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绣娘一见万氏犯了事,这回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便顾不得其他,摁住万氏不让她挪动。
秋娘见万氏如此歹毒,更是恨得牙根痒痒,再不犹豫如倒金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将所有的事一股脑地说了个干净。
乔儿让人抄下秋娘所说,再让她摁了个手印,拿过供词揣在怀里,吩咐了人将万氏看管起来。
想了想她撩了眼皮又淡淡地道:“此次将万氏交于你两看管,若看得好每人有五两银子的赏钱,可是看得不好,你们就替万氏抵了罪吧”
说罢双目凌厉一瞪,那两个粗壮婆子唬得一怵,立即头如捣蒜般应是。
万氏被堵了嘴摁在那地上,只能发着呜呜咽咽的声音,被五花大绑地拖进柴房。
终是处理好这一切,乔儿心情极是舒畅,一扫刚刚的凌厉之气,眉眼间泛起温韵之色。
一旁的秋娘觑着她的脸色,壮着胆儿凑过来,跪下泣道:“东家我有罪,我受了万氏胁迫做了对不住东家的事,请东家饶过我这一回吧。”
乔儿听罢乜着眼睛并不说话,四周立即静谥的出奇,秋娘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咚咚直跳,她脸色灰白大汗淋淋,暗道:这下玩完了,东家不肯放过我,我不被官府打个半死才怪,说不定还要被罚了充为军奴。
如此思量着,她越想越害怕只觉头顶仿佛悬了一把利剑,随时都能一剑挑了她。
哪知但听乔儿忽道:“罢了吧,人谁能无过,这次且饶过你,你可将功抵过,若再有一星半点错事,二次一并罚过,绝不宽贷!”
秋娘立时舒了一口气,如获重生般千恩万谢,直道日后定当马首是瞻以报大恩。
乔儿听着这些拍马屁的话,倒没有真得当真,若不是看重秋娘的绣艺,她自是不会放过背弃自己的人。
第二日,太阳升得老高后,衙门的捕快才晃悠悠地上门捉了万氏而去,这万氏在衙门里受不过大刑,便招了个干干净净。
但俗话说官字两个口,有理无钱莫进来,万氏吐出的那些银子,全让乔儿又加上了一笔孝敬给了县太爷。
县太爷自然也是透通之人,对那些偷绣样抢客商的人,一个都没放过,狠狠敲打了一翻,那些绣庄东家自是吓得不轻,忙孝敬了一笔给县太爷,至此也老实了不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绣庄清除了一大蛀虫生意自是比往昔要好,乔儿赚得盆满钵满,整日里数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然人有旦夕祸福,事事又岂能竟如人意!
就在她谋划着盘个盐牌下来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改变了她的一切计划。
这日,乔儿还与往昔一般来到绣庄,忙乎了半日不觉已到申时,走出绣庄但见十里长街热闹非常,便有了逛逛的意思。
这姑娘家的有几个不爱花呀朵呀的,她瞧这瞧那真真是看哪个都喜欢,就这样一会子便逛到长街深处。
“主子爷您说这人怪不怪,一个男子竟然来买胭脂水粉。”中气十足的男声从乔儿身侧的茶摊传来。
乔儿一听便知道这是在说自己,不由脸一红,暗怪自己大意,忘了现下是穿了男装,却买了些胭脂水粉。
“哈哈,主子爷您看啊,这八成是个兔爷吧,被奴才一说从脸红到了脖子后。”
他的笑声立即引来旁边人的瞩目,那位坐于茶摊的主子却没有说话,只是隔着竹帘瞥了一眼。
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让乔儿极为气恼,扭过头瞪向说话的汉子。
那汉子原想引自个家主子一笑,谁承想乔儿倒瞪了过来,他噗一声喷出了茶水,大笑道:“果然是个兔爷儿,皮肉竟比大姑娘还要白细。”
被称为主子的人坐于茶摊前,一直没吱声,连瞟也懒得瞟一眼,但见下属一个劲地说,便掀开帘子望过去
这一望不要紧,霎时丢了三魂四魄。
是她!他呆愣在那,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些子恍惚,那个他找了几年梦了几年的人,竟然一下子近在眼前。
他觉得自己的胸膛如同揣了面急鼓一般,蹦跶得厉害,又生怕这是一场绮梦,仿若自己一动便能吓跑了她,他慢慢站起声音极轻极缓:“吴乔儿,是你吗?”
乔儿也惊呆住了,哪能想会遇到这个小霸王!她膛目结舌地站在那儿,刹时回过神来,惊抽一息,撒开丫子调头就跑。
“站住!吴乔儿,你给我站住。”朱明宸下意识一窜老高蹦起直追。
想来这小王爷也是够可怜的,自他头伤好了以后,便一直在寻乔儿,可乔儿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怎么也找不到,外人都以为他寻乔儿为了报仇,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知何时那个小丫头已占据了他的心房,赶都赶不走。
但见她见到自己像见鬼一样,朱明宸磨牙恨道:“死丫头,你居然还敢跑,看我追到你不要你好看!”
那汉子见自个的主子寻了几年的仇人就在眼前,也立即一窜而起拨腿追去。
可此时长街正是游人最多之时,来来往往擦肩磨踵岂是这么好追的,乔儿娇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窜了又窜,一会子便不见踪影。
朱明宸一直追到码头边上也不见人影,汉子跟着气喘吁吁地停下,环目四周并无那个纤细的身影,不由搓掌切齿道:“主子爷放心,竟然那个小娘们在此,属下定翻地三尺把她找出来,为主子报仇。”
说罢觑向自己的主子,像哈巴狗似的想讨一些好,哪知却瞧见主子飞过来的眼刀,他立即一怵,再不敢多言。
朱明宸是恨那丫头恨到牙根痒痒,却听不得旁人说她半个不字,这世间只有他爱对她怎样便对她怎样,旁人如何配提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