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温和地应承道“这是自然,府尹大人还请放心,本官向来言而有信,但本官希望府尹大人切莫要再有所欺瞒才好。”
商丘府尹忙不迭地点头称是,随即便开始讲述起了淮宁陈家的过往,“淮宁陈家于当年太祖在位之时,的确算得上是大商世家中的翘楚,甚至因着多年的经营,江淮一带大半的世家同陈家都有些姻亲关系,和利益牵扯,且又因着陈家势大,故而稍有些名望的世家都以陈家为马首是瞻。”
“只是陈家野心太大,因眼红于太祖也是行商出身却可一统江山,不甘自家却泯然众人,便一直兴风作浪,不想反倒是弄巧成拙,促使太祖设立了皇家商都院限制大商,他陈家却是丁点好处都未能捞到,也算是陈家的一大败笔。”
“而后无论是皇家商都院掌事人的遴选,还是太祖传承,不管太祖当年的谋划究竟为何,但也的确得以成功地分化了一众大商世家,不仅让陈家陷入了窘境,甚至连族内的产业都因着多方打压开始不断萎缩,还令原本守望相助的各大世家沦为一盘散沙一般,各自为政,再难形成气候。”
“其实早在陈家察觉无法在皇家商都院一事上占得便宜,便已然生了异心,随后种种因缘际会下,陈家便选了一条最难走,但一旦成功就可一劳永逸的出路,那就是从龙之功。其实陈家人存着这般的心思也并非无的放矢,毕竟当年太祖虽是行商出身,却是能打下一片天下,而陈家自诩财力不弱于当年的太祖,虽是没有机会一统江山,但若说资助一名皇子上位却应是不难,于是他们经过精挑细选,在太祖的皇子里选择了一位可效忠之人,那便是……”
一旁的孙家少主急急出言打断商丘府尹的讲述,大吼道“江涛,你不要命了,敢妄议皇室,你有几个脑袋,你胆敢如此,真当还能保住你全家的小命吗。”
麦高刚刚听了商丘府尹所言,心下大震,已然猜出了些许端倪,面上却强制镇定,只是淡淡地瞥了孙家少主一眼,嗤笑道“你真当府尹大人不说本官就不知道其中内情吗,本官此前就已同府尹大人讲过了,本官用刑迫你们招认,无非是要印证本官此前所知罢了,却并非你们不说本官就一无所知,本官得到的消息声称淮宁陈家当年投靠的正是太宗皇帝。”
“你们若是能说出个旁的皇子来,不过是帮本官验证了那透露消息之人糊弄了本官,但若是说不出,也只能证明你们自以为隐秘之事,在本官眼里早已是无所遁形,你们还当成是天大的秘密般藏着掖着,殊不知在本官看来不过是掩耳盗铃,自作聪明罢了。”
麦高如此说虽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但也并非毫无依据,他也是思及太宗晚年突然启用皇家商都院之事,而如今皇家商都院又听命于陈家,故而才大胆推测,当年受陈家扶持的极有可能便是太宗皇帝。
虽说也可能另有其人,若真如此,说不得麦高反倒是弄巧成拙,但若是赌对了,便可化被动为主动,料想这二人再不敢随意欺瞒。故而,麦高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猜测宣之于口,随后便仔细地观察起那二人的神情,只见二人闻言一时间都是难掩满面震惊之色,似是极难以置信,眼中满是此等隐秘之事竟为麦高所知的惊惧,却不含因着麦高所言有误而产生的差异或是放松。
麦高顿时心下大定,转而却又平添了几分沉重之感,毕竟若是陈家之事牵扯到了皇室辛秘,麦高后续将要面对的局面怕是会更为艰难,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开眼前的层层迷雾,于是麦高面色淡然,只待看商丘府尹要如何应对。
商丘府尹也就不过片刻工夫,便又恢复了镇定,坦然地点了点头应道“大人所言不差,陈家效忠之人正是太宗皇帝,看来大人的确知道不少内情,想来皇家商都院内投靠大人的那家,身份应是不低,毕竟知道此事的人实在不多,下官能够得知还是因着机缘巧合。”
“想必大人应也有所耳闻,毕竟无论是坊间或是朝堂之中,都曾有传言说太宗继位并非名正言顺,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年太祖属意的继承人并非太宗皇帝,而是与平王一母同胞的皇三子秦王,也正因为寄望于秦王继位,太祖当年才会将皇家柜坊交予平王之手,其中自是也有让平王日后辅佐兄长之意。只是这一切却皆因着陈家的插手,产生了巨变。”
“当年太祖广招大商世家的族中英才,以备遴选日后接掌皇家商都院之人,而彼时陈家的少家主正是候选人之一,且还是最终得胜之人。那段时日,因着常常出入皇宫大内,陈家少主得以结识了一众皇子,也借此良机,终于选定了陈家要扶持之人。”
“其实这合适的人选于陈家来说并无太大余地,毕竟若皇子母族强大,陈家一个行商世家前去投靠,绝得不到多少重视,且皇权之争虽不能说钱财不重要,但却比不过朝堂权臣的支持和军中武勋的拥护,而陈家要的并不是充当个可有可无的钱袋子,需是不可或缺的最大助力。故而几经选择,陈家最终看中了当时并不起眼的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母族不显,故而不仅在朝堂内外并没什么倚仗,还因着资质平平不得太祖看重,虽是如此境况,太宗却仍是野心勃勃,故而两方都打着利用彼此的心思,一拍即合,于是陈家便投到了世宗的门下。只是陈家虽是财力雄厚,但于朝中却无甚根基,好在适逢太祖遴选执掌皇家商都院的继任者,倒也有了几分声名,加之又有钱财开路,竟也成功拉拢了不少中低层的官员,但若说凭此便能让太宗承继大统却实属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