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听闻,忙过去坐好,心里憋着一肚子问题,却又不知能不能开口。
玄玉看一眼九歌:“有刀吗?”
九歌愣了愣,转而摇头:“没有,不过我有剑。”说着九歌便将腰间的佩剑卸与玄玉:“能用吗?”
玄玉接过,小心地解开九歌臂上的帕子,然后将九歌的衣袖割开,九歌忍不住咬牙,顺势看一眼那帕子,已经是鲜红一片了。
“好在伤口不深。”玄玉淡淡道:“我替你上药。”
九歌忍痛应了声是,转而又忍不住看向玄玉,几番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便问吧。”玄玉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头也没抬道:“这是创伤药,对你的伤口愈合有好处。”
九歌愣了愣,“公子是随身带药么?”
“出征在外,难免受伤,预备些总是好的。”玄玉将药小心地洒在九歌的伤口上,“先止血,一个时辰后,记得自己清洗下伤口再上一次药。”说着玄玉将药瓶递给九歌。
九歌点头接过:“谢公子。”
“其他地方可有受伤?”
“没有了。”九歌笑道:“那姜石虽然武艺高强,但九歌也不是吃素的,算作平手吧。”
玄玉淡淡一笑:“你知道便好,下次遇敌放聪明些,姜石说到底也只能算是莽夫,若是碰上懂点心眼的,你这黑锅怕是真得背下了。”
九歌一怔:“还有更厉害的?”
玄玉点头,然后看向她:“还想留在军营吗?”
九歌忍不住皱眉,良久方颇具无奈道:“没办法,除了军营,九歌也没地方可去了,先将就着吧。”
“将就?”玄玉淡淡地收回目光:“若是要将就,在哪不都一样。”
九歌愣了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先歇着吧。”玄玉突然起身,“我去瞧瞧伤兵。”
“我也去。”九歌忙也跟着窜起来。
玄玉没说什么,由她跟着。
“公子。”走了一路,九歌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那圣旨——”
“假的。”玄玉似早已料到九歌会有此问,未等她说完便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九歌,九歌一时来不及刹住,生生地撞了上去。
玄玉自顾自站着:“圣旨的事情,昭王早晚会彻查下来,所以越陶一战,我军必须胜利,否则即便王上有意开恩,丞相也断然不会饶了我等。”
假传圣旨?九歌的意识还停留在自己的问题上,丝毫未听进玄玉后面说的,九歌忙怔怔地站好:“公子意思是龙五那圣旨是他自己编的?”
玄玉看一眼九歌:“不是他,是我。”
“你?”九歌呆住。
“丞相朝中势力甚广,不要说那赵鑫,就算是当今王上也不能轻易动他,副将姜石是他的命根子,所以可想而知,按律斩杀姜石几乎没可能。”玄玉说罢看向九歌:“不斩杀姜石,救你也没可能。”
“为何?”九歌怔怔道。
“为了保住姜石。”玄玉目光散去:“王上和丞相需要一只替罪羊。”
九歌心下一惊,瞬间恍然,结合之前对昭王的了解,自己小小一士卒,是断然没有后路的,想到此,九歌不免对着玄玉恭敬地一拜:“九歌谢公子救命之恩。”
玄玉摆摆手:“不单单是为你。”
九歌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那公子你怎么办?先斩后奏,就公子方才所言,丞相也是断然不会放过的。”
“两权相害取其轻。”玄玉看向九歌:“总要有所取舍,就如同你的身份,眼下已然暴露,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你不同于茕羽,留下未必是件好事。”
九歌闻之一怔,方才想到姜石的死说到底也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倘若再留在军中,丞相爪牙众多,自己难免会受到波及。想到此,九歌忍不住一声叹息,有后台就是好,就像龙五,人家就有个大司马的爹。
玄玉没有理会九歌,径自朝前走去。
入夜蚊虫多,何况又是在郊外,伤兵们本就伤痛难忍,加上蚊虫叮咬,状况十分恶劣。
玄玉围着伤员巡视一圈,然后直接去军医那边取来药箱,依照伤员的伤势轻重程度,亲自为士卒处理伤口。
九歌看着玄玉一丝不苟地为伤员换药,包扎,竟丝毫没有一点公子的架子,心下忍不住动容,若是日后由他继承大统,该是百姓之福吧。如此想着,九歌也不敢闲着,忙跑去周围去搜集那些驱蚊虫的草药用火把点燃绕营地一周。
“夏九!”龙五不知从哪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习惯性地伸手欲要拍九歌,结果手伸了一半又给缩了回去:“差点忘了你是女的了。”
九歌笑笑:“不是说你回翰封了么,怎会还在此的?”
“说说而已,不然那韩都尉怎会放过我。”龙五呵呵一笑,转而瞧着九歌忙碌:“你在干嘛?灰头土脸的,没一点女孩子模样。”
“你见我便是一身戎装,我又何时有过女孩模样了。”九歌白一眼龙五:“既然来了,便帮忙做些事情,将这些草药堆于一处,像我这般,然后点燃。”
“这是干嘛用的?”龙五一边学着九歌的样子拨草,一边好奇道。
“驱蚊虫的,伤员太多,眼下也只能找到这些了。”九歌看向龙五:“问你个事,你今天怎会突然出现的?”
“哈哈,终于忍不住了吧。”龙五瞬间笑起来,“就知道你会问我,怎么样,有没有一种天降奇兵的感觉?”
九歌无语地瞥他一眼:“是不是公子教你的?”
“聪明。”龙五哈哈一笑:“当时公子突然找我,让我帮他一个忙,我刚好闲着慌,心想你夏九都能去前线,我堂堂一大司马之子居然给安排固守翰封,实在是憋屈。所以公子一找我,我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你还真是心大。”九歌忍不住打趣他道:“你之前可知那姜石乃丞相之子?”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龙五将手中的火把朝地上一插,顺手抹了把额头,带出了一脸黑,“你说我堂堂武官之子混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兵卒,他文官的儿子凭啥就是一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