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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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中墓?”
军哥暗自揣测着这听不出情绪的三个字,更加小心地拿捏着语气,“是。”
白夜脸上还残留着笑意,但眼底已冰冷一片,气氛一下紧绷得如黑云压城般,军哥大气都不敢出。
在他的印象里,北雁塔的古墓是白夜的手笔,也是收官之作,出了这样的纰漏,无疑是往脸上拍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
以为清空了所谓的“主墓室”,还留下了ty集团的显著标记,一黄一白的菊花,结果现在看来,当时留下的不过是一个污点罢了。
这口气他都吞不下去,何况是白爷呢?
军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白夜的心绪也回到了北雁塔。
那晚月光不错,运气也挺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古籍里记载的北雁塔底的古墓,他带着包括小周在内的五个人,顺利到达墓底。
在这之前,他已经掌握了小周叛变的证据,从得力心腹到心腹之患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他让小周的魂灵永远栖息在北雁塔。
还记得当枪口抵上小周胸口时,他脸上错愕而震惊的表情,不过几秒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白爷,您这是……”
白夜没有给小周辩解的机会,任何背叛他的人只会有一个下场,子弹没入胸口那刻,鲜血喷溅,他的眼底倒映着一片血色,竟生出一阵酣畅淋漓的痛快来。
小周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闭上眼。
白夜蹲在他身前,笑容很淡,但极为残酷,“终有一天,你的这双眼会看到千里迢迢赶来给你陪葬的人,小周啊,你不会寂寞的。”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中,北雁南归,定时炸`弹,霍寒那些人在他的引导下,一步步走向死亡……
结果人没死,还凭空炸出一个墓中墓。
这是冥冥中的注定吗?
不。
白夜从自己被白家老太太以野种的名义从白家赶出来的那刻起,就已经不相信命了。
这世上他只相信自己。
当年所有拿白眼看他、冷言冷语嘲笑他的白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结局。
眼高于顶的老太太死不瞑目,葬在风水最好的墓地,可惜的是啊,所有白家人都不知道,那高贵的墓早已经空了,老太太的骨灰被沉入深海……
她的四个儿子死得只剩下一个,孙辈里也只留了一个孙女白雪歌。
莲花灯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手边的双头蛇的四只眼齐齐闪过一道光。
白夜回神,仇恨之色还未从眼中褪尽,“这批货,不惜一切代价要回来。”
军哥:“是!”
他走到门口,白夜又说,“让米兰和老樊来一趟。”
军哥又应了个“是”。
***
“上面连夜开会讨论,决定对北雁塔底的文物进行转移性保护,而且必须要快,为了这次行动的万无一失,我们得商量一下对策。”
唐海和底下的人被紧急从南归山召到了山城。
霍寒病房里,灯火通明。
盛千粥左手手腕骨折走进来,忽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杨小阳推了推他,“粥哥,怎么不走了。”
盛千粥似有些别扭,狠狠一咬牙,走了进去,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找了个离门口最远的位置坐下。
杨小阳心下疑惑他的异常,但还是拖了把椅子在旁边陪着坐。
霍寒正和唐海说着话,抬头看过去,“过来这边坐。”
盛千粥头垂得低低的,直盯着地板看,杨小阳低声劝他,“粥哥,我们还是过去吧,这样比较方便。”
所有人都看过来,盛千粥这才说,“那、那就坐吧。”
温千树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放在手边。
唐海继续说:“白夜估计也是虎视眈眈,所以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大家有什么好的对策吗?”
以往最踊跃发言的盛千粥此时蔫得像霜打的茄子,杨小阳认真想了想,“要不加派人手?”
“这点我也考虑过,但还是没办法从根本上保证文物的安全。”
毕竟ty集团的人一旦抢夺文物未果,狗急跳墙之下,很可能做出丧心病狂的事。相思岭的古墓部分壁画、陶瓷和花瓶被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霍寒说:“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而且离开山城也就那么一条环山公路,悬崖峭壁,山林环绕,方便提供隐蔽之处,他们的人很可能会选择在那里伏击,到时我们会很被动。”
再加上除了省厅派下来的人以外,山城政府的人都没有实战经验……
这确实是眼下不得不考虑的大问题。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盛千粥说话了,“之前我问过山城的老人家,其实出去的不只有那一条路,之前还有一条老路,就在东南角的方向,只不过后来修了新的路,大家就不怎么走老路了,现在荒草丛生,但小型车辆还是可以过去的……”
唐海眼睛一亮,看向霍寒,“或许我们可以好好地把老路利用起来。”
霍寒点点头,笑着称赞了盛千粥两句。
盛千粥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囫囵笑笑,又沉默下去了。
霍寒看温千树一眼,眼神在问:这小子怎么了?
她耸耸肩。
估计在闹别扭吧,他情绪从墓底出来就一直有些不对劲。
“就算有两条路,也难保ty集团的人做了两手准备。”唐海说。
“这个不难,”霍寒说:“只要让他们认为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了。”
“什么意思?”大家异口同声问道,连盛千粥都抬起头看了过去。
温千树一开始也没琢磨透,可她和他心有灵犀惯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
她问盛千粥,“你还记得在青鸣寺去兰溪镇的路上,我用一百块钱给你变的魔法吗?”
盛千粥激动点头,当时可是他第一回见到这么玄乎的事儿,钱变成了叶子,叶子又变没了,后来又从无变到有,还有那令人惊艳的纸玫瑰。
“千树姐,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用障眼法?!”
他这么一说,唐海也明白过来了,只有杨小阳还在抓头发,听得云里雾里的。
温千树点头:“是的。”
霍寒说:“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首先,分成两队,一队走环山路,另一队走老路。环山路由我和唐海负责,老路由小阳和其他同事一起……”
杨小阳被点到名,立刻坐直身子,屏息聆听。
霍寒把计划解释完,盛千粥插话,“寒哥,我也要加入行动。”
霍寒看他的左手,“你受伤了,好好养着。”
“可是……”盛千粥还想说什么,口气渐渐弱下去,算了,自己这个情况,加入也是个拖累。
唐海说:“霍寒,你也伤得不轻,要不就由我和底下的人护送吧。”
霍寒:“我没事。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出现,才能增强‘假象’的真实性。”
他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温千树轻皱眉心,在他肩上按了两下,他侧过头来,俊脸像画笔勾勒出来的线条,清晰挺拔,“我不会有事的。”
背上的伤口看着多,但大多都不深,只是皮肉伤而已,影响不大。
他又看看时间,“不早了,大家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唐海说:“我去和黄镇长商量具体事宜。”尤其是要重点摸清环山路附近的地形,还有就是封路。
盛千粥和杨小阳也跟着走到门口。
霍寒喊住他:“千万,你留一下。”
盛千粥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整个人就像被钉住了一样,根本挪不开步子。
杨小阳见状,自己先走了。
温千树也走出去,还体贴地把门关上。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霍寒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是不是不满意我刚刚的安排?”
盛千粥头皮发麻,嗫嚅着,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不是。”
“那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盛千粥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寒哥,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懦夫!我不配当你的兄弟……”
眼前这一幕也让霍寒极为惊讶,他连忙走过去把盛千粥扶起来,“这是怎么了?”
“我不该丢下你跑掉的,我太自私了,我没脸回去见我爸……”盛千粥字字控诉着自己的罪行,还想往脸上甩耳光,霍寒握住他的手。
又好气又好笑,“这脑子平时挺灵光的,怎么突然就犯傻了?”
盛千粥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到底年纪小,什么都写在脸上,心里过不去的就是过不去。
“我们来假设一下情况,如果当时你没走,会怎样?”
盛千粥回想了那惊险的画面,牙齿都打起哆嗦来,“肯定逃不掉。”说不定都被砸成一团肉泥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炸`弹往里跑吗?”
“知道。”为了给他争取更多的逃生机会,所以他才对自己逃跑的行为如此不齿。
霍寒说,“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会改变那时的决定,你带着周大哥出来了,这算赢,我也平安无事,这是双赢,上天还是待我们不薄的。”
“我再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兄弟情义。”
盛千粥一愣。
霍寒继续说:“所谓的兄弟情义就是,兄弟如果要你挡枪,你就毫不犹豫帮他挡枪,兄弟要你跑,你也得想都不想撒腿就跑。”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几分钟后,盛千粥泪流满面地从病房走出来。
温千树在走廊尽头和霍斯衡打完电话,回去时霍寒已经趴在床上了,他背上有伤,每夜只能以这个姿势入睡。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脱去外套,挂在椅子上,掀开被子在他旁边躺下。
刚挨上枕头,男人温热的呼吸凑近,耳朵被他轻含住,浑身起了细细的颤栗,“寒……”
两人在柔和的灯光下安静接吻。
是夜,窗外寒风呼啸,情人间的体温将室内蒸得温暖如春。
凌晨三点半,借着夜色遮掩,文物保护专案小组的几个工作人员开始将装着“文物”的大木箱往特制的防弹车上搬,不远处的山上,军哥用夜视仪密切留意着情况。
天色蒙蒙亮。
马仔过来汇报情况,“货已经搬完,车还停在原地,没有移动的迹象。”
军哥说:“再等等。”
他目光贪婪地看着那两辆黑色的车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叫不叫为他人做嫁衣裳?”
“可不就是!”马仔们都附和。
还有精明些的说:“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军哥心情不错,“到时把他们打成马蜂窝,哭都没地儿哭。”
笑声散在风中。
太阳出来了,仿佛怕冷似的,只在天边露出一半红通通的脸。
霍寒和唐海的身影出现在北雁塔古墓。
霍寒在车周围走了一圈,“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文物”已全部装车,车的轮子也动了手脚。
霍寒一挥手:“出发吧。”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车子一前一后迎着朝阳缓缓爬上环山路。
军哥也下令:“通知我们的人,准备行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霍寒一行人离开后,由杨小阳带领着几个人,开了两辆货车,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个木箱,尾巴喷着黑烟,一扭一扭地往老路开去……
才拐了第一个弯,黑色防弹车就停了下来。
马仔放下望眼镜:“军哥,看情况应该是轮胎漏气了。”
军哥摆摆手:“等着。”
只要车和货还在眼皮子底下,就出不了什么事。
只是啊,那修车的人似乎是个草包,换个轮胎而已,都花去了将近大半个小时,太阳都整个出来了,车子才重新上路。
山风悠扬。
开出十分钟,数颗子弹穿风而来,车前盖被打得“砰砰”作响。
霍寒摸出手·枪,“大家注意警戒!”
车子继续往前开。
“军哥,他们的车防弹……”
“你他妈废什么话?赶紧给老子打!打轮胎也不要紧!”
马仔们集中对付起轮胎来:“砰砰砰……”
一辆车被打中,歪斜着车身往山体上撞,紧急制动停了下来,两侧车门打开,借着它的屏掩,霍寒往山上放了一枪,打中一个马仔的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军哥死命放枪,枪声在深山里回荡。
山城的人还以为是哪家死了人在放炮,纷纷感慨,这家人真是有钱啊,光是礼炮就鸣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得花多少钱啊。
ty集团带的人多,伤了一批还有一大波涌上来,唐海闪过一粒枪子,朝霍寒做手势,“可以撤退了。”
文物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霍寒:“撤!”
枪声止歇,只余风声。
军哥哈哈大笑:“还以为有什么能耐,竟然弃车逃跑了。”
“来人啊,给老子把东西搬走!”
“军、军哥……”马仔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了,“木箱上有定时炸`弹。”
军哥脸色大变,拔腿就跑。马仔们也拼命跟着跑。
趴在一块大石头后,等了十分钟,那炸`弹竟然还没有爆炸。
军哥咬牙切齿,往马仔身上踹了一脚:“你奶奶的,不是说倒计时两分钟?眼瞎了!?”
马仔吃痛,“真的是两分钟,我要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他妈给我再去看看。”
马仔哪里敢,转身就往山上跑,大腿被军哥射了一枪,捂着伤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军哥又跟拎鸡仔一样拎起一个马仔,“你给我去看看。”
有血的教训在前,那人抖得像筛子一样往车的方向走过去,刚探头进去看一眼,妈呀,倒计时还剩下三秒了,吓得双腿都软了,直接跌倒在地。
军哥自己躲到石头后面,唾了一口,“孬种!”
那人绝望地闭上眼等死,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又睁开眼,大着胆子爬起来再看一眼那炸`弹,怎么回事?倒计时又跳回三分钟了?
这是耍着人玩儿吧?
“妈的!”军哥把那假冒伪劣的定时炸`弹摔在地上,“老子被人当猴耍了!”
马仔大口地吞了吞口水,“军哥,箱子里……都是石头。”
军哥定睛一看,果真不假,双眼都瞪得出血了!敢情这是连环耍?这脸面都丢到阎王老爷那里去了。
“好你个霍寒,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一声枪声,惊得山林里的鸟乱起一片。
渐渐地,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山城被暖融融的阳光笼罩着。
温千树站在窗前,焦急地等着。
霍寒已换了一身衣服,他走进来,从后面抱住她,她的一颗心这才落地,“顺利吗?”
他轻轻地“嗯”一身,闻着她身上清淡的香味。
“繁繁,后续有唐海跟,接下来我有几天时间,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温千树瞬间心跳加速,“回家?”
“我们先把周大哥送回去。”霍寒说:“再顺便回一趟我家。”
他已经托同事买了对戒,先回家,再去拜访她母亲,把该办的事都办了。
温千树偏过头来,吻他的唇,“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都老夫老妻了,求婚也该提上日程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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