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1 / 1)

()“西夏边境战事如何?”耶律贤沉沉的问道。//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他的不满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但是没人回答他。

被问话的两个男人对此问题均是爱理不理,听而不闻。

“斡朗改那边进展怎样?”耶律贤又接着问道。

回答同上,两个人均无声无息。

耶律贤俊美的脸庞上一派的无可奈何,他叹息一声,堂堂辽国皇帝,可以令任何邻国国君闻风丧胆之人,此时却只得认输。

“那么……”没有办法了,他按捺着头痛,只好换下一话题:“那个叫忆香的奴婢,听说她失踪了,现在可有线索了吗?”

“没有。”

这一回,耶律烈跟耶律隆绪均异口同声地回答他,语气中带着急切。

摇摇头,耶律贤还真是哭笑不得。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长子;另一个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亲弟弟。

兄弟情深,让身在龙椅上的他,也根本拿不出什么天子威仪。

他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原本带兵出征的他们,却是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君命有所不受。当然,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红颜必有所争,爱人死都要救。

耶律贤托着下巴颏,问两个人:“那么你们现在究竟知道些什么?”

耶律隆绪以为父皇也要帮助他们,连忙抢着回答:“只知道劫持忆香的男人,出手阔绰,平日沉默寡言,住进客栈两日,皆未有人在白日里见其外出。我们分析,可能是大宋秘密派人将她劫走。”

大宋?劫走?耶律贤冷着脸思索。什么时候在他心目中胆小如鼠的宋人们生了这么大的胆子?敢到他的眼皮底下劫人?

他微微眯眼,扫了下面前的两个男人,试探性的问:“这名女奴,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只有她,三番两次,不是被绑架,就是被劫持?”

他想知道,他的儿子跟耶律烈,他们是否已经知道忆香的真正身份是大宋公主?

耶律烈声调平板,不疾不徐淡淡回答:“那都是巧合,她只是个普通女人。”

普通女人?耶律烈暗中冷笑一声。普通到让他这两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皆为之不务正业的程度,可见这个女人,她还真是够“普通”的了。

虽然他心里知道,耶律烈极有可能发现了什么,但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他还是没有揭穿。

“朕会照会大宋朝廷中的内间,让他帮助寻人。”作为兄弟,他当然要帮忙。

“皇太后驾到!”

听闻通报,三个男人一起变了脸色,尤其是皇帝耶律贤。

刚刚他面对耶律烈跟耶律隆绪的时候,一直很正常,正常如一个平凡男人,有着普通轻松的心态。

而现在,听到那一声“皇太后驾到”后,那俊美的唇边乍然勾现的笑意,正隐隐透着阴邪之气。眸光忧沉,黑瞳绽出冷光,眉宇间流泄着阴郁的冷酷。

一位妇人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大殿。她高髻盘顶,头戴高翅鎏金银冠,身穿左衽交领的精致长袍,通体平锈龙纹,系鎏金捍腰。全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已故世宗耶律阮皇后,耶律烈和耶律贤的生母,耶律隆绪的奶奶,皇太后萧撒葛只。

此时,她的二儿子,当今辽国皇帝耶律贤,冷眼看着他的母后走进殿来。对她的态度依旧多年不改,且越来越冷淡,越来越意兴阑珊,仿佛她是个可有可无的无聊之人。

萧撒葛只半点都不介意,反正她的目光也无法凝聚在他的身上。

“给皇祖母请安。”

耶律隆绪抢上前问候。

孙子耶律隆绪一直是萧撒葛只疼爱的宝贝,在她面前,总是乖巧可人,她自然先给她的乖孙子三分慈爱的笑容。

“多日不见母后,母后一向可好?”

耶律烈也面带微笑致上问候。

见到了沉稳内敛的耶律烈,萧撒葛只水漾的眸痴痴地凝睇着他,霎时有些忘形。

她陶醉地看着他那饱满宽阔的天庭、挺直的鼻、英气勃发的浓眉、菱角分明的双唇……这她的这个三儿子,个性豪迈果断,相貌英姿焕发,较之她心爱男子当年的风采,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见他,她都会有片刻的时间,意乱情迷,仿佛又找回了初见爱郎时刻的怦然心动。

耶律贤此时方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一不问候二不施礼,以慵懒得几近阴阳怪气的声调说道:“母后今日竟会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他深沉地挑起眼,言外之意,充满了明显的不欢迎色彩。仿佛是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有事没事,你都给我少来。不需要多言,任谁也看得出来这位亲生的儿子对他母亲的嫌恶。

萧撒葛只对此只是一声冷哼,不予置评。她不慌不忙地走上殿阶,敛着衣袖,坐上主位。伴随着她的动作,满身的金银玉石、凤冠上的珠宝装饰,全部叮当作响,好不热闹;袖袍上的那些金银花鸟,更是随风起舞,翩然欲飞。

坐稳之后,她才闲闲开口:“多日不见我儿,母后甚是想念,过来看看,难道有何不妥吗?”

立刻有宫女端上香气四溢的好茶,她接过来轻轻啜了一口,舒服而又惬意。

耶律贤没了位置,只能站立一旁。

萧撒葛只表面上仪态万方,心中却是嘿嘿一阵冷笑。仿佛在说:纵然你嫌恶我又如何?我对你,不也同样嫌恶?你又能耐我几何?

“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是需要母后插手的呢?”

耶律贤眯起眼,黑瞳星芒闪烁,目光冷鸷阴沉。他站在一旁阴郁地问道,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切入正题,低沉的语调却有着教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萧撒葛只又啜了一口香茗,嫩白如玉的双手,正与手中的白玉杯,交相映照,绽放出夺目冷艳的白光。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的二儿子,也是当今大辽国的皇帝,眉眼中溢溢的不满情绪,比手指间玉石的光芒更冷:“朝中诸事,我儿均处理得甚是‘妥当’,我并非想要插手。可是现今发生的这件事情,确实令我这个皇太后不能不闻不问。”

她怪声怪气,刻意在“妥当”二字上加重语气。Www..Com

接下来艳眸一眯,粉掌收紧,娇靥凝霜,提出犀利地质疑:“你们都知道,我大辽民族历来剽悍勇猛,况且我军现正兵强马壮、骁勇善战。无论何种原因,岂可临阵退缩?你们倒是说说,此番与西夏作战,竟然提前退兵,究竟所为何事?”

明眸含冰,皇太后奉上冷言冷语。

耶律隆绪却不吃这一套,仗着皇祖母平日里对他娇宠有余,他面带笑意半开玩笑地说道:“回禀太后,我和皇叔近日来皆因身体有恙,不得已这才班师回朝。待我二人休养数日后,定当重返沙场,为国尽心竭力,继续开疆拓土。”

萧撒葛只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回到桌上,脸色凝重,全然没了慈爱之色,她睁圆了眼怒斥她最疼爱的孙子:“一派托词!离谱!荒唐!”

耶律隆绪连忙低下头去不敢言语,皇太后一甩袍袖,直直地瞪住三人:“我现在就要知道,究竟所为何事?”

转过头来,她凝定耶律烈,语气中充满威严:“烈儿,你是我大辽兵马元帅,掌管着天下兵权,怎么不见给隆绪做些好榜样?”

不同于耶律贤的冷淡和耶律隆绪的天真,耶律烈的态度泰然自若,面沉似水,脸上毫无波澜,语气更是恭敬如常:“母后不必动怒,孩儿方才也已经向皇兄解释过了,我和绪儿并非是临阵退缩,只是暂且休整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之内,我不会再出征。”

他沉静的语气,不卑不亢,却包含着钢铁般的意志,预示着无论是任何人,对他的决定均是不容置疑、不容更改。

耶律隆绪立刻点头:“我也是。”

皇太后杏眼圆瞪,怒气立时有如火焰,从胸口窜烧出来,气得咬紧牙关,火冒三丈:“你们……”

“我等还有事要议,母后不宜过度劳累,还是回去休息吧!”

耶律贤在一旁用平静到几近冷血的声调,淡淡地打断她。阴沉的脸上,眼神更显出剔黑的冷光,就连眸底都在透出寒意。

不等皇太后有所表示,他已经抢先表示:“恭送母后。”

原本意气风发的皇太后,这会儿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明亮得冰冷的眼眸,直瞪着耶律贤。

他以为他现在当了皇帝,就可以目中无人,不把她这个皇太后放在眼里吗?

想不到,他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即便是亲生母子也不能解开这个心结。

萧撒葛只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如此,我朝中大事,就要劳烦你们几位多多费心了。”

“儿臣定当尽心尽力。”

耶律贤和耶律烈立刻第二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孙儿也当竭尽全力。”耶律隆绪补充。

皇太后怒气冲冲地起身,气急败坏地离开。

虽然没有问出什么答案,但她心中却也另有盘算。虽说她此番前来,除了为了向某人示威,也是找个名目顺便看望一下她的烈儿。

她的三个儿子中,最疼爱的就是耶律烈,曾经也一度想要扶持这个聪明能干的三儿子继任皇位。

可是自从二儿子耶律贤登基继位后,就一直很忌惮曾经一度把持重权的她。

尤其是耶律烈掌握了兵权后,就更加忌惮她跟耶律烈见面,生怕他们母子联手将他这个皇帝拉下马。

她虽然见不着耶律烈,但心里一直牵挂着儿子,听说他因为一个女子停战返回,特意前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何女子,有这个魅力打动她这个智勇双全儿子的心?

*

马车轰隆隆地前进,赵如烟几乎没有时间对着眼前这座城市华丽巍峨的外城的南城楼发怔。

汴京。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回到了大宋的都城汴京。

第无数次掀开车上窗帘的一角,带着惊异的目光,她打量着眼前熟悉又陌生城楼的热闹和奢华。

暖春三月,京城内的各色春花陆续开放,万紫千红,将繁华京城,点缀得有如一匹织锦缎。形体复杂优美的楼阁建筑上,到处是精美的装饰和华丽的彩画,桃李争春,杨柳依依,晴云碧树,殿宇峥嵘。

六方商贾,八方水脉,汇集一处。繁华京城,富甲天下。

一路行来,只看见数不清的楼阁殿铺鳞次栉比,其匾额、楹联、幌子、字号,令人眼花缭乱。店铺各具特色,经营品种一应俱全,没有买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几天前,她对于大宋京城的繁华景象,还只能无限遐想。而如今看到原汁原味的汴京城盛景近在眼前,赵如烟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心和兴奋。

也不知是不是即将抵达目的地,处心积虑的目的达成也是胜利在望,老谋深算的王有才完全放下了心。他主动要求赵如烟走下车来,一路步行,尽情地走在春风之中,享受春天的惬意。他甚至和颜悦色地跟她谈天说地的攀聊起来。

虽然很快就能见到父皇跟母后,可不知为何,赵如烟的心里反而觉得不踏实起来。

一路上都太顺利了,让她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的不真实。

难道这个王有才根本就没有心怀不轨,他当真是授了她父皇的密旨,秘密潜入大辽营救她的?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身处最繁华的都市之中,到处都是挑着担子吆喝叫卖的小商小贩,各种各样的小吃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人目不暇接。

但赵如烟的心中却多了分不安,因为王有才手下的一些人,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分肆无忌惮的寒意。

他们把她带回大宋,究竟想要做什么?

客栈之中,王有才安顿赵如烟在楼上最好的房间中住下,然后示意店小二先带着赵如烟等人上楼。

“今日天色稍晚,公主请先在这里稍事休息,若无意外,明日您便会见到孙大人。明日,孙大人一到,便会亲自带您回宫,小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赵如烟毫无表情地点头,跟随店小二向楼上走去。让那个脸上带上了几分佞笑的男人,暂时从她眼前消失。

刚上了几个台阶,就听到王有才在跟手下的人交待着:“我现在亲自去向孙大人禀报,顺利的话,估计明日事情就可以了结。你们给我仔细看顾好,绝不能让人跑了。”

“王大人放心。已经到了这里了,她就是插了翅膀,也绝对飞不出去。”

听起来回话的那个男人似乎颇为得意,甚至还呵呵干笑了几声。

赵如烟的脸色,转眼变得惨白。

她还未上到二楼,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处事谨慎的王有才应该想得到,她能够听得到他们的谈话。

可是,他们之间的交流,似乎已经不必避讳于她。

按说她是大宋的公主,来到自己的地盘,他们应该畏惧她才是,怎么感觉这些人反而肆无忌惮的嚣张了起来。

到底是何原因,让他们有这个底气,跟她堂堂一个公主作对?

“公主,这些人来者不善,我们需不需要……”萨森似乎也感觉到不对,他在赵如烟身边低声问。

“我们暂时先按兵不动,看他们使什么诡计。”赵如烟微微眯眼,她就不信了,在大宋的地盘上,这些人能把她怎么样。

当天晚上,他们就出了事。

正在睡梦中的赵如烟,吸入了一道迷香,紧接着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上,身边已经无碧瑶跟萨森两人。

马车驶的街道不同于昨天繁华的闹市,而是严肃穆地树立着一道道的衙门,上面分别书写着尚书省、御史台等等大字,表示着机构的不同用途和意义。

赵如烟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她已经进入皇城了?

随着继续一路前行,路边的建筑,越来越证实她的想法,穿着官服的人竟然也是越来越多。每座衙门之前,都有一堆堆的官员聚集着。

这里是大宋王朝的核心所在,不同于皇帝后宫,这里是皇帝与大臣议政的地方,汴京里最内的城墙,就是宫城,它的里面还有一个百姓们熟知的名字,叫做大内。寻常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就连赵如烟也是第一次来。

她不明白王有才为何不将她直接带入后宫,面见父皇,而选择带她从这里进宫。

尽管如此,她那双晶莹剔透的水眸中依旧有着骄傲。不管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选择:坦然面对。

大宋的皇宫,东有东华门,西有西华门,南有朱雀门,北有玄武门。赵如烟坐在马车里,不知道自己进的是什么门,但只见宫城巍峨,殿宇雄伟壮观。

马车停下后,从叫做宣德楼的一个侧门进入,王有才一路上战战兢兢的样子,仿佛在大内每走上一步皆是如履薄冰,态度甚是恭敬,大有知礼守礼官员之典雅风范。

赵如烟亦步亦趋地跟着,模样坦荡,昂首挺胸。

她倒要看看,回到大宋的皇宫,王有才还能使出什么诡计?!

就这样两人一直走了近一个时辰,王有才终于在一个宫殿外面远远地停下脚步。

赵如烟抬眼一望,只见一块竖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崇政殿。

崇政殿?那不就是金銮殿吗?它是皇宫的正殿,是她父皇日常临朝理政之处,王有才真的会把她带去见她父皇?

见到二人,一个身着绿袍、头戴三梁冠的男人立刻走了过来,王有才连忙躬身施礼,这个男子应该就是王有才口中的孙大人。

这位孙大人是一派严肃,抬手示意他停在那里,不要再上前。

对赵如烟也只是简单的行了个礼,便让她跟他一起步入殿内。

此时正是上朝十分,这金銮殿里的文武官员数以百计,全部都是紫袍或红袍,而且几乎每个人都佩着金鱼袋或者银鱼袋,看来能上到这里的官员每一个都至少是六品以上,大宋的勋贵们已是尽集于此。

沿着殿前的台阶拾阶而上,进入大殿后,便听见带她进去的孙大人跪地拜首:“两浙知州孙尧杨拜见陛下,恭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端坐一人,头带衮冕,身穿淡黄色衮龙袍,脸色略显苍白,双目深陷,看起来似乎有些精神疲惫。无须多言,任何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皇帝赵光义。

赵如烟正想跟父皇行礼,突然金殿之上,还有一个人不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此人正站立在文武百官的前方,看起来刚刚正在呈奏表文,此时也跟随着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打量着走进大殿跪倒在地的赵如烟。

他约莫有四十多岁,身着紫袍玉带,腰佩金鱼袋,炯炯的目光,似乎透着精明强干。然而不需细看,便能够轻易看到此人眼底闪烁的沉鸷,威严中透着格外的峻厉。

他的脸上带着年长者的世故、为官多年的专横,看到她,他的目光更冷峭,嘴角更是逼出带着残忍的冷笑。

赵如烟心下一惊,此人不是潘太师吗?

难道两浙知州孙尧杨孙大人是潘太师的人,那个王有才是孙大人的属官,他们都是受了潘太师的命令,才奉命将她带回大宋?

也就是说,将她从大辽带回大宋的,不是别人,正是潘太师。

可是潘太师会有那么好心吗?当年他的儿子潘涛,可是死在她跟杨玉的手上,他突然派人将她从大辽带回来,恐怕目的不可能只是救她讨好她父皇那么简单。

接下来潘太师跟孙大人之间的对话,立刻验证了她的猜测。

潘太师冷冷地叫道:“孙尧杨!”

那名中年男子立刻躬身施礼:“下官在!”

潘太师凝睇着她的眼神更冷,精湛的语气,甚是简明扼要:“念!”

孙尧杨一拜:“下官遵旨!”

打开手中长长的上奏表文,他开始朗声宣读。

赵如烟澄亮的眼眸,仰头看着孙尧杨的那张嘴开开合合,表文冗长,让这个男人直说得口沫横飞。

她知道,这位孙尧杨孙大人,费尽心机不远万里派下属王有才将她从大辽“救回”大宋的答案,终于就要在现在这个时刻,即将在表文中揭晓。

听着听着,血色渐渐从她美丽的脸庞上褪净,洁白纤细的手握成拳头,握得很紧,指尖甚至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几乎要将幼嫩的皮肤刺出血来……

就像是陡然被丢进了冰冷的水中一般,赵如烟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她想要保持冷静,但是无数的不安和愤怒一起狂涌上心头,让她的手甚至是她的身体,都在不断不断地颤抖……

孙尧杨上奏的表文冗长而又艰涩,但是大致上的意思赵如烟还是听明白了。

表文的意思是说,大宋自开国以来,兵力强盛,一直让它国忌惮,但由于幽云十六州恰好处于大宋与其他几国交界之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自古以来就为兵家必争之地。

大宋原是派有重兵把守。而当初,辽人之所以入侵成功,就是因了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公主。

现已查明,她不守妇道,起心动念,狐媚辽国的太子跟北院大王,孽造恶因,通敌卖国,致使辽人为了抢夺她,铁蹄进攻大宋,使得大宋损失三座城池,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而她却在辽国每日挥霍糜烂,纵情声色,跟辽国大王和太子饮酒作乐。

这种祸国殃民的公主,实为娼妓荡妇,大逆不忠,铁证如山。

听着孙尧杨最后的几句话,赵如烟已由先前的全身颤抖到极致木然。

“大宋公主赵如烟,妄佞狂悖,十恶不赦,通敌叛国。想我朗清中华,岂容此狂诞之女滥侧之?臣与公主,素无嫌怨,但法纪所关,何敢徇私枉法,隐遁不言?祈我主明君对其严加议处,以为狂妄不敬妄图亡我江山者之戒。臣合拟将其凌迟,押赴市曹中,剐一百二十刀处死。”

通敌叛国,凌迟处死?!

赵如烟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事情的发展是那么那么的突然,突然到即便再给她一万次的机会,她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结果。

她心心念念想要回到的大宋,竟然将她这个可怜的被掳劫至大辽的公主,颠倒是非的说成是她‘媚惑辽主,通敌叛国’?

天理何在,王法何存?

赵如烟没有办法思考,心里却清楚的知道,潘太师一行人,正在一手将她推向绝望的深渊。

他们似乎早就下定了决心,打定了主意,要让这世上所有的冤屈、所有的厄运、所有的悲惨,统统都降临在她的身上,不管她怎么努力,也休想挣脱。

大殿上有无数道凌厉怨恨的目光射向了赵如烟,仿佛大宋屡屡被辽人掠夺侵占的国土,仿佛大宋这些年所有的苦难,全都应该归罪于赵如烟。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潘太师一挥袍袖,声音正义凛然:“皇上,公主德行有失,伤风败俗,罪孽深重,败国、败家、败亲、败本、败行之败类,实乃国之大不幸!民之大不幸!还请皇上立即下令将公主凌迟处死!”

话音刚落,左列的大臣们声音此起彼伏,虽然半点也不齐整,意见却高度一致:“恳请万岁处死公主!”

“天网恢恢!”

“掌善司恶!”

“公主犯法应与庶民同罪!”

“举头三尺有青天。人可欺,天不可欺。”

“天理昭昭!”

百官们摇头晃脑,齐声相应。

从来没见死气沉沉、令人大气儿都不敢出的金銮殿,像今天这么热闹过。

左侧的官员们应受潘太师的指使,意见高度的一致,全都是要处死赵如烟。

给她定了个‘媚惑辽主,通敌叛国’的帽子,好像辽人打来了,大宋之所以兵败垂成,全是因为她这个祸水公主。

一时间,她倒成了众矢之的了。

殿上的赵光义,眸光深邃,一瞬不瞬的盯着赵如烟,一股从他的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一路蔓延,一直到达眼中,即将爆发。

赵如烟知道父皇定是听进了一部分谗言,毕竟潘太师在朝中的地位,在他父皇心目中的位置不容小觑,而她又只是一个挂名的公主,并非赵光义所亲生。

不管此等谣言,赵光义是信也好,不信也罢,将她出卖换取群臣的支持,和一代明主的美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她心里清楚,自己不应该抱太多的幻想,尽管此刻决定她生死的,是看着她长大,对她宠溺至极的父皇。

可是心底总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她,父皇不会见死不救,父皇一定舍不得杀她的,一个潘太师而已,怎抵得上他们父女这么多年的感情。

赵如烟目光坚定的望着赵广义,仿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赵光义却突然一拂手,冷声喝道:“拿下!”

那一瞬,赵如烟整个人都呆了。

一大群的卫士们鱼贯而入,无数明晃晃的刀剑带着锋利的星芒,立刻架到了赵如烟的脖颈上。

欢呼声叫好声轰然四起:“我主圣明!”

“圣上万岁啊!”

在一片叫好声中,赵如烟悲凉地感受着颈部刀锋上犀利的凉意;悲凉地凝望着眼前大快人心的激动场景;悲凉地看着那些文武百官们,嘴角轻扬成蔑视的弧度,望向她的目光不屑得比寒潭还要冷上几分。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的悲凉的清醒。

为何大宋屡屡遭辽国侵犯,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当权者就只知道一味的向辽求和?

就是朝堂上有这么多奸佞小人,蛊惑人心,混淆视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孙尧杨的表文中,除了罗列了大量的令人触目惊心的形容荡妇的词语之外,哪桩哪件是细致说明了她究竟身犯何罪,又有何人何事为证?

文武百官们,他们听到了什么?又在叫好什么?在比谁的对联对得更齐整吗?在比谁的用词更大义凛然、威武不屈吗?

赵如烟的眼里尽是嘲弄。

眼前的这些人,就是她以为的大宋亲人……

她以为,他们是宋人,她也是宋人。那么,所有的宋人,就应该是自己的亲人。但是,这些亲人们,却如此不愿意善待她。究竟他们是不知情,还是不想知情?

想当初她身在大辽那样一个异国他乡,个中经历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但却多次侥幸得以幸免于难。现在,她却面临着即将被“自家人”,处以凌迟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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