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新立,人心不稳,朝堂分居为二,左师世枭与右相田禾各成一派,加之勤国本就是一个五方杂处的国家,百姓不遵法令,难以管理,赏罚不能实施,难以服众,加之先王不体恤百姓,苛捐杂税繁重,百姓不堪重负,眼下已是怨声载道,离心离德,为树立君威,勤王重华决定联偃抗琪。”
“这个时候联偃抗琪,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蔚离歇微微皱眉,这倒不太像是重华的风格。
“公子所言极是,这一点属下也甚是困惑,按理说,新君继位,理应先安定民心,而勤王在此时挑起战事,有违民意,实在是于理不合。”
“那堰王怎么说?”
“堰琪素来积怨已久,加之此前夺微一事,堰王对琪王更是深恶痛绝,一战在所难免,再加上有勤王的加盟,堰王势在必行,三冥合纵已是无望。”
“那寒王一边挑起三冥之争,一边还想拉上我蔚国,他便好坐收渔翁之利。”蔚离歇不觉冷笑:“你再继续盯着勤国,勤王的举动实在反常,我要知道他抗琪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是。”青棋随即抱拳,正要退下,
“你昨夜去了哪里?”蔚离歇淡淡的一句瞬间拉住了青棋的步伐。
青棋怔住,随即如实道:“信湖。”
“她亦去了那里?”
“是。”
“知道了。”蔚离歇背转了身子:“下去吧。”
“是。”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蔚离歇不觉看向光霞苑的方向,她终是放手了。
大帐中,九歌一脸淡漠地坐于桌案前,拓跋仕则显得兴奋异常,目光流连在九歌身上完全忽视了身侧的正妻完颜月。
完颜月低眸端坐于案前,九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安静从容,丝毫没有一丝抱怨的神色,这样的女子,九歌完全看不懂。
“月儿近来可好?”叶信看向完颜月,眉眼温和道。
“谢母后挂怀,月儿一切安好。”完颜月抬眸,神情矜持而不失亲切。
“如此甚好,一年不见,月儿生的越发标致了,仕儿当真好福气。”叶信说着目光投向拓跋仕,却见他似是一愣,随即低了头饮酒。
九歌心中暗嘲,口中却淡淡道:“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与其拽着过去不放,不如珍惜眼前。”
九歌话落,完颜月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淡了开去,沉默不语,拓跋仕则是心中一颤,手里的酒盏紧握,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尴尬。
叶信见状不觉轻笑一声:“过去也好,眼前也罢,我匈奴的将军自是受万千女子仰慕的,看上谁,终究是谁的福气。”
叶信的话让拓跋仕微微缓和了脸色,起身笑对叶信:“母后的心意仕儿感激不尽,仕儿敬母后。”
“月儿亦敬母后。”完颜月随之起身,面色谦和道。
九歌瞧她一眼,面对情敌在侧,依旧从容淡定,九歌真不知该夸她好气度,还是该笑她想得开。
“那便大家一起吧!”叶信说着目光示意九歌,九歌无奈,只得拿起酒盏,露出一脸违心的笑容,看来自己比那完颜月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此敷衍着饮完一轮,大家各怀心思,却又心照不宣。就在九歌烦不胜烦之际,叶信淡淡开口道:
“今日办这个家宴,一来是为了庆祝咱们的久别重逢,二来,便是为了仕儿与九歌的婚事。”叶信说着将目光投向九歌。
九歌自然知晓叶信的用意,手握着拳头没有说话,只要事情尚在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内,她想怎样便怎样吧。
拓跋仕闻言瞬间喜形于色,看向叶信的目光闪闪发亮。
叶信却没有理会他,只是面向完颜月温和道:“月儿你是仕儿的正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九歌身为单于,倘若嫁于仕儿——”
“月儿甘愿让贤。”完颜月很合时宜地起身道:“姐姐德才兼备,自然该做正妻。”
完颜月的话瞬间怔住了拓跋仕,他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一时反倒失了心神。
九歌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抬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月儿果真识得大体,仕儿好福气,来,赏酒。”叶信话毕,便有婢女上前,恭敬的奉上酒樽。
“谢母后。”完颜月取过酒樽一饮而尽。
九歌微微蹙眉,却没说什么。
“仕儿,你过来。”叶信笑着看向拓跋仕。
拓跋仕一愣,随即上前。
“母后既然将九歌许配于你,自然是信任仕儿的。”叶信说着眸光微转:“中原有句老话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九歌既是嫁于了仕儿,那以后母后便不能多加照顾了,所以希望仕儿你能善待于九歌,了了母后心结。”
“母后放心,仕儿定当不负九歌。”拓跋仕随即言之凿凿。
“那好。”叶信闻言欣慰地点头:“这两盏酒就当是母后与你们的祝福,你去与九歌饮下,便当立个誓言。”
“是。”拓跋仕恭敬地接过叶信递来的酒,于是转向九歌。
九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强忍着不悦接过他递来的酒,
“九歌,我拓跋仕对天发誓,此生必不负你。”说罢举起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九歌冷笑一声看向完颜月,她依旧面色淡定地安坐于一旁,似乎眼前这个对着其他女子情意缱绻的男子与她无关一般,懒得多言,九歌拂袖而饮。
叶信看着面前强颜欢笑的九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愧疚,于是起了身子:“母后有些乏了,未免扫兴,先回帐中休息,你们继续。”
“恭送母后。”拓跋仕与完颜月随即起身恭送。
“月儿!”叶信走后,九歌端起酒盏笑着走向完颜月:“许久不见,月儿别来无恙,来,这盏酒我敬你。”
完颜月见状微显慌乱,忙推辞道:“月儿不敢。”
“哈哈哈。”九歌突然笑了起来:“莫非月儿是在介意姐姐我抢了你的位置?”
“姐姐误会了,姐姐能来,月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介意名分之说。”完颜月说着便要躬身行礼。
“既是如此,那妹妹便喝了此酒,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九歌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屑,脸上却挂着笑意道。
拓跋仕闻言骤喜,随即看向完颜月:“九歌都如此说了,你便莫要再推辞。”
“是!”完颜月顺从地低声应道,然后接过九歌递来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