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众人回过神来,没错,箭术这么高明的又使用金箭的,只有沈奇!这回不仅是逃兵们继续跑,刚刚还在拦阻他们的亲卫们也跟着跑了下去,毕竟没人想碰到像沈奇这样神出鬼没杀人于形的敌人。
随着九黎前军的主将被射杀,前军的九黎将士们再也抵御不住平原军的猛攻,全线溃败,穿着钢制盔甲的九黎士卒如退潮的海水一般向己方的中军败逃。
前军败的如此之快,甚至都大出魏尘的预料,在他看来,己方的前军即便不是白苗士卒的对手,至少也能抵挡一段时间,没想到交战连一个小时都未到,前军就彻底被白苗击夸。魏尘在惊讶的同时也在暗暗点头,白苗军不愧被称为虎狼之师,果然厉害。
此时,在魏尘左右的众九黎将们脸色都已变了,看着前军的溃败,后面铺天盖地的都是白苗族追兵,人们皆有大难临头之感,心缩成一团。
不过魏尘倒是临危不乱,满脸的平静,他瞧了瞧左右的众将,慢悠悠的轻松说道:“诸位大人不必担心,刚才在两军阵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此战我军必胜!”说着话,他挥动手中的令旗,让九黎的左军和右军向中央合拢,夹击追杀前军的平原军。
在战场上,主帅令旗的变动就是铁令。看到魏尘发出的信号,左、右两军的主将立刻传令,全军突击,由两侧围击平原军。
九黎士卒想的倒是挺好,不过还未等左右两军对平原军展开合围之势,便被白苗两翼的梧桐军和天山军挡住。
白苗九黎的双翼接触到一起,等于是战斗已全面展开。数十万人的撕杀,场面既壮观又惨烈,前方的士卒倒下一排接一排,后面的士卒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推进,这时候任何个体的生命都已显得微不足道,胜负的关键取决于双方的整体实力。
就远战对射箭阵而言,九黎士卒不落于白苗士卒,还能稳稳占据上风,但等双方接触到一起,实力的高低立见分晓,在战场上,双方虽然拼杀的惨烈,但白苗士卒的整体阵营是向前推进的,而九黎士卒则是在渐渐退后,地上的尸体也明显是钢盔钢甲要多于皮铠皮甲。
坐镇中军的我目视前方的战场,嘴角高高扬起,本来我还打算把自己所在的王城军也投入到战场之上,不过现在看来已没有那个必要,完全可以等九黎的中军主力上阵之后己方再冲杀过去,将九黎大军一举击垮。
九黎士卒还是和以前一样嘛,远战是虎,近战如鼠,刚才魏尘那番豪言壮语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吓唬人罢了!想到这里,我仰面而笑,身子向后微仰,扬着头对左右说道:“现在胜负已分,恐怕过不了多久,敌人的中军就会加入战斗,诸位大人都先准备一下,等会随我去战,荡平九黎主力!”
“是!大王!”众人兴奋地齐齐拱手应是。我身边的众人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将领,一看战场上的形势众人都心里有数,己方现在的优势太大了,别看九黎的中军还没有派上战场,但即使上来也是螳臂当车,难以与己方大军相抗衡。
王城军的一名偏将对着我兴冲冲地说道:“大王,这次我军若是能打败对面五十万的九黎大军,九黎族就再无兵可派了,不仅河东会成为大王的囊中之物,只要大王愿意,还可以继续西进,趁机夺取九黎族的土地和城邑!”
“恩!”这话我喜欢听,我大大点头,悠悠而笑。
正在我以为胜卷在握的时候,牟让由后面急匆匆地快步赶过来,他的速度太快,几乎是射到我马前的。他的突然到来把周围的众将和侍卫们都吓一跳,人们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放到肋下的佩剑上,刚要拔剑,这才看清楚来人是牟让,人们长松口气,抬起来的手又随之落了下去。
我倒是未动声色,低头看着站在马前脸色难看到极点的牟让,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不过我的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淡然问道:“牟让,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匆匆地跑过来?”
牟让向左右看了看,接着靠近我的身侧,急声说道:“大王派往我军两翼设伏的叶全和高义两位战将已双双阵亡,另外,在我军的南北两侧各有九黎五万兵马在快速赶过来,现已距离我军不足五里!”
“什么?”听闻这话,别说我愣住了,就连我身边的尤俊和伍英儿等将也是满脸的茫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南北两侧各杀来五万九黎士卒,这十万敌军是从哪冒出来的?我怔了片刻,幽幽问道:“叶全和高义是怎么死的?十万之众的敌军又是从何处而来!”
牟让深吸口气,正色说道:“十万九黎军分别是来自南海和建兴……”
他话还未说完,我已挥手打断道:“牟让,根据你和云筝的情报,不是说南海和建兴的九黎士卒只有两万余人吗?”
牟让的眉头快要拧成个疙瘩,满面苦涩地说道:“大王,魏尘狡猾,他事先已将十万九黎士卒乔装改扮成九黎族平民,混在周围村镇避难的人群里,悄悄进入南海和建兴两城,我麾下的兄弟们未能发现。刚才,南海和建兴突然杀出十万的九黎士卒,皆向这里而来,叶全和高义两位战将以寡敌众,最终还是未能阻挡住九黎士卒,下面的兄弟亦是大半阵亡……大王,以九黎士卒的速度现在最多距离战场还有五里,大王要早就定夺啊!”
牟让所带来的这个消息,无疑是对正处于兴头上的我抡了当头一棒,现在我总算想明白了,难怪魏尘那么有信心能战胜己方,原来他早已在南海和建兴二城安插下重兵,以此十万兵力为奇兵,从两翼进攻己方大军,难怪在正面决战的战场上九黎士卒看上去只有四十万人,原来另外的十万人早已被魏尘先一步调走了。
不过现在我才想明白这些为时已晚,此时正是白苗士卒正与九黎士卒拼杀到最关键的时刻,一旦两翼受到敌人的进攻,白苗士卒的形势将会急转直下,不仅优势荡然无存,恐怕还会落得全军惨败的结果。
现在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战,要么退,不过在如此大优的情况下让我撤军,我实在是不甘心,但若是留下来继续战斗,一旦十万九黎士卒杀到怎么办?到时己方就是三面受敌,情况更是不乐观。
我坐在马上,面无表情,久久无语,不过距离我近的人都能清楚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我的手掌紧抓缰绳的声音。
“大王?”见我不表态,牟让可急了,这时候情况已危急到极点,十万九黎士卒随时都有可能杀到,己方已一时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
嘭!
随着一声闷响,战马的缰绳竟被我硬生生的抓断,我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样的我是伍英儿从未见过的,她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快速地伸出手来,按在我的手背上,明亮的双眼也充满关切地看着我,似要劝说,但她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战争不是儿戏,胜负皆在一念之间,这时候劝说什么都没用,只能靠我自己做决断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先是拍了拍伍英儿的手,然后其将拉掉,与此同时,我也在拼命的控制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其中的利弊。
很快,我的理智告诉我此战已无法继续打下去,必须得立刻撤退,不然将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咕噜!我咽了口吐沫,缓缓睁开眼睛,见牟让、尤俊、伍英儿以及周围的众将们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原本已愤怒到极点的我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摇头低声咒骂道:“他妈的魏尘老儿奸诈狡猾的可以!”自言自语的嘟囔之间,我拨转马头,清清淡淡地挥手说出四个字:“鸣金,收兵!”
说出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可是用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勇气和决心。
我做出撤退的决定很痛苦,不过此时的鸣金声令前方正在浴血奋战的白苗将士们更加痛苦,己方明明已占大优,人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撤军,这不是故意把胜利的果实又送还给九黎人吗?
不过军令如山倒,何况还是族王的命令,不管白苗将士再怎么憋气,再怎么愤怒、不甘心,他们不也敢违背我的命令。
在连续不断的鸣金声中,正杀到兴头上的白苗将士们立刻泄气了,后面的将士们不再向前推进,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前方的将士们则开始齐齐后退,直至退到后方将士们的身后再停稳阵营,掩护前面的同袍们撤退。
听到白苗士卒后方金声大起,魏尘的精神顿时一震,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安排的那两支奇兵赶到了,不然白苗士卒不可能在大优的情况下突然选择撤兵。魏尘神采飞扬,拔出佩剑,对左右的九黎将们大声喝道:“我军援兵已到,白苗军自知不敌,主动撤退,大家随我一齐冲出去,追杀白苗贼!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