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班后,王啸又依约再次来樊老头家蹭饭。
开门见是王啸来了,樊弊衣就有些不开心。倒不是因为王啸,而是陈沪生的妈妈和姑姑。
陈沪生出了车祸生死未卜,陈老爷子受不了打击生病住院,陈妈蒋明丽连夜从京城飞了回来。
今天中午的时候,陈妈和他的姑姑在得知陈沪生出事前,曾经要跟她坐的那辆车赛车,而且陈沪生是在她们超车后才出的事后。就找上门来责问她,虽然不敢对她说太难听的话,但话里话外都是怪罪的意思,还说要找那王啸的麻烦。陈沪生姑姑说得明白,要不是那王啸挑事跟她侄儿赛车,她家沪生怎么会出事。
现在王啸来了,她就怕那家姑嫂俩听到风声,又找上门来为难王啸。
王啸看她不开心,就问:“怎么不开心啊?”
她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王啸听着厨房里的炒菜声,就往楼上去了,这时候,樊老头多半在书房里。
樊弊衣突然想起昨天一直没有机会问的问题,跑上去拉住王啸:“叶莲娜是谁?”
她很好奇,这是第一个从他嘴里听到的女人的名字。
王啸侧头上下打量她:“我的辅助!”
被王啸一打量,樊弊衣脸红了。她突然发觉刚刚问话的语气不对,她的语气像个对其他女人抱有戒心的小妻子。
但王啸的回答让她一愣,辅助?这是在玩王者荣耀还是英雄联盟啊?
王啸看她一脸的不解,接着解释道:“你要说是伙伴或是管家也可以,她帮我管理信息及很多东西,实施些计划,制作些东西什么的。我觉得称为辅助最合适,就像昨天,我在驾车,她帮我收集信息,解决门禁、红绿灯等问题。”
樊弊衣还是不解:“是你的女秘书?”
王啸道:“虽然她倾向于自己是个女的,但目前来说,她是中性的。哦,你把她当成个人了。”
王啸笑了笑,看着她不解的目光:“她名字叫叶莲娜,但你可以把她称为超脑,或者电脑、计算机也行,就是那么回事。”
樊弊衣继续不解,超脑是什么东西?电脑、计算机当然是明白的,可不是现在各国才打算发展人工智能么?现在就有那么厉害的电脑,能够都不用说目的地,就能知道要去哪里?还能控制门禁系统和红绿灯系统,这也太科幻了。目前常见的人工智能能做到的好像也就计算一下路线吧?但那也得要设定目的地才行啊。
她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理出要说的话来,王啸也经笑道:“你要是对这个感兴趣,哪天我带你去看看她,或者推荐你去一个地方学习。”
王啸边说边往楼上走去。她也就跟着上去,坐在旁边,听着王啸和爷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吃过晚饭,樊青山便叫着王啸去书房,说有事要谈,樊弊衣也跟着上去了,却嘟着嘴被爷爷赶了出来。闷闷不乐的去看电视去了。
书房里,樊青山惬意的喝了口茶,慢慢靠上了沙发,望着王啸真诚的道:“啊啸,谢谢你又救了我老头子一次。”
王啸正葛优躺,闻言笑道:“樊老头你客气什么,咱俩谁跟谁啊。”
樊青山也笑:“好,不客气!”
又肃容道:“不过你开车还是要稳着一点,衣衣说你赶过来的那车速,那是分分钟就要出事的。以后可别这样了。”
王啸轻笑两声,算是接受了樊青山的“批评”。
樊青山也知道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觉得该说时还是说一说,至于听不听,那是由不得他的。
接着又道:“说说你小子的事,我不跟你客气,你也别跟我客气。”
王啸奇道:“我的什么事?”
樊青山讲起了叫王啸来的目的,就一个关键词,创业。樊青山说,好男儿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才好,打工不能体现王啸的价值。三十而立,王啸已经到了该立业的年纪了。只要王啸愿意,不论做什么,他都可以帮王啸协调关系,调集资源,准备启动资金。樊青山更近一步的表示,甚至可以就王啸‘家传的’奇药来开办一个医药公司,把这药产业化,既可治病救人利国利民,又可成就一番事业。
望着真心为自己打算的樊老头,王啸觉得很久没有过的,名为感动的情绪在全身荡漾。
如果药真是自己家传的,真是草药,要产业化,从研发、临床试验,再到取得药品生产许可证,再到建厂、投产、销售,那所需资金是以亿计的,凭自己现在打工挣下的那点‘家底’,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真要干这事,这老头得要担多大的风险。
能和樊老头相交,救过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因素。早些年自己救的人还少吗,不要说相交,能诚心感激的都没有几个,或许当时念个好,没几天就忘之脑后了。甚至,贪心不足好了还来要药的、骗药的、卑劣的想要骗取所谓‘药方’的,也都不是一起两起了。
能和樊老头相交,情怀是其一、风骨是其二。虽然老头嬉笑怒骂、真情率直,但不可否认,在这表象背后,他身上经常闪现的人性的光辉让王啸喜欢、钦佩。王啸对他的评语是大善人——心有大善的人,那是王啸这个时正时邪的‘两面派’所不具有而又心生向往的东西。
望着樊老头殷切的目光,早已坐直的王啸苦笑,别人以诚待之,那自己也只能与诚报之。
于是直言相告道:“做事不是问题,办公司也不是问题,问题是我有些问题没想明白,做什么都没有精神,觉得做了也没有意义,所以不愿做、不想做。这些问题甚至让我离‘群’索居,就只想这样平淡的过下去了。”
接着又道:“我现在还做这些简单的事,是因为人总是要做事的。这不影响我的思考,而且,能让我感受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从一个普通人的视角看问题。”
“哦!是些什么问题啊?”樊青山问,又道:“说来听听,看我这几十年的人生经验能不能帮你解答一二或是有所帮助。”
王啸不由眼前一亮,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李思逸等人无法说服自己,或许是因为‘同质化’太严重了,太过志同道合反而让她们的观点没有了说服力。
“那我就说说看。”王啸道。
“我经常思考的问题有三个,第一个问题想得最多最久,我经常想,我们的历史,到底是真实的历史,还是虚妄的历史?是我们创造的历史,还是神的意愿或者说意志?”
樊青山没想到王啸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问题,他看王啸还有话说,便没有做声,只是仔细倾听。
“这个问题包含两层意思,一个是我们的历史,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还是只是——数据?当我看到,我们自己也有成神的可能,也可能创造出另一个生命星球时。我,确切的说是我俩,我和李思逸,看到了这种可能。而不断的进步,让我俩的这种怀疑进一步加深。”
“我们以为,我们的历史,是一条河,一直在流淌着,从知道用火、从结绳记事、到能在岩洞里绘画、到发明文字、到各种历史大事的记录。我们有文字记载,有口口相传,有考古发现、有地下的化石、遗迹、坟墓,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甚至从怎么样意外的产生了生命,到生命的各种演化,从怎样的荒凉孤寂,到生机勃勃。都是有迹可循的,都是真实发生的。”
“但其实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我们过去的一切,这个星球上过去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直到某个时间节点。某个神,对于我们来说是神的某种东西,他想要创造这么一个星球,甚至是整个宇宙。于是他开始创造了。然后,他创造好了,某个节点一过。啪,就像打开了开关,整个世界活了过来。该生长的生长、该跑的跑、该跳的跳,该呼吸的呼吸、该光合作用的光合作用,该做饭的做饭,该吃饭的吃饭,该睡觉的睡觉,该种田的种田,该读书的读书,该决定国家大事的决定国家大事,该创造的创造,该杀人的杀人,该产子的产子。”
“他们的脑子里的想法、他们的书本上历史、他们的记忆中的往事,他们以为是真实存在的,但其实不过是那个对于我们来说是神的某种东西写入的数据而已。”
“丢下一粒种子,让它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几亿年的长成,然后随它长成什么模样。还是几年时间,甚至几天时间——我们的很多传说都说是几天,把这个世界、把我们人类,创造成于我们来说是神的某种东西想要的模样。你觉得他会选哪种?要我去创造,我肯定会选择后者。”
“我们历史的虚妄,还有另一种可能,更可怕的可能。就是,当某个人说,我要为民请命、我要救民于水火、我要治病救人、我要为华夏之崛起而读书、甚至我在这里和你说的这些东西,和你将要回答我的话语,其实不止我们说出来的,当我们所思所想,所有的思维活动,如果不是我们的怎么办?”
“人生的或者说唯心的三个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到我这里变成四个了,还有一个问题是:‘我是我吗?’”
“其他人不会有这种问题,但是我们有了,我们是指我、李思逸——就是你说的‘老太婆’——以及其他一些人,但我相信有这个问题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因为我们发现了这种影响的可能性,虽然无法做到对其他人的影响,但我们在某些特定的方面可以相互影响。所以我们猜测有这种可能性。我们目前还不明白这种影响的原理、作用机制,但这种可能性是在很大程度上存在的。”
“所以,当你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你觉得这是我想的,是我的主观意愿,但很有可能,是某个对于我们来说是神的东西的意志。对于重大进步的推动者,重要历史进程的推动者,被影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就算是神,也不会无聊到影响每个人‘想吃什么’这种细节问题,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他要让我们的历史拐弯的时候,影响某几个人做出他要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