤之色:“免得哀家不到皇帝的心坎里,白白耗了这母子情分!”这番话太后的心酸,落在容澈耳中倒也触动心弦。
果然他的神色软了软便道:“太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又何苦这样的气话,朕感念母子情分至深,又岂可轻易动摇?”容澈的话让太后心里安慰了些许,继而又道:“那皇帝倒是,为何执意要让这女子入宫?”
“梅嫔这族妹同她自*好,因得双亲早逝,梅嫔便拿她当亲妹妹相待。如今入了宫,无人扶持,她自然是挂心的。”容澈沉声道,却未察觉到一侧的宸妃眸光已一点点黯淡下去。
太后显然察觉到宸妃异样的情绪,便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宸妃见状,起身道:“既然有皇上陪着太后话,那臣妾先行告退。”听到这话,太后倒也未做挽留,只是缓沉点点头,便看着宸妃退出了寿康宫。
殿中没了旁人,太后继而又道:“梅嫔是什么来历,旁人不知,可哀家是清楚的。又何来什么族妹而言?方才是念着宸妃在,哀家不好过问,皇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后既然清楚,朕也不想遮掩。”容澈稳声:“浅浅同这宫中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同,她没有显赫的家世可依。朕能做的,也不过是如此,至少有一个旧识相伴,她才不会那么孤单。”
“看来皇帝是当真喜欢她。”太后的眉头蹙在了一处:“罢了,事到如今,哀家也没什么可的,皇帝自个儿斟酌着便是。只是有一句,哀家还是要提醒皇帝,根基不稳,盛宠难承。”容澈心中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原本他的意思也不过只是护宋浅周全,如今看她在宫中那般游刃有余,倒也没有分毫担忧的道理。
更多的倒是忧心素念......太后显然不知容澈的心思,更不知晓他心之所系实有旁人,只是用手捻着衣襟盘花玉扣道:“紫宸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岳绍坐拥重兵。若非如此,她能替皇帝诞下麟儿也是好的。如今阖宫也不过只有两位公主,皇帝当真不急?只要不是宸妃,不是梅嫔,任是谁哀家也不管了。母凭子贵也罢,母子皆荣也好,这是关乎到江山社稷之事,皇上也该雨露均沾,若只守着梅嫔一人,于她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太后所言极是。”容澈缓缓点头应道:“朕受教了。”
“罢了!”太后叹了一声,抚了抚裙裾:“哀家也不过是提醒皇帝。坐在这龙椅上,什么事也不是由着性子来的。龙嗣是大事,皇帝还是要紧着些心劲才好。”既然得了太后的应肯,容澈便也松了一口气。
是夜,他行至翰渊阁探望素念。命人送来的食物一口未动,只那样静静搁置在桌上。
而素念倚在窗边,也并未打开窗棂,烛光映衬着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有那么一瞬,容澈突然觉得自己错了。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将素念强留在宫中,她与宋浅到底是不同的,如今竟像是被折了羽翼的鸟,看上去是那样的孤单无助。
轻然走上前去,将素念裹在怀中,下颌温柔抵在素念的发髻上,容澈问道:“在想什么?”素念身子轻轻一颤,便轻启朱唇:“在想这宫中......”
“怎么?”容澈将一个吻轻柔落在素念发间,双手却下意识地搂紧了素念,仿佛一松开,眼前这女子就会跃出楼阙,消失不见。
“这宫墙围住的一切,轻易入不得,也离不去。皇上属于这里,可我未必......”听到这话,容澈难免一惊:“你要走?”素念没有回应,此时此刻,她的内心亦是无比挣扎。
离开或是留下,似乎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若你心意已决,我自然不会拦你。可是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容澈缓缓松开了素念,将她的身子扳正:“这几日我觉得宋浅有些怪异,她先前就是这般性子么?”
“并无异样。”听到容澈这般,素念眉头轻皱,缓沉摇了摇头。她并非没有察觉出宋浅的异样,有时看着她,只觉得几乎陌生到全然不识。
可素念知道,宋浅入宫另有所图,她想方设法接近容澈,不过只是为了寻出真相。
如果璟王和子瑜当真死于容澈之手,素念不知道,宋浅会怎样。而那个时候,留在宫中的她,到底是会放任宋浅,还是会拼了命去周护容澈,一切似乎仍是未知。
她无法猜测之后会发生什么,而她又会如何抉择......只是素念不知晓,她虽是遮掩,但容澈心里却
“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素念的否认之中,藏有太多的犹豫,难道真如宸妃所言,宋浅是妖魅?
“皇上为何有此一问?”素念略一沉吟,便道。容澈注视着素念的双眸,便沉沉回应:“宸妃入宫前,颇懂些方术。她似乎瞧出宋浅有什么不妥。这几日我不免也在想,在九弟府中看到的那个人,与眼下在宫中如鱼得水的梅嫔,到底是不是同一人!”素念一惊,下意识地捏紧了拳骨:“方术?不妥?宸妃的意思是有妖孽作祟?会不会心生妒忌,故而才如此中伤宋浅?”
“旁人或许是,但宸妃断不会如此。”容澈笃定地道,却没有察觉到素念的脸上显出几分失落来。
她曾以为,纵使江湖疾风骤雨,尚且还有他的心牵系在自己身上,所以无论到何种境地也从未惧怕。
然而她到底是忘了,他并非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子,而是执掌这下的王。
后宫佳丽三千,终究会有一人合他心意。容澈未能觉察出素念的细密心思,只继而道:“我本是不信的,可细细想来,宋浅到底与在璟王府时颇有不同。宸妃的话多少让我有些在意......我并无他意,只是你与宋浅相交多年,我只怕若此事为真,最先伤到的,会是你。”素念抬手拢住自己细瘦的肩臂:“此事我会留意。”容澈将素念复又揽入怀中:“我已同太后提了你的事,自然是以宋浅族妹的身份入宫。你若愿意,便住在悠然阁。此处偏僻静谧,不招人耳目,想必是你喜欢的地方。若你执意要走......”话语哽在喉中难以倾吐,容澈揽着素念的双手微微用力。
他不愿放手,自少时相见,他便知道自己的心维系在何处。这么多年,素念腥风血雨中度过,他在深宫之中,也时常在噩梦中惊醒。
梦里的素念,满脸沾染血迹,笑得那样凄凉。如今剑兰山庄生变,岳绍也要班师回朝,断没有再让素念栖身刀光剑影中的道理。
即便是这不自由的深宫高墙,容澈也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注视她,拥着她。
素念的身体在容澈的怀中轻颤着,从男子身上传来的浅淡沉香窜入鼻翼,不过短短一瞬间,便叫素念觉得安稳。
攥着容澈的衣襟,素念却怎么也难吐离去之意。烛影轻晃,她却只想沉溺在容澈的怀中,享受这久别的安然......懿祥宫中,司覃侍奉皇后卸了妆钗,又将浸了玫瑰的露水轻轻拍打在皇后白皙的手背上,便听得皇后懒懒问道:“皇上今儿歇在何处了?”司覃的手顿了顿:“回娘娘的话,皇上尚在翰渊阁。”皇后轻然一笑,唇角便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如今瞧来,皇上倒寻了一处金屋藏娇的好地方。”从司覃面前移开手,皇后交指轻抚,曾经这手指也被拢裹在掌中暖过,如今却只能在夜里渐渐凉下去。
她也知道后宫佳人层出,从来只有换季的花,却不见痴情的君王。只是皇上此番在翰渊阁藏匿的女子,倒叫她辨不真切。
皇上自认为此事瞒得紧实,可在这宫中,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便是梅嫔时常出入翰渊阁,她也知晓的清楚。
只是她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为了讨梅嫔欢心,还是又得一位妙人......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