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要换地图的天才少女课间趴在桌子上对着62分的政治卷子愁肠百结,宋怡在旁边撑着腮帮子看着她,“焕焕,咱们都要去当冠军了,就别跟政治啥的较劲了,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
陈焕之哀怨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那也不能这么直接就放弃治疗呀。”
现在还没有这种诙谐的网络流行语,宋怡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足足笑了一分钟才停下来,“不是,我说真的,我要是扔铅球像你一样能扔到省队去,我也早不上这破学了。”
“你就这么一说吧。”陈焕之说,“你还真想练体育吗?”
她问的严肃,宋怡也就想得认真,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不想,给个奥运冠军都不想。多累呀,还没多少钱,听说练体育还得天天吃白水煮鸡胸肉,我的天哪,没有牛排、没有肯德基,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焕之翻个白眼,就知道会这样,毕竟这个小青梅可是现在衣食无忧富二代、以后家生变故也会成为走冷若冰霜蛇精脸路线的娱乐圈王牌经纪人,以现实高效擅长博弈、且从来不用上床就能把事儿办了而闻名,当然,她还对小鲜肉、华服、珠宝、美食有着显而易见的喜爱,这样一个饱食人间烟火气的姑娘,又怎么会选择练竞技体育这么艰难的道路。
当然了,也是这么一个被称为拜金自私冷漠的女人,在她出事后帮她垫抢救费用、帮她联系国外的医学实验室、帮她介绍各种笔译和写英语软文的工作。在二十年后宋怡那钢铁一样的外衣下,一直都是现在这个善良、热忱的小姑娘,从未变过。
陈焕之看着她,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何以解忧?唯有发财。
何以助人?唯有给钱。
“我得赚钱。”她想,“宋怡说得对,奥运冠军也没多少钱,我不能白重生一回,我得赚点钱。”
于是她抄完了政治卷子的错题,开始趁着上课时候回忆这两年的足彩体彩有没有什么买点,结论是除了已经过去的04年雅典奥运会她记得郭菁菁、刘飞夺冠外,还没到来的08北京奥运会,她也只记得中国奖牌榜第一,所有优势项目都得了金牌,仅此而已。再说现在才05年,她也等不及到08啊。
愁啊,想要投机倒把一回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二十年后为了理财炒过股,也做了点基本的研究,对于一些有着传奇性涨跌的股票倒还有点印象,可是第一没成年不给开户,第二没本钱,第三最重要的是没彩票来钱快呀。是的,对于一个月零花钱10元、存钱罐里固定资产500元的的姑娘来说,除了彩票再没有能来钱的途径了。
这么想着,等到下午下了第三节课,她去找于美红报道的时候就问了,“于老师,我进了省队有工资吗?”
于美红倒没觉得她功利心重、急于变现什么的,只觉得这小姑娘思维方式更像成年人,这样也好,思路清晰不容易犯错。
“有,根据运动员等级发的,不过得等进了二线队才有。另外如果能入选国家队,还有训练津贴。”
陈焕之眼睛就亮了,“多少钱?”
于美红想了下,“五六百?”
陈焕之眼睛立刻黯淡了。
于美红赶紧亡羊补牢,“这是我好几年前听说的了,现在可能涨到七八百了。”
陈焕之委婉地说,“这个够最低工资标准吗?”
于美红笑,“反正肯定是压着线走的。”她拍拍陈焕之,“别想太多,反正你不至于靠工资吃饭,以后拿奖金才是大头。”
也行吧,陈焕之勉勉强强同意了这个观点,决定等到了省队争取多多参加比赛,能参加多少就参加多少,又得系统经验值、又能挣奖金,何乐而不为。
这一天的训练提前结束了,班主任突然跑过来说几个校长副校长请他们吃饭,庆祝陈焕之入选省队还要征战中学生运动会为校争光。
其实进个省青年队真不至于惊动见多识广的S市一中校长,奈何于美红吹得大呀,她今天白天就去跟校长分析了,陈焕之这个11秒81在中学生运动会上是碾压级的存在,就算到了全国的田径大赛,都能稳进决赛,而且(重点)她才十六岁!训练才两个月!现在不好好安抚一下,等人家参加完中学生运动会了,在省队为了上学方便,学籍往省体校一挂,以后万一亚洲冠军、世界冠军啥的,跟咱们一中就没关系了。
当然校长并不是很相信她,但是成绩和年龄摆在这里,反正也是公款,干脆就宁可信其有地风险投资一下。饭桌上校长隆重表扬了陈焕之为学校做出的天知道是什么贡献,让她放心大胆地去为校争光以后为国争光,一中的学籍永远为她保留,而且如果能在中学生运动会中夺冠,学校奖励5000块钱。
一直喝着果汁装乖羞涩微笑的陈焕之听到这句话在心里一拍大腿,立马端起水杯,“谢谢校长,我一定为学校争得荣誉。”
这就算妥了。
回家跟她妈妈汇报即将有5000元入账,把陈妈妈乐得什么似的,“哎呀我姑娘会赚钱了。”对着她又亲又抱,又说,“就是少了点,还不如妈妈一个月工资。”她若有所思,“练体育还真是不赚钱啊。”
把陈焕之气得,“谁指望这个赚钱呀。”她是要买房炒股炒比特币的人呢。
又一想,不对,就算不指望也不能让妈妈觉得她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啊,就补充,“等再过几年,我得个世界冠军什么的,奖金应该几十万上百万那种,还能做广告代言,你就放心吧。”
陈妈妈又笑得捧肚子,“哎呀我的乖乖,志气好大呀。”
陈焕之气鼓鼓地斜眼看她妈,终于看得陈妈妈停下来,正色说,“没事,妈妈还打算退休了开诊所呢,你只要别受伤,挣不挣钱都行。”
陈焕之看着她妈妈的面容,叹了口气,“妈妈,咱们退休了就好好在这里开诊所,不出去旅游好不好?”
陈妈妈摸不着头脑,“我也不怎么出去旅游啊。”
陈焕之把头扎进妈妈怀里,不再说话。
第三天于美红就接到了刘鑫源打来的电话,通知她要征召陈焕之进入省田径二线队。这是刘鑫源和洪竟成相互妥协的结果了,刘鑫源还在电话里跟于美红解释,在二线队只是名义上的,事实上还是由他亲自带着训练,他已经订好了专门的训练计划,就等陈焕之下礼拜过来报道了。
陈焕之得到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打开系统,一看新手任务四还没完成,郁闷地问,“二线队不算专业队吗?”
“算啊。”
“那我现在算专业运动员吗?”
于美红笑,“现在还不算,等办完了手续就算了。”
哦。陈焕之放心了。
就这几天了,于美红让她训不训练自己掌握,陈焕之就拖着逃课的宋怡去吃肯德基了。这时候肯德基还有经典的雪顶凤梨朗姆,因为占了朗姆两个字,虽然没酒,她们也决定把这个当酒喝。
宋怡戳着菠萝,哭唧唧地说,“焕焕,你可别忘了我啊,咱俩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我寒假去看你比赛,你到了省城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陈焕之悠然地叼着吸管托着下巴看着她,觉得青春少年真是太美好了,居然能这么坦白就说出不舍的哀求来。她当然不会忘记宋怡,宋怡看到的是从小学起就同班认识了九年多的陈焕之,但她看到的却是已经认识了三十多年的宋怡。
比她现在的人生还长,怎么忘记?
周五的上午,陈焕之还把昨天晚上认真做的作业都交了,下午没有上课,去了每一个任课老师的办公室,挨个道别,很是受了一番夸奖鼓励。
班主任还特地说,“到了省队也不要放松学习,很多211的体育大学如果专业成绩够好,过二本线就能上,你要抓住机会。”
这是真正为她考虑的好老师,陈焕之非常地尊敬感激他。
然后又去找于美红,这时候校田径队正好在训练,她站在操场边看了一会儿才被张玲娜发现,“你找于老师吧,我给你叫去。”又说,“恭喜你了啊。”还是第一天那么大大咧咧开朗的样子。
于美红该跟她说的早就说完,见她过来,只是点个头,“礼拜六我和你家长一块送你过去,你跟你家长商量好了会和时间给我打电话。”就又回去指挥训练了。
陈焕之看着她的背影,看着操场上闪烁着阳光和汗水的训练场景,忽然感到了一股与过去的自己告别的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