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数战数捷,将汹涌而来的十万凉州叛军打得所剩无几,边章韩遂北宫伯玉李文侯四个首领,仅剩一个韩遂领了一千残兵败将逃走,其众数万人马降了董卓。
如此大捷,自然要喝庆功酒,犒赏三军,另外,还得要安抚一下投靠过来的羌人,好叫他们安心。
此刻,除了正在追杀韩遂的徐荣,驻守郿县的马玩,董卓麾下的所有将领都位于大堂中。
大堂左侧列座的是华雄、董璜、贾诩、李儒、卫觊、高顺、徐晃、皇甫坚寿,还有董卓刚刚提拔的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尽是董卓旧将。
右侧的是降将张横、梁兴、候选,羌人首领马波、李忠等十来个大部落的首领。
却说那日,驻守武功的徐荣徐晃,联合皇甫坚寿和高顺打败韩遂后,只留了数百人驻守武功,徐荣领了马玩率一千轻骑,袭取郿县,徐晃领了大军与皇甫坚寿高顺一同挥军北上,意图支援美阳,不想,等他们到来的时候,边章、李文侯已死,韩遂逃走,数万羌人降了董卓,所有的战事都错过了,倒是赶上了这这场庆功宴。
酒过三巡,酒量小的李儒早已醉去,高顺依旧滴酒不沾,一杯未饮,其他人却正在兴头。
“来,诸位兄弟,我等一起敬董公一杯!”
羌人首领马波举着酒爵站了起来,吆喝其他的羌人首领一起给董卓敬酒。
“董公神威盖世,天下无双,我等恭祝董公建功立业,名扬千秋~”
在那马波的带领下,一众羌人首领们纷纷站起来,双手举着酒爵,一同向董卓敬酒。
董卓霍然起身,单手执爵,昂然道:“多谢诸位,某家年少时愿任侠平生,尝与羌人交好,后从军旅,提三尺长剑,沙场纵横二十年,先前无奈,与诸位为敌,双方各有伤亡,好在如今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再也不用兵戈相见,来,要等共饮此爵,祝我等兄弟之情天长地久!干!”
“干~”
众人共同举爵,一饮而尽。
待众人饮完,董卓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后,接着看着右侧的一众人说道:“众位兄弟看得起某家,前来投靠于某,某家自然不会让众家兄弟失望,自今日起,所有羌人兄弟皆编入某家大军中,众位可暂居别部司马一职,仍领其众,待平定西凉之后,某家自会上表天子,为众位请功!”
梁兴、候选、张横和一众羌人部落首领闻言,赶忙起身走出座位,跪地拜谢。
“董公大恩,我等万死难报其一,今后我等愿为董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梁兴三人都是降将,而且又造过反,能得到别部司马的职位,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至于那些羌人首领,都快把董卓当成亲爹了,在这个时代,西凉的胡人可以当兵,但那都是从骑,什么是从骑?说得好听一点,那就叫义从胡,是候补,预备役,可事实上,那就是正规军的仆从,是送死的炮灰,而且,不止如此,这些义从胡,都由汉人领导,胡人只能担任一些小职务,能当个队率、屯长就顶了天了,像军侯,别部司马之类的职务,基本上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此时,董卓让他们担任别部司马,不管是不是正规的,那都是极大的殊荣了,更何况,董卓都说了,将他们全部编入董卓的正规部队中,他们又怎能不对董卓万分感激呢。
董卓走出主位,将跪在地上的十余人一一扶起,昂然道:“区区别部司马,众位何必如此,只要日后众位一心跟着某家,将来封侯拜将都不在话下。”
众人再次拜谢,“我等誓死追随董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重新回到主位上,董卓举起酒爵,道:“即日起,大军休整三日,三日之后,进军郿县,今夜大军不醉不归!”
“是~”
大堂内狂欢一片,不断有人喝醉倒下。
到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醉倒了,众人或是爬在案几上,或是直接倒在地上,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就连平日里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卫觊,也倒在桌案上,鼻中发出轻微的鼾声。
“文和,玄道,随某家出去走走!”
董卓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堂,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这才对着大堂上仅坐着的贾诩和高顺说道。
高顺整个晚上,滴酒未沾,自然不可能醉倒,贾诩虽然饮了几杯,却也不多。
至于董卓,根本毫无醉意。这个时代的酒,酿造简单,酒精度数太低,董卓喝着就跟和凉水似的,又怎会醉倒。
有时候,董卓也想整些好酒,只是前世的他虽然博学,广览群书,却并不懂酒的酿造,也只能将就着和这种在他看来是凉水的酒了。
董卓带着贾诩和高顺走出大堂,趁着月色,策马来到城门,登上城墙,放眼望去,四周黑暗,寂静无声。
“不知道公盛此时杀了韩遂了没有?”
望着苍茫的夜色,董卓淡淡地开口。
“若无意外的话,今日正午徐将军便会斩杀韩遂,只是如今尚未得到徐将军战报,应该是还未将其杀死吧!”贾诩思索了一下,带着一丝期许地说道。
贾诩也颇为无奈,任他千般算计,最后竟然出现这么一个意外,搅扰了全盘计划,又怎么不让人淡疼。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董卓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韩遂命大,能够逃过此劫。
总不能让董卓给徐荣下个命令,让他不要追杀韩遂吧,先不说是不是已经晚了,就算来得及,这种扰乱军心的命令也不能下。
…………
郿县以西三百里,渭水之畔,有一支军马驻扎于此,生火造饭。
“将军,我军一路疾驰三百里,未曾得见韩遂身影,会不会是我等追错方位了?”
一团火堆旁,数名将校围着火堆坐在一起,一名小校对着中间的年轻将领说道。
“追错了方向?”
年轻的将领眉头紧蹙,低声念叨,咧咧的火光照在他俊秀的脸庞上,不是徐荣还能是谁呢?
而这支兵马,却正是日间追杀韩遂的徐荣部。
白日间,韩遂还未交战,趁着徐荣兵马尚未集结之际,不战而逃。
徐荣匆忙间,领兵直接出了西门追杀,一路上,倒也抓住了好几个落在后面的韩遂军,可是却始终不见韩遂大队人马的影子。
看着夜色已深,将士们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徐荣这才停止追杀,让士兵们造饭休息。
此刻,徐荣手中拿着一根棍子,拨着眼前的火堆,面上却依旧是思索的表情。
韩遂从郿县逃走,一千号人马,可他们携带的粮草并不多,最好的路就是往西走陈仓,补充粮草后再回西凉。
可一路上徐荣只抓了几个落单的韩遂残兵,并未见到韩遂大部队,那就说明,这些人很有可能是韩遂布下的疑兵,韩遂真的可能从别的方向逃了。
只是,韩遂会从哪里逃跑呢?
往东,是董卓大军,韩遂要是这么走,那也用不着逃了。
往南,是渭水,如今已经入夏,渭水水位上升,急切间韩遂是没有办法渡河的。
往西,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徐荣追了一路,并没有追上韩遂大队人马。
最后就是往北了,可是往北太过荒僻,人烟稀少,而韩遂军缺少粮草,会往北方逃跑么?
借着微茫的月光,徐荣目光不由看向眼前浩浩汤汤的渭水,夜色共逝水一色,粼粼波光不时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