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闻言也不恼,四平八稳地温声道“这位兄台,在下发笑自然是因为有觉得可笑之处,莫非这及第坊内连旁人是怒是笑都有规定吗,在下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若真是如此,那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那名青衣学子理直气壮地道“及第坊内自然是不管来者嬉笑怒骂,只是我等正在谈论如此严肃郑重之事,你竟然这般轻慢,实在有失我等士林学子的风度。”
麦高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在下明白兄台的意思了,无非是作为士林学子应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罢了,只是在下笑的却不是真定府昨日发生之事,只是觉得这真定府内的众多学子竟能被兄台的这一通歪理邪说逼得辩无可辩,这才忍不住发笑,还请兄台见谅。”
那青衣学子闻言大怒“你竟说在下刚刚所言具是歪理邪说,如此那我倒要请教请教了。”
麦高温和笑道“好,刚好在下今日心情不错,便指教你一二,你也不必谢我,毕竟今日你也算让在下大开眼界见识了一番。”
麦高也不等那学子再次发怒,继续道“你刚刚提出了四点疑问,借此质疑昨日之事是否另有内情,旁的我们姑且不论,在下现在就只问你一点,你是当这真定府内除了你提及过的真定府尹,和被人诛杀了的范虞候之外,再无旁的大通官员了,是吗。”
那青衣学子傲气地道“真定府内自然还有别的官员,但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些尸位素餐,与那位麦大人同流合污之辈。”
麦高故作姿态地点了点头道“嗯,你分析的倒有些道理,若照你这么说,一个商学堂出身从未参加过科考皇上随便封的所谓的商都转运使,竟是能在一州府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真定府内,一举将所有官员都拉拢了过来,竟是完全没有一位官员敢于尽忠职守通报朝廷他的所作所为,在下是该说这位麦大人实在厉害呢,还是该说真定府内的大通官员竟是如你说的那般无能呢。”
坐在角落的几个武家人直接嗤笑出声,还有不少心思通透的学子也是低低地笑出声来。
麦高看着下面被自己说的面红耳赤的青年笑道“兄台你看,既然在座诸位听闻在下所言都觉可笑,你应是也就明白了在下刚刚在笑些什么。所以在下才说兄台所说的都是些歪理邪说,根本站不住脚,你既然自称是士林学子,自然是想要日后能出人头地,涉足官场,甚至是执政一方。今日在下就不妨教教你,官场不是你进学的书院,用着几句似是而非的歪理压得别人说不出话就算是赢了,你这般不怎么精明的头脑,若是不学个乖,日后不是沦为笑柄,就是会被人拆吃入腹。这位兄台,不知在下的这番教导,兄台可觉得有所得。”
麦高此言落下,不少学子忍不住拍案大笑起来,看来这青衣学子往日实在不怎么招人喜欢,如今那些人也未必就是真觉得可笑,无非借此是嘲讽他罢了。
就在楼下的青年面色涨红又无力辩驳之时,另有一位坐在一旁的青衣学子却是站了起来,看打扮似乎是与刚刚那人师出同门,麦高明白这是马前卒折了,换后面更厉害的人出手了,面上虽还是挂着浅笑,心下却是更戒备了几分。
那青衣学子向着站在二楼的麦高拱手道“既然这位兄台敢为人师,在下倒是想请教一二,虽说我这位同窗刚刚说的那些可能只是猜测,或许也有些不周全的地方,但是疑点就是疑点,若是不能解释清楚,世人难免会对朝廷的决断有所质疑,毕竟韦山长也算是德高望重教化一方,若是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折在了这种事上,未免实在是让人寒心。”
麦高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他道“你不错,比你那位同窗好了不少,至少不会自以为是自说自话,如此在下不妨也指教你一番。既然你说疑点就是疑点,定要解释清楚,那在下不妨问问你,你所谓的不清不楚是指什么,是说普通百姓不明就里,还是说朝廷官员不知个中详情。”
“你若说的是以你为代表的的士林学子对此事存疑,在下倒是有些奇怪了,之前在座的不少学子都说的清楚明白,此事人证物证聚在,嫌犯也已招供,甚至你说的那位韦山长自己都未曾喊冤,但你二人却是管中窥豹非要说此事有异,借此就要求朝廷必须给个解释出来,不然就是草菅人命。”
“那在下可不可以这般认为,按你们所说,其实只要有任何一件事不令你等满意,你们便可找些似是而非的问题,借以寻朝廷讨个说法,以期能推翻朝廷的论断;同理,一旦你等看不惯某些官员的行事作风,就可从他往日所为中随便找几处你们所谓的疑点,认定那人必是罪大恶极,便可号召万民陈情令朝廷处置了那人。”
“如此说来,你等竟是能靠着这些吹毛求疵的言论,鼓动士林学子为你等所用,借以左右朝廷法度政令,决定官员去留,在下不得不赞叹一声兄台好手段。”
那青衣学子段数果然高了不少,闻言也不恼只是解释道“这位兄台误会我等了,只是昨日事涉的那两人实在关系着真定府内的局面安稳,所以我等才这般忧心,并不是要随意质疑朝廷的决断,兄台万勿要以偏概全。”
麦高故作恍然大悟状,“哦,兄台如此说在下就明白了,原来是因为那两个人格外不同,那不如先说说你提及的那名商学堂的山长,兄台就因为他担任了山长之职,便认定他绝不会犯错,可是如此吗。”
那青衣学子镇定地答道“自然不是如此简单,只是刚刚我那位同窗也说了,韦山长乃是因为他的亲子被人当场诛杀才无奈招供,所以他这是被人威逼,无奈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