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夜色将这座繁华的都城笼罩,不似青天白日下的富丽堂皇,全然一派婉约清丽。
一条小巷深处,飘来淡淡酒香,插着写有“酒”字的旗帜随着清风微微飘荡。
“这都喝了将近十坛了,肯定醉得不省人事了!”
“再这么喝下去,准会出事!”
“掌柜的,您说咋整?”
“我已经叫人去他府上说了,你们小心看着点,莫惹出什么事!”
...
各家铺子陆陆续续准备关门,掌柜的看看坐在角落喝得烂醉如泥的人,焦头烂额,这都几天了。
“大少爷,要打烊了,要不您先回去吧!明儿再来。”掌柜走过去,弯下腰,轻言细语道。
那人抱着酒坛子,埋着头。听得耳边似有人讲话,缓缓抬起头来。
凌乱的头发随意耷拉,一张脸喝得通红,浓眉下,两眼红肿,满是迷蒙。薄唇微启,沾着些酒水,闪烁着晶亮光泽。胡子拉碴,颓废不已。
此人正是梁煜轩。
“打羊?打什么羊?我不吃羊,我就要喝酒,喝酒!喝醉了便什么都忘记了。”梁煜轩看着站在身边的人,露出不耐神色。
“梁公子,夜深了,您早些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掌柜站直了身,好心好意劝道,伸手想拿过他手中的酒坛子。
“我没有家人!没人会担心!”梁煜轩推开身边的人,护住酒坛子,仿佛那就是他最挚爱的宝贝,不愿让任何人抢走。
“大少爷,小店要关门了,您明儿再来吧!”掌柜很是无奈,梁家背景大了去,又是这么个独子。哪里敢说句重话,更别提撵他走了。
这些日子,他天天来,每次都喝到大半夜,还得专门留人看着他。这也就算了,可瞧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怕出什么事儿,若是如此,铺子是不用开了,能保住性命还算走运。
“好!我走,我这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哈哈!”梁煜轩抱起酒坛子,踉跄站起身。两条腿晃悠着,身子似脱力般,东倒西歪。
忽的,左右两脚相绊,没稳住,撞到了边上的椅子。
掌柜赶紧上前扶住,这才没倒下去。椅子被大力冲撞,翻到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被这声音一震,梁煜轩有些清醒过来,两眼恢复一丝清明。借着掌柜的搀扶,慢慢站起身。
左手抱着酒坛,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眼光闪烁,不敢看旁的人。突然,推开了掌柜的,夺门而出。留得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不过,他能自己走了,也是好的,总算是可以关门了,不必担风险。
灯灭了,门关了,夜静了。
梁煜轩跌跌撞撞,在大街上奔跑。人不多,却还是撞上了。
“没长眼睛啊!路这么宽!”
“就是!这人怎么回事!”
...
耳旁充斥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梁煜轩眼前一片混沌,看不清是谁,也不想去看。只想逃出这个喧嚣的世界,可是哪里又属于自己。
漫无目地的往前跑着、走着,直到跑不动了,这才踉跄坐在地上。想端起酒坛再喝上一口,到了嘴边却停下来了。面上满是痛苦,用力狠狠往远处一摔。
“哗”的一声,酒坛被摔得得稀巴烂,坛中的酒水洒在地上,香味四溢。
“啊!”瘫倒在地的人,仰天长啸,再也不动弹了。
过了一会,远远走来一人,先是左顾右盼。像是看见了要寻找的人,急忙小跑过来。
“少爷,回去吧!”来人正是一昭,见他蹲下身子,一脸的焦急。
躺在地上的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也感觉不到。
“少爷,你若是想王姑娘就去找她吧!”一昭瞧着自家少爷这副颓废的样子,也没辙,他就是中了毒,中了王姑娘的毒!
“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她!”梁煜轩嘴唇微动,轻声道,让人觉着十分无奈。
“又不是您的错!您也被蒙在鼓里!与她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一昭一阵气恼。
“呵...呵呵!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即使她不怪我,我也会怪我自己。”梁煜轩一阵冷笑。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织布,建立的时候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只需轻轻一拉。小心维护他与宝儿之间的关系三年,如今就这么被破坏,再难回去了。
“公子,王姑娘不是那种人,她会明白你的。若是您一直如此颓废下去,她才会怪你!”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自信、豁达的大少爷吗?都是情惹的祸啊!
“一昭,你再去买些酒来吧!我还想再喝,这会儿不够醉,还是能想起以前许许多多的事儿。
想起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古灵精怪、她的足智多谋。想起她喜欢从背后吓我、喜欢勾着我的脖子对我讲悄悄话。还喜欢她吃饭不夹菜,因为这样我就能堂而皇之的做这件事,我好想关心她、照顾她,她那么瘦...”
梁煜轩想起过往的重重,嘴角不由上翘,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意。
忽的又想起宝儿也许因自己受了许多苦,面上又是一阵悲戚,痛苦挣扎着,“爹居然将她逼走,还派人追杀,她是个姑娘!又不会武功!我真不知道...”
梁煜轩说着情绪更加激动,语气哽咽,那双眸子晶莹,不知是因为泪水,还是因为月光的照射。
双手握拳,抓住地上的青草,慢慢收拢,因过分用力而有些颤抖。
“少爷,你不要自责了,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不知情!再说了,镇子上不是来信说了吗!她人没事儿,如今还忙活着开新店呢!贾掌柜也见着她了,过得很好,您还有什么可担心呢!与其将王姑娘拘在合盛,还不如放她自由,过些快乐的日子呢!”
一昭是有什么说什么,虽然也替宝儿感到不值,可自己毕竟是大少爷的人,话语间还是得向着他的。
看着大少爷如此痛苦的样子,满是心疼。都怪老爷,为了利益,一点不顾及儿子的想法。这会儿到好了,把大少爷弄成这副模样,唉!
梁煜轩不再应话,就这样直直的望着天上的明月,她就在月亮的那一头吗?过得好吗?可有想起自己?可有埋怨自己?
主子不走,一昭自然也不会丢下他一人跑回去。只好站在一旁,等到他什么时候累了,想走了。
一个黑影快速从不远处穿过,轻盈的跳上了房顶,翻转一圈儿不见了。
偌大的将军府,森严戒备,显得十分冷清。
见后院儿书房内,烛光闪烁,将房间照得透亮。
屋内,桌前,背对着立了一个人。身材伟岸,身姿挺拔。不见正脸,却已经感受到一种凛冽的霸气。
“进来吧!”低沉的声音响起。
房门这就被打开,屋外走进一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步伐极快,落地无声,桌上红烛轻微晃动,似感受到压迫。
“将军!”来人两手抱拳,躬身道,“如前几日一般,去到小巷深处的酒家,喝得烂醉。这会儿正躺在离城门不愿处的一块荒地上,边上站在他的贴身小厮。”
见那身子慢慢转过来,一张英俊的脸庞出现面前,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一双剑眉下是一对锐利深邃的双眼,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如此摄人的气派除了亓炎晟还能是谁,没有说话,却让人能感受到他有一丝不悦。
半晌才开口,“那个老匹夫呢?”
“暂时没有任何动静,最近出入丞相府的次数也少了。”黑衣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语气回答着亓炎晟的问题,态度却十分恭敬。
“哼!连老虎都有忌惮的时候,一只小狐狸岂敢再狐假虎威。”亓炎晟嘴角微翘,一阵冷笑,眼神就似利剑般让人不寒而栗,“那两个小厮呢!”
“已经做掉了!”
如此残忍的事儿,在那人口中轻描淡写,语气平缓着,仿佛是家常便饭。
这才是真正的镇国大将军,他绝对不能让人伤害自己最亲的人半分,若是如此,代价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将军府前些日子因遇刺而暂避锋芒,放低了姿态却博得了圣恩,在恰当的机会,给了死对头司徒丞相一击,也借此平息宝儿离京的谣言。
虽然这般做风险极大,若是一不小心触怒了那头老虎,被他反咬一口,倒是得不偿失。
可亓炎晟管不了那么,他就是有仇必报的人,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做人还有何用处。
亓炎晟摆摆手,那黑人立马退了出去,动作迅速让人眨眼不及。
慢慢坐在太师椅上,亓炎晟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展开,嘴角慢慢上扬。就知道这丫头没心没肺,刚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这会儿又像是没事儿人似得,捣弄起她那宝贝铺子了。
唉!自己连个铺子都比不上,信都不没有一封,若不是朱武在她身边,能了解到近况。真是与她分隔久了,自己怕是会忍不住去找她吧!
亓炎晟哂笑,堂堂镇国大将军竟然与一间没有生命的铺子吃起醋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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