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毫不在意白知县隐晦的威胁,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本官此番的目的本就不过是为了除去陈家,即便长平镇的一应布置最终因你生了纰漏,也已于大局无碍,今次得以引得平国公府和陈家之间不死不休,便已算是大功告成,便是未能趁机将陈家及其党羽一网打尽,本官也可另行谋划,且本官一旦归京,后续之事更是有朝廷参与,陈家的境遇只会愈发的举步维艰,故而白大人若是有本事尽可一试,本官自是不会横加阻拦的。”
话已至此,白知县已然知晓此事再无回旋的余地,但他仍是心存不甘,想要再为自己辩解一二,而麦高实是无心再同他继续多加纠缠,转而吩咐下去,让武家亲卫将人拖了出去。
待到白知县被拉走,麦高这才同众人交待道“将从白家搜出来的钱财都先行留在驿馆,待到之后再做计较,而白知县实是不好押入大牢,毕竟他这许多年在长平镇也算是积威甚重,难保不会有人存了取巧的心思暗中帮他,不妨先将他关押在驿馆,由我们自家人严加看管,待到将其交予京中来人的手里,我们便可再不必多加理会了。”
严左闻言则是对着麦高道“我刚刚听你的意思,是想要将白知县交给平国公府,但此举是不是有欠妥当,毕竟白知县即便此前乃是平国公府的属臣,但总也算是个朝廷命官,你这般行事会不会被皇上猜忌,恭亲王刚刚才离开,你还是须得慎重些才好。”
麦高淡笑着解释道“我虽说打算着让平国公府来接人,但绝没有瞒着皇上行事的意思,不过是我料想如今这般局势下,皇上未必能轻松如愿插手长平镇之事,须知无论如何现下禁军的统领还是镇国公府,想来若是陈家有所求,未必不会借此限制皇上的意愿,若是皇上无法随意调动禁军,甚至是一旦有禁军前来多半是敌非友,如此一来,我们又何必自找麻烦,还不如将此等头痛之事交予平国公府处置。”
“虽说镇国公府相较于皇上必然更倾向于陈家,但若是平国公府发话,其结果却未可知。且平国公府正逢危难之时,白知县竟然敢公然投奔陈家,即便是为了稳定军心,平国公府也必然会借由白知县杀鸡儆猴,故而,如今的平国公府行事反倒是不像皇上那般诸多顾忌。且但凡机敏些的便应知,我此番送白知县入京,便是想借由他揭开陈家不为世人所知的那些隐秘,而白知县不过是个引得满朝上下攻讦陈家的靶子罢了。”
“其实白知县无论由哪方人马接进京都是无碍,相比之下,皇上说不得还需在人选上费心思量,但平国公府却是没有诸多顾虑,更何况如今平国公府和陈家的针锋相对已是摆在了明面上,如此良机,平国公府又岂能轻易放过,他们反倒是会更谨慎小心地护住白知县,故而我才会想着让平国公府来押解白知县入京。”
严左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你打算何时送信入京,又要如何交代此间之事的始末,我只是有些担心,一旦其中生出误会,平国公府未必不会认为你是为了支开他们的人,在长平镇另有图谋,平国公世子原本就对你此前所言并不十分采信,切莫要弄巧成拙才好。”
麦高也赞同严左所言,便附和道“严师叔顾虑的不错,故而我会同时给皇上和平国公府各写一封书信,将此间实情告知他们,还会再准备一份明面上的奏折报给朝廷,自然会是另一番说辞,如此一来,此间之事人尽皆知,届时京中诸人究竟要如何达成共识,最终派谁前来,左右我也并不强求,只不过是觉得由平国公府出面更为稳妥罢了,我们听凭朝廷决议便是。”
严左见他已有成算便也放心了不少,便又问起了另外一事,“城门外的那些淮宁府兵的尸骸,我刚刚听欠欠说你打算一并送入京中,这般大张旗鼓的行事,是不是有些太过扎眼了,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就地掩埋后,如实告知朝廷便是。”
麦高却是颇不赞同地摇头道“我若是一旦对这些尸骸做了任何处置,难免不会在日后被人借此事诟病我是为了掩盖真相而毁尸灭迹,反倒是授人以柄,所以我才决定由京中来人押送回去,一旦之后有任何人想要追查此事,于我们而言行事皆是有理有据,且毫无纰漏,如此才不会被人拿捏住短处,此番我们虽是为了将陈家彻底铲除,但也绝不可给自己留下祸患,故而送这些尸骸入京才更为稳妥。”
严左既已明白了麦高的用意便也再无异议,转而问起了他刚刚提及奏报给朝廷的奏折,“你打算如何在奏折中提及此间之事,须知你若是说得太过不着边际,也难免不会被人查出端倪,反倒是容易为朝中所质疑,遣词用句还需得谨慎些为好。”
麦高胸有成竹地笑道“我此前便斟酌过了,陈家在京中党羽众多,自然不能直接提及此番之事那时出自陈家的手笔,毕竟这般言论实乃是送到人手里的现成把柄,我打算在奏折中说,有一伙来历不明假扮府兵的匪人突然袭扰长平镇,刚好恰逢本官在此坐镇,便一力督战,得以将来犯的匪人一举歼灭。”
“至于旁的事只需同朝廷言明,来犯的废人不仅人数不少,且还具是身着府兵的兵服,且在长平镇守军出言威慑后还逃了不少,而白知县更是伙同匪徒里应外合妄图攻占长平镇,幸而被我识破,这才保得长平镇未失。长平镇距离京畿仅咫尺之遥,竟会有这般严重的匪患,朝廷自然是要仔细地查上一查的。”
“至于后续的调查究竟由谁来主导,结果会是如何其实无关紧要,不过是为了让满朝上下不能再对陈家的所为装聋作哑,加之平国公府的步步紧逼,如此一来,陈家必将愈发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