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敛大怒,亲领剩下的步卒直接冲入林中,昭军弓弩手来不及撤退,也被砍杀不少。这时候,萧破带领一众步卒赶至,掩护弓箭手退下,将琪军团团围住。达敛下令鸣金撤退,往回杀开血路,正在激战间,琪军后续人马赶至,萧破见状,忙领着昭军退去。
达敛清点人数,居然已折去八成,震惊之余,达敛以为是小众昭军闻讯突然赶来阻击,急怒交加,达敛当即下令大军向前包抄,意欲将昭军一网打尽。不曾想,包抄不成,迎头却撞上了姬茕羽引领的数万琪军。
达敛倒吸一口凉气,此刻方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此前自己得到的军情是姬茕羽正指挥昭军主力围攻邬奉,不曾想竟会突然出现在此处,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大意,急于求成,若是出兵之前,多派几路探马,这种困境就不会出现。
“达敛将军,别来无恙。”姬茕羽骑在马背上,目光炯炯地看向达敛。
达敛冷冷一笑:“想不到多年不见,姬将军领兵依旧神出鬼没。”
“哈哈。”姬茕羽朗朗一笑:“俗话说得好,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琪王背信弃义,达敛将军又何必一意孤行,助纣为略。”
“各为其主罢了,姬将军无需多言。”说罢,达敛便挥起长戟,带头冲杀过去,琪军紧随其后,瞬间便与昭军战成一片。
达敛无意恋战,他知道眼下不是姬茕羽的对手,短暂交手之后,达敛便急令撤退,在数里之外的开阔地带扎住阵脚,部署防御。
“张肥。”达敛蓦地转身。
“属下在。”
“你速去漉河口,请耶禾火速前来驰援。”
“是。”张肥急速离去。
达敛一脸凝重地看向前方,不知道越陶那边是何战况,郑客能否撑的住。
得知郑客开城投诚,琪王大怒,颤抖着双手将奏折愤恨地扔至地上。丞相甘于立于一侧,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丞相你说,当初郑客父子走投无路之时,是寡人收留了他们,并委以重任,他如今这叫什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琪王恨得咬牙切齿。
“大王稍安勿躁。”甘于弯身捡起脚边的奏章,放置案上:“出微救储,本就是一步错棋,当初大王一意孤行,乃至局势发展到眼下这般难以收拾。若要追其责任,错不在郑客。”
“错不在他?”琪王圆瞪了怒目:“照丞相意思,寡人还得向他赔不是不成?”
“是。”甘于躬身一拜。
“你——”琪王指着甘于半天说不出话:“好好好,你们都是大义之士,过错全在寡人。”
“大王切勿动怒。”甘于平静道:“欲成霸业,当有所取舍。”
琪王听闻此言,方才稍稍平复了些心境,却依旧冷着一张脸道:“如何取舍?”
“众望所归。”甘于看向琪王:“据臣了解,郑客此人断非朝秦暮楚,薄情寡义之人,其在越陶数年,励精图治,赏罚分明,逐渐成为民心所向,达成军民一心,这也是越陶能守城至今的原因所在。”
“那为何如今不守了?”
“因为时间不够。”
“时间不够?”
“正是。”甘于微微颔首:“所谓守城,说直白些便是等待援军,如今援军尚未赶至,昭军却施一水灌之计,郑将军自然知道水灌越陶的后果,投诚也是迫于无奈,否则这水一旦灌下,莫说是守城了,这城是否能保住都是问题,更何况城中万千无辜百姓。郑客正是顾虑到这点,所以他无法置百姓生死于不顾,恕微臣斗胆问一句,若是大王您,当作何选择?”
“这——”,琪王一滞,却接不上话。
“眼下邬奉兵临城下,达敛奉诏急速回援,不知大王有何打算?”
“自然是与昭军殊死一战了。”琪王恨恨道:“至少得让这昭军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甘于笑起来:“大王可知,今日一早,昭军主力在姬将军的带领下突然离城而去,只留下部分士卒在此守望?”
“什么?”琪王惊讶道:“离城而去?去哪儿了?”
“奇水与伏水之间,陆林。”
“为何?”琪王不解道:“那里有何蹊跷?”
“那里是昭军的唯一退路。”甘于沉声道:“如果在下料的没错,达敛将军回援必然会兵分几路,越陶、邬奉,和陆林,而其中主力必然会设伏于陆林,以截断昭军退路,到时候三路人马汇集,前有追兵,后有伏敌,纵使那姬将军再有能耐,也是插翅难飞。”
琪王闻之大惊失色:“爱卿是说,那姬茕羽已经料到了达敛的计谋?”
甘于点头:“定然如此,否则姬将军断不会突然离城,而且据微臣猜测,达敛的援军眼下必已至陆林,说不定已与姬将军带领的昭军打的火热呢。”
琪王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从出战开始至今,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外,难道自己真的是错了吗?
达敛这边正焦急的等待耶禾的援军,突然瞧见西北天际浓烟滚滚,黑霾一片,举目望去,正是漉口的方向。正疑虑间,却见张肥跌跌撞撞而来,满脸是血,达敛大惊:
“可是漉河口出事了?”
“回禀将军。”张肥忙喘几口气,匆忙道:“属下刚到漉河口,便见昭军从那边杀来,属下于是边打便退,方才保命回来,但据属下所见,漉河口的渡船已被昭军焚毁。”
达敛瞬间倒吸一口气,惊得说不出话来:“焚毁?”
张肥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是,属下亲眼所见,漉河岸边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