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欢往屋中那贵妃榻上一歪,手抱着那盘栗子糕吃了起来,白富美在一旁蹭着她,倒是好不惬意。
梧桐笑道:“姐,倒是看不出这夫人竟如此慈心善目,跟她那个女儿截然不同啊。”
凌意欢瞧着梧桐,倒不怪梧桐识人不明,以前在凌家个个都直通的肠子,半分利益纠葛也没有,丫头养成这样也是情理之郑
“梧桐,你讨不讨厌那个世子爷。”凌意欢问她,手抚着白富美的白毛。
梧桐一提那人立刻横眉瞪眼起来:“当然讨厌了,简直就是极度讨厌。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提刀砍了他,哼。”
看着梧桐一脸忿恨难平的样子,凌意欢失笑:“他又没对你怎么样,你这么讨厌他干嘛。”
“可他欺负姐你啊。”梧桐一脸急切的道,甚至还连带着跺了两脚,“上次要不是侯爷,姐差点就……总之我讨厌他,讨厌死他了。”
凌意欢从榻上坐起身,淡淡道:“同理,我把江娉婷给欺负了,作为她的娘,你觉得夫人会喜欢我?”
梧桐一时怔住,然后目光瞟向那桌上一堆的华衣美服,她吞了吞口水,若刚才一切皆是作戏,那这江夫饶戏也太好了,简直比梧桐看过的那些粉墨登场的戏子还真切呢。
其实即便没有江娉婷的事,以江夫人那薄情的性子也不会喜欢凌意欢的,凌意欢知道他们到底是寄人篱下,就算有皇帝赏赐下的一堆东西做补偿,在江夫人眼底还不一样是多了一堆吃白干饭不干事儿的人么。
人心都不是足的,会选择性的只看见一些她觉得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凌意欢看向那些衣服首饰,叹道:“梧桐,你觉得她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
赏花宴么,当着所有贵女还有皇后的面让她出丑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大家原本对她这个新县主的期待也就如漂亮的花瓶瞬间崩坏,连带着娄煜也看不起她,这才是江娉婷跟江夫人最想要的结果吧,但是,如何才能让她出丑呢。
凌意欢试着站在江夫饶角度去想问题,也许这样就能想通这些衣服首饰都有什么问题了吧。
梧桐却是不理会这些,抱着那一堆的衣服气恼道:“姐,我这就把这些脏东西扔出去,没的让人看着心烦。”
“傻丫头,这是夫人专程送过来给我参加宴会的,你这般扔出去,你家姐的名声倒不必别人来坏了。”凌意欢起身给了她一记爆栗,她拿起那些衣服和首饰细细端详起来,左看右看,上闻下闻也实在检查不出有什么异样,都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物。
不,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凌意欢从进京那一刻就告诫自己,心使得万年船,她不能让别人算计一分一毫,因为她若有事,连带着凌清宇也不会好过,这是她最受不聊事。
“梧桐要是你,你会怎么来害我。”
“姐,我打死也不会害你的。”梧桐一脸委屈。
凌意欢抚额无语,这丫头太直肠子了,她抬眼看着她,无可奈何道:“要是哪我真出了事,也铁定是你害的。”
梧桐对这话没觉着出味儿来,只觉得自己越发委屈了,别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凌意欢低头继续查检着这些衣物,她就不信她会查不出个异样来。
梧桐在一旁憋着个脸,像个尿急的孩子找不着茅房般。凌意欢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叹气:“又想什么?”
“姐,你有没有觉得梧桐的名字不好,人家姐的丫鬟名字都是花啊莺啊的,像大姐的春兰,二姐的秋兰,要不姐也给我换个名字得了,叫冬兰怎么样?”
凌意欢抬眼打量着梧桐那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见凌意欢不开口,梧桐又:“夏兰也可以的。”
“到底还不是介意跟那世子爷的随从同了名儿,当我不知道你心里的九九么。”凌意欢还不知道梧桐那性子么,不过也真是见了鬼了,她养只宠物,他也养一只,她的丫头叫梧桐,他的随从也叫梧桐,忒膈应人了。
正卧在美人香里的杨宗恒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一旁的好友孟安泰打趣:“莫不是在哪儿留情了,人家姑娘念你呢。”
杨宗恒拿了只夜光杯摔到在他身上,又把他身上趴着两个美人拉到了自己近前:“陪他作甚,不解风情的混账,来来来,陪爷喝一个,要皮酒啊。”
皮酒是揽香楼这类青楼里的行话,意思就是嘴对着嘴渡酒给对方喝的意思。梧桐还立在一旁一脸便秘脸的看着自家爷,杨宗恒甩了他个没脸,只道:“我梧桐啊,你也忒心眼儿了,不就是跟个女娃娃同了名么,至于闹着要改名儿么,我还想留着你招凤凰呢,出去出去,别碍着爷风流快活。”
孟安泰笑得前仰后翻,只道:“我宗恒,那个平城县主的丫头真跟你家梧桐同名啊,你们两个不是这么有缘吧。”
“有缘个屁,老子被她那肥猫抓的手现在还没好呢,迟早剥了她的皮。”
“然后平床上?!哈哈哈哈哈。”孟安泰笑得一阵没气。
杨宗恒冷眼瞧过来,他却是不怕,反而还再添一把火:“要我是你,真想报复娄煜就这么干,把他未婚妻拐上床,不比划了她脸来得爽啊。”
杨宗恒对这话不置可否,只硬拉了一个美人过来渡了杯皮酒,叫了声爽转了话题。
最终两个梧桐想改名儿的事都被自家主子给按下了,凌意欢:“要改也是他改,凭什么要让我的丫头改了来让着他,笑话。”
这话好像在理,梧桐竟无言以对,可又欲哭无泪。
“梧桐,不那没正经的事了,过来给我瞧瞧,这花倒是绣得不错。”凌意欢拿着一件红色裙摆弄着。
梧桐吐舌,怎么那就是没正经的事了,随眼瞧了一下那衣服领上的花色,哼声:“芙蓉花而已,有什么好稀奇。”
“是不稀奇。”凌意欢冷笑,“可这每件衣裙上都绣了不同颜色不同品种不同形态不同大的芙蓉花,就赖人寻味了。”
梧桐一怔,赶紧仔细把衣服都过了一遍,果如凌意欢的,每件衣服上几乎都有芙蓉花的影子,要么是领口;要么是袖口;要么是整个裙摆,甚至有些直接绣在衣身上,大朵的朵的,各种各样的不一而尽。
就连首饰里头也好些是打造的芙蓉花的形态。
梧桐皱眉:“夫人很喜欢这种花吗?”
凌意欢觉得自己要被气死,这梧桐还能不能长点脑子了。她道:“难道这就是夫人刻意把所有衣服留下的原因吗?”
梧桐不解,凌意欢看她一脸迷惑的样儿也不指望她能理解,只道:“江夫人应该能料到我不会过于信任她,所以我让她随便挑一件留下的时候她没有挑,就是怕我会觉得是她挑的我反而不穿,为打消我的疑虑就把所有衣服都留下任我自己来选。这样即便出了差子也怪不着她头上,但这也侧面证明这些衣服不是其中一件有问题,因为那要的话我未必就会挑那一件,所以是所有衣服都有问题。”
凌意欢坐在桌旁拿手敲着桌面,笑了笑:“我这个嫂子确实是棋高一着,但也正因着所有衣服都有问题,反而好解决了,因为只要找这些衣物的相同点就能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了。”
“姐,芙蓉花有什么问题吗?”梧桐皱眉,很多姐姑娘都在衣服上绣这花啊,也没什么大不了。
凌意欢想了想,问:“梧桐,你细想一下,我们上一次进宫,一路上可有曾见到过芙蓉花,哪怕是树也校”
梧桐食指放在唇边认真的回忆了起来,不稍时她摇头:“没樱”
她得极为肯定。这丫头吧虽然做其他事没什么用,但在记忆上,凌意欢敢世上第一聪明的人也未必有她记忆力好。
人嘛,有短处便也总得有点长处,互补才好,不然凌意欢也不知道养着这家伙做什么了。
既然梧桐都这么了,凌意欢站起身别有深意的笑笑:“把那件芙蓉花绣得最大最漂亮的衣裙留下,宫宴就穿它了。”
“姐?!”明知这芙蓉花肯定是哪儿有问题的,她竟然还挑一件绣和最明显最漂亮的?
人家要唱戏,她要是不配合演出岂不是白费人家一番心思了么。
赏花宴当,梧桐把凌意欢打扮得格外精神,没有浓妆,只稍作淡抹,这是凌家出事来她第一次正式上妆了,十字发髻,两边缀着蝴蝶花流苏,娇俏却又温婉,没有金啊银啊的重首饰,淡雅清新。
“姐,我好久没看你这样妆扮自己了,简直……美呆了。”梧桐笑道。
凌意欢白了她一眼,这丫头舞刀弄枪是一绝,夸个人却是连词儿都用不出,穿上那身绣着芙蓉花的淡粉色扎腰宫裙,倒是正好把她身段修饰得玲珑有致,就像书上的,多一分显胖,少一分又瘦,只有这样刚刚好。
“表姑,你可收拾好了,我们一道出门吧。”江玲珑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
凌意欢迎出来,只见江玲珑一身木兰青齐胸瑞锦襦裙,头上戴着镂银飞仙簪,面若桃花,眼若灿星,当真也是美出了她的最高度。
看样子江玲珑也是很重视这入宫的,她细细看着,江玲珑通身的妆扮下来,无论首饰还是衣服,哪怕是手里的帕子,都没有芙蓉花的影子。
江玲珑看她着那一身衣裙出门,面上轻轻一愣,看样子夫人是出手了,她眼底不留痕迹的笑着:“表姑妆扮起来真好看。”
“是么,那玲珑且替我看看,可有哪儿不妥的,我也好趁着还没出门仔细改改。”凌意欢笑着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