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离歇淡淡一笑:“顺便将你去年酿的梅子酒温一坛过来。”
“现在?”小林面色微微一变,有些迟疑地看向九歌。
九歌瞧着小林貌似挺排斥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乐,有意微阖了眸子挑衅地看他。
小林见状更是不乐意,满脸委屈的看向蔚离歇:“那是小林为公子准备的,费尽心思,仅存了两坛。”
“那便都取来。”蔚离歇并未理会小林的情绪:“九歌是客。”
“公子以前从不带外人来这里的。”小林不觉低了头,固执地僵持着。
九歌见小林如此,也无意再与他为难,不觉轻笑道:“既是为公子所酿,那便留着,九歌身子有恙,本不善饮酒,若是公子想饮酒,那九歌便以茶代酒好了。”
小林闻言面色一缓,不觉小心翼翼地抬头,却见蔚离歇并不说话,目光平静的看不出喜怒,随即又低下头去。
九歌有些为难地看向蔚离歇:“公子可是饿了?”
小林闻言亦是抬头看向蔚离歇,目光熠熠。
“你在此等我,我去去便来。”蔚离歇说着直接起身,扔下一脸茫然的九歌和满眼失落的小林便出了屋子。
“小鬼,你把你家公子惹生气了。”九歌瞧着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脸委屈的小林,忍不住弯腰打趣他道。
小林闻言瞬间虎了脸色,英眉微挑:“谁是小鬼,你才小鬼。”
“我叫九歌。”九歌并不理会小林的跳脚,继续乐呵呵地逗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林,没听见么?”小林立马鼻孔朝天。
九歌闻言失笑:“林是你的姓氏,就像我,我姓夏,名九歌,所以你的名字是什么?”
“夏九歌?”小林不觉微微蹙眉,似是遇到了一个十分困难的题目般定定地盯着九歌,良久方纠结道:“公子没告诉我,小林不知道。”
九歌不觉愣住,心想这蔚离歇也真是有意思,起名居然不带起全的,给个姓氏算什么,但看一眼小林茫然若失的眼神,心中又略有不忍,于是转开话题轻笑道:
“这屋内的梅花甚是好看,插的也别致。”
“那是。”小林闻言立马来了兴致:“公子素爱看小林插花,眼下红梅开的正艳,正好拿来装瓶。”
“可那花儿长在树上好好的,被你折来岂非可惜?”
“哪里可惜了?”小林一本正经道:“公子说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你不懂。”
九歌顿时哭笑不得,一时竟无从反驳,没想到蔚离歇还有如此一面,这小林在这般调教下还能如此天真无邪倒真是难能可贵了。
“唉,不跟你胡扯了,我去拿酒。”小林立马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拿酒?”九歌疑惑道:“你不是不舍得吗?”
“有什么办法?”小林面色一垮:“公子生气了,我得让他高兴才行。”
“你很喜欢你家公子?”九歌笑着看他。
“那是自然。”小林说着瞟一眼九歌:“你不也一样。”
九歌闻言一滞,立马正色道:“我和你家公子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断无喜欢之说。”
“是吗?”小林狐疑道。
“当然。”九歌点头:“你家还有位夫人呢。”
“好吧,当我没说。”小林说罢给了九歌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便出了屋子。
九歌愣愣地看着他直到消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九歌靠着烛火坐在窗下,外面漆黑一片,看不出下雪,但却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屋内的暖气使得九歌之前冻到麻木的双手有些发痒,尤其是受伤的右手,又痛又痒,十分难受。
这里和蔚离歇在昭国的质子府不同,简单的甚至有点简陋,九歌瞧着一览无遗的房间,有些想不明白蔚离歇为何放着好好的质子府不待,要选择这么一间寒舍,当真是为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吗?
正想着,小林已经抱了两坛子酒过来,发上残留的积雪说明外面雪还挺大,九歌瞧他走的气喘吁吁,脸颊通红,也不知是在外面给冻得还是累的。
“看我作什么?”小林没好气道:“帮忙啊。”
“两坛酒而已,帮什么忙。”九歌瞧他一副小大人模样,忍不住逗他道。
“两坛酒而已?”小林瞬间一副想要暴跳的节奏:“有本事你一个人冰天雪地里跑梅树下,徒手扒两坛酒试试,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九歌这才注意到小林冻得通红的双手,不觉眉头微蹙,忙上前接过酒坛:“你没有挖土的工具吗?”
“费事儿。”小林的话让九歌渐起的同情心瞬间灭个彻底,扔出两字活该后便将酒坛置于地上。
小林跑近火炉,将双手放在上面一通猛搓,九歌看他冻的可怜,于是打了盆热水端至他跟前:“把手洗一下,全是泥。”
小林似是一愣,转而有些尴尬道:“谢谢。”
九歌闻言笑起来:“你家公子呢?怎不见他回来。”
“方才见他,还在等鱼,让我先回来了。”小林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等鱼?”九歌惊奇地看着小林:“怎么等?”
“自然是在湖上等了。”小林莫名其妙地看一眼九歌。
“湖上等?”九歌依旧没明白。
“湖面凿个口子,鱼一会儿就来了。”小林鼻孔朝天:“懂了没?”
九歌恍然,不觉笑道:“既如此简单,你怎不去等鱼?”
“我性子急。”小林理所当然道:“而且冰面太厚,我不似公子功夫好,估计凿个口子都得费上半天时间,那岂非让公子等饿死了。”
九歌被小林的这个理由说服的五体投地,一时竟无话反驳,不觉自言自语:“没想到湖面这么快便结冰了。”
“什么这么快?”小林不觉翻了个白眼:“昨儿个夜里就结冰了,你是哪里来的啊?”
“我——”九歌再次语滞,忍不住心中轻叹,是啊,我到底算是哪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