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在问商丘府尹的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地思索其中疑点,继而问出了最为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所以照本官看来,太宗继位一事绝非如府尹大人所言那般多是因缘际会,这其中除了陈家定然还有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那人究竟是谁,府尹大人还是莫要有所隐瞒才好,而且本官十分好奇,以府尹大人的身份地位,又究竟是如何能得知这许多辛秘的,不知府尹大人可否为本官解惑。”
商丘府尹心道一声果然,他自知麦高早晚会有如此一问,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大人明鉴,下官能得知这些隐秘之事,也十分偶然……”
麦高不耐地打断他道“府尹大人就莫要同本官玩笑了,你所知道的这些,除非你是陈家的嫡系子孙,才会了解的这般细致,若是所谓机缘巧合无意中得知,莫非府尹大人住在陈家家主的书房中不成,这段隐秘的往事可绝非是偶然偷听个一两次就能悉数知晓的,故而本官劝府尹大人还是实话实说为好。”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也出不了这刑房,府尹大人又何必诸多顾忌,毕竟比起帮旁人保守秘密,你自己的身家性命总是更要紧些。”说到这里,麦高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且越想就越觉最为贴近真相,于是暗自打算出言试探一二。
而那边商丘府尹还在极力想要避开麦高的追问,颤声道“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年的内情,又何必追究这些细枝末节呢,实无必要啊。”
麦高心下主意已定,微微摇头笑道“府尹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倒是以为此事十分要紧,本官须得知晓府尹大人的真实身份,才好决断日后要如何处置与你,若是大人实在不愿分说清楚,本官可不想重蹈太祖的覆辙,说不得就不会对府尹大人手下留情了。”
麦高看着商丘府尹还在犹豫,便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同时仔细观察起商丘府尹面上的神色,“其实即便府尹大人不愿说,此事也并不难猜,能将这段皇室辛秘的前因后果了解的这般清楚,也就无非三方,陈家,太宗皇帝,和那名太祖的近身内侍,所以本官推测,府尹大人应是当年那位内侍省都知的后辈,不知本官说的可对。”
麦高见商丘府尹僵着身子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心下愈发肯定了几分,继续又分析道“本官能有此推测概是因着,一来府尹大人定然不是皇室宗亲,二来大人多半也不会是陈家的人,毕竟府尹大人提及陈家时无褒无贬,颇为坦然。”
“而与之刚好相反的却正是那位太祖近侍,按说此人在整件事中的作用至关重要,但府尹大人多是语焉不详一带而过,且言谈间多有贬斥之意,似是要极力划清界限,也像是意欲借此举遮掩一二,可府尹大人越是如此就越引人深思,加之经历如此大事,那内侍竟能不显山不露水地全身而退,也着实不凡,故而本官才觉府尹大人应是和此人颇有些渊源才对。”
商丘府尹闻言实是忍不住抬头,惊惧地看向麦高,似是难以置信麦高竟有如此推测,麦高却是语气愈发坚定地道“且本官推测,这位太祖的近身内侍,多半正是当年文墨司的同知商都院事,而府尹大人你要么是此人嗣子的后代,要么就是他皇家商都院中职位传人的弟子,无论如何,你必然是同他关系匪浅。”
“也正因如此,府尹大人才能将那段往事的始末了解的这般详细,而府尹大人刚刚有意隐瞒的那些关节并非是你不知,而是因着一旦你说了,便能让本官猜到你的身份才会如此,府尹大人却是多虑了,即便你不说,本官自也能推测出一二。”
麦高边分析,心下也逐渐明朗,如同层层迷雾被一一拨开,思及那内侍可能的身份,麦高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鉴于府尹大人你这位先人助太宗成事后很快便销声匿迹,足以见他所为并非为了争权谋利,如此想来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为了复仇,想必此人应是和前朝有些关系吧,他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趁此机会动摇大通国本,虽说不能借此复国,却也可一雪前耻,本官说的可对。”
商丘府尹至此再无侥幸,只得长叹一声道“大人机智近妖,竟是能从下官这些许言辞中便猜出端倪,下官佩服至极。”
麦高笑着道“佩服倒是不必了,府尹大人只需同本官道明实情便可,本官想知道全部内情,此番望府尹大人还是莫要再有所隐瞒才好。”
事已至此,商丘府尹自是也无意再继续遮掩,直接便道“既然大人都已猜出来了,下官也就无需再有所避讳,大人说的不错,当年任内侍省都知随侍太祖身侧的正是下官的师祖,也正是初代的文墨司同知商都院事,而文墨司一脉相承,下官乃是第三任继任之人。”
正在这时,一旁早已忘却身上的疼痛,也跟着听得入神的孙家少主,却是突然有开口,阴恻恻地道“竟然是你,害我们找了你们这许多年,不想你竟然隐匿于世家之中,你们师门三代人将我等一直蒙在鼓里,你们得以全身而退,却连累我等受皇室猜忌,你以为你既然已经露面了,还能跑得掉吗,此番皇家商都院绝不会再给你们翻身的机会。”
麦高坐在一旁看着孙家少主的疾言厉色也不在意,毕竟商丘府尹越是同皇家商都院势同水火,对自己就愈发有利,他自是不会拦着孙家少主口出恶言,但麦高心下也十分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毕竟那位内侍毕竟襄助太宗成事,也算是大功一件,那为何皇家商都院中人会对商丘府尹一脉如此怨恨,看来其中应是另有隐情。
商丘府尹面对孙家少主的诘问只是道“孙少主此时说这些又有何益,事已至此,你我皆是旁人砧板上的鱼肉,自身尚且难保,又何必想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