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蔚离歇皱眉:“倘若叶信当真有意隐瞒你这些,她的私心可想而知。”
“我会注意的,我是她女儿,再不济,命还是有的。”九歌说着扬起一抹笑意:“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倒是你,既然做了决定,那便早做安排。”
“凡事尽力即可,不要勉强。”蔚离歇尤是不放心地看着九歌,以她的性格,势必会拼尽一切去确保完颜俊无恙,倘若因此而与叶信闹僵,后果如何,他根本不敢想象。
也是这几日,蔚离歇才隐隐打探到了叶信与墨门的关系,虽然只是皮毛,但是牵扯上墨门,那便不是等闲之辈了,况且,叶信原本也非等闲。
看着蔚离歇眼中的纠结,九歌忍不住轻叹一声:“你若是再不让我回去,母后怕是要把我毡帐掀了。”
蔚离歇面色一怔,只得松开九歌:“我送你的云箫还在么?”
九歌点头:“在的。”
“有事记得找红衣,我把它带来了,安置在不远处的树林里,你把云箫放在身边,我随时待命。”
“嗯。”九歌缓缓一笑:“那我走了?”
“去吧。”
九歌看一眼蔚离歇,转身便向林外走去。
蔚离歇伫立原地,看着九歌坚定的背影,手心的余温却在渐渐散去。
九歌的帐前,守卫跪了一地,见到九歌过来,忙俯首于地:“单于。”
“起来吧。”淡淡的一句,九歌的目光落向帐内端坐案前的叶信身上。
“谢单于。”
“回来了?”叶信缓缓起身,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意:“听说蔚国公子来了匈奴?”
九歌心中一怔,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是的,九歌方才送走了公子。”
“哦?”叶信微微挑眉:“既然来了,何故急着离开?”
“母后不在,自然没有逗留的必要了。”九歌说着看向叶信似笑非笑道:“这几日九歌寻母后不得,不知母后是去了哪里?”
“去了寒国。”叶信的坦白倒是出乎九歌意料之外:“见了寒王。”
“寒王?”九歌故作震惊道:“母后去寒国做什么?”
叶信看着九歌,良久:“匈奴眼下腹背受敌,寒王愿助匈奴一臂之力。”
“腹背受敌?”九歌笑起来:“母后可是在说笑,我匈奴先前刚应允了月氏出兵相助,腹背受敌从何而来?”
“应允借兵不过是权益之计罢了,若非如此,那月氏使者岂会安心回去复命?”
“九歌不懂。”九歌看向叶信:“母后的用意何在?难道出兵月氏是假的?”
“是真的,也是假的。”叶信托起茶盏抿了一口:“出兵是真的,相助是假的,因为东胡根本不会讨伐月氏。”
“什么?”九歌心中一怔:“不讨伐?那为何月氏来我匈奴借兵,难道东胡只是故意吓吓月氏?”
“吓月氏?”叶信闻言笑起来:“东胡可汗可没那个闲情逸致逗月氏,讨伐月氏不过是月氏与东胡的一唱一和罢了,一旦匈奴大军去了月氏,东胡便会倾巢出动,直奔匈奴而来,而月氏不过是做了个和事佬,不动一兵一卒,便使匈奴瞬间易主,如果兴致高了,还能替东胡来个瓮中捉鳖。”
九歌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看着叶信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的反间计失策,冷云的死显然没有瞒过那东胡可汗。”叶信说着看一眼九歌:“若非寒王有意相助,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解决眼下这个麻烦。”
“那为何还要借兵月氏,左右是二者的阴谋,何故还要枉送我匈奴将士的性命?”
“枉送性命?”叶信放下茶盏看向九歌:“倘若真如你所说,那完颜俊又何德何能能与拓跋氏相抗衡?”
“既如此,那母后又为何教唆完颜俊以逸待劳,成天无所事事?”
“不如此,怎知他是否能为我所用。”叶信淡淡一笑:“玉不琢不成器,既要为我所用,首先得保证他是块玉才成。”
“母后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将实情转告完颜俊?”
“他是你哥哥,出于兄妹之情,你自然应该告诉他。”叶信说着眸光扫过九歌:“何况明日便要启程,让他有个数,也权当我这个母后对他的一丝关怀了。”
九歌微微咬紧牙关,若不是碍于眼下的形势,她真想对叶信大骂出口,隐忍片刻,九歌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母后一早来此,怕是不仅仅让九歌去成全母后的爱子之心这么简单吧?”
叶信闻言似是一愣,转而别开目光,良久方淡淡道:“寒王虽然答应了母后愿意出兵东胡,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寒王后宫佳丽万千,但王后之位却一直空缺。”叶信说着重又端起茶盏,没有继续。
九歌心中骤沉,面上却不自主地扬起一抹冷笑:“所以呢,母后又将九歌送出去了?”
“九歌!”叶信面色一沉,随即又微微缓和道:“你知道母后这也是无奈之举,若非那寒王指名要你九歌,母后又岂会舍得与你分离?”
“母后何故说的如此动听,为了让九歌委身拓跋仕,母后可是连下蛊这么下作的手段都使上了,如今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母后当真把女儿当货币通用了么?”
“放肆。”叶信瞬间大怒,手中的茶盏摔碎在地:“你竟敢如此对母后说话,枉我千里迢迢将你寻回匈奴。”
“千里迢迢寻回匈奴?”九歌突然笑起来:“那又如何,眼下还不是恨不得赶紧送出去,早知如此,九歌宁愿战死他国,也不回来受这般侮辱,人尽可夫。”
“你——”叶信气急,发颤的右手指着九歌半天说不出话来,记忆中,这是九歌第一次忤逆自己的意思,而且还如此出言不讳。
九歌冷冷地看她,她想不出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母亲,自私,无情,九歌不知道该替这具身子的主人感到同情还是感到悲哀,都说完颜九歌是个直率高傲的公主,这样的性格遭遇这样的事情怕是不会苟且偷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