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蔚良人的死没兴趣。”袁亮淡淡道:“当然,如果你想替那个勤公子翻案,你大可以去问问那个你那个程夫人,据说为了找到当年那个突然消失的丫鬟,勤公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九歌收回目光,没有接话。她想起了当初重华送她箫时的模样,想到他说出逸存二字时眼中所透出的哀伤,淑妃的死对他的打击可谓是痛彻心骨,亲人的背叛,父王的绝情,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的母妃,可尽管如此,他却从未屈服,想毕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替他母妃翻案。
倘若没有这点信念作为支撑,他又如何能隐忍至今?恐怕早在入勤的开始就被奸人所害了。而他所有谋略和心机,以及一心想要的王位,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还他母妃一个公道罢了。
圆圆的月亮安静地挂在空中,书院中的一切在月光的倾泻下一目了然。袁亮手舞着树条儿在树上坐有片刻,可书院中依旧没有一丝动静,袁亮突然起身,将手中的树条儿一扔:“我下去看看。”
“我也去。”九歌见状忙也跟着起身。
“你别动。”袁亮拦住她:“你在这候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知道吧,好歹留个善后的,别叫人给一锅端了。”
“那我去,你在这待着。”九歌看向袁亮:“不是你说怕暴露身份,让丞相起疑的么?”
“那是之前,眼下你也看到了,连田环都知道孤注一掷,将身家性命交与你,可见这国尉与丞相翻脸的日子也不远了。”袁亮说着将九歌按坐在树上:“这个给你,静观其变,伺机而为。”
九歌迟疑地接过他递来的匕首,想了想,还是点头道:“知道了。”
看着袁亮几个纵身便落在了勤书斋,九歌不觉握紧了手里的刀柄,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勤书斋这个地方诡异的很,仿佛在暗处总有一双眼睛盯着意图进入的人们,只要一有异动,便会身首异处。
袁亮小心地绕过烧焦的门槛走入书房,里面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砖碎瓦,以及摇摇欲坠的横梁,脚底的水洼倒影着屋外的月光,明晃晃的倒增了几分亮色。
“你果然出现了?”
幽幽的一声突然响起,袁亮转身去寻,却并未发现人影。
“你是何人?为何要来我这勤书斋?还烧了我的屋子?”
袁亮不觉皱眉,声音是飘忽不定的,他根本辨别不出的发声的位置。
“早就听闻这雍福苑中有一处禁地,在下正是为此慕名而来,所谓来者是客,国尉大人既然在,何不现身相见。”袁亮索性不再去寻声音,站定身子淡淡道。
“慕名而来?”冷冷的音色中夹杂着嘲讽:“我这书房一无宝藏,二无美色,如今被付之一炬,更是一目了然,不知这慕名从何而来?”
“自然是为了见国尉大人一面了。”袁亮一边与之周旋一边细细打量四周,以及倾听声音的变换之处。
“见我?”国尉冷笑道:“既是为了见老夫,你又何必鬼鬼祟祟半夜潜入,毁我书房?”
“国尉此言差矣,书房被毁实与在下无关,在下亦是爱书之人,早闻国尉府上藏书若干,在下求之不得,又岂会放火烧之。”
“如此说来,倒是老夫招待不周了。”
“国尉大人严重了。”袁亮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四周的墙上,按理说,经过火烧水灌过的墙面不说是满目疮痍,至少也该裂纹纵横才对。可是有一处墙面,除了表面的烧黑,竟然平整无缺,只在一周隐隐显露出规整的水印痕迹。
袁亮不觉轻轻走去,如果他猜的没错,那这墙壁之中肯定有玄机,于是袁亮试着伸出手去,结果就在手指快要触碰到墙壁的时候,脚下却突然一空,袁亮来不及反应,整个身子就这么坠了下去。
九歌瞬间呆怔当场,转而揉了揉眼睛,依然没瞧见袁亮的身影,不是吧?连他也不见了?
未做多想,九歌将匕首往腰间一别立刻下了树,心想着果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自己这只黄雀能不能坐收渔翁之利就不好说了。
刚进书房,九歌就感觉不对,夹杂着木头焚烧后的气味,这里还隐隐透着一丝香气,这股香气她曾在商府闻到过,也在叶祠闻到过,可眼下,这里是雍福苑,怎会也有此香?而且这里的香气比之之前所闻到的似乎还有一丝不同,而至于不同在哪里,九歌却说不出来。
九歌凭着感觉走至方才袁亮消失的地方,不觉蹲下身子研究脚下的木板,比之四周的凌乱,这里倒是意外的干净,没有杂物,没有灰烬,很显然,这块木板有问题,或者说是这下面有问题。
“居然还有一个。”
面对国尉的突然出现,九歌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反倒有些轻松的叹了口气:
“终于见面了,人呢?”
“什么人?”国尉走近九歌,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一遍后冷冷道:“那个贱人果然在骗我,你就是方才那个婢女。”
“没错。”九歌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语气不屑道:“不过她倒没有骗你,你那个混蛋儿子确实对本姑娘心怀不轨,怎样?国尉大人有没有成全的意思?”
“成全?”国尉突然冷笑一声:“你配吗?”
“我?”九歌故作意外地看向国尉:“大人这话可是问反了,应该是您那个草包儿子他配不配吧,大人难道忘了当年他是如何有违伦常了吗?”
“你住口。”国尉突然气急败坏道:“老夫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贱婢来插嘴,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硬要闯上门来,那老夫就成全你,送你与你那个朋友一同去见阎王。”说完,只见国尉左手一抬,九歌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脚下猛地一空,整个人便随之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