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逐渐驶下主路,此处距离安德森小镇还有一段距离,道路的斜前方可以隐约看到小镇的轮廓。猛禽行驶的方向是一个中等规模的空军基地,基地的侧面是一个小型机场。詹姆和姜恪之前就讨论过,与其到小镇上可能会遇到一些突发状况,不如直接来军事基地比较保险。
“nowit’stimetoletitthrough……哇哦”,詹姆探头看了下前方,路边上布满了深浅不一大大小小的弹坑,坑坑洼洼的。车身开始变得颠簸。除此之外,地面上还留有银色液体干涸的痕迹和一些他从未见过的机械残骸。“看来这里曾经有一场硬战啊”,詹姆不由得感叹道。
随着猛禽越来越接近他们的目的地,车前方延展开两排拒马,层层包围住了军事基地的主建筑。拒马之后可以看到电网护栏,一个巨大的红色警示牌立在一边。而再往后,则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横着停放的车辆。
詹姆在拒马前的岔口停了下来,“我个人觉得他们应该是撤退进了这个基地”。
姜恪脸色苍白,有些虚弱,原本一直保持警戒的他不知何时已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只有安德鲁还醒着,闪亮亮的大眼睛乖巧的看着詹姆。
詹姆的说话声和停车的剧烈前倾让姜恪疲惫的睁开眼睛,而鲁比只是动了动,并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简单的环顾了下四周,姜恪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我们怎么进去?这里可是军事禁区啊。”詹姆指着不远处有点残破的红色军事禁区警示牌,啧啧道,“我们现在就像在电影里一样。”
姜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詹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挑了挑下巴,示意他进去。下一秒詹姆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在这样的末世环境中,这里的军队应该会救助任何受难者,毕竟之前幸存的部分平民就是跟着他们撤离的。
詹姆偷偷的看了一眼姜恪,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不由得腹诽,“嗯哼,又是对我表示无语。我要给你数着,看你一天能说几个字,超过20个我跟你姓。”
詹姆继续沿着道路驶向基地,出乎意料的是门竟然开着,但门口的监控却因为感应到这边的动静缓缓对焦过来。他赶忙刹车,略带兴奋的对着镜头做了一个美军的敬礼动作。
然而镜头只是看着他,并没有什么回应。
詹姆想了想,又学着在电影里看到的样子,开始对着监控解释自己的遭遇,强烈的表达出自己想寻求帮助的意愿。
几分钟过去了,依旧是一片安静。
詹姆扭头问姜恪,“我是不是应该做个爱与和平的手势比较好?”
“哼”,姜恪这次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这次好好说就是了。”詹姆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一个字,哦,不,哼只能算半个。”随后,他又认真的对着监控仔细的讲述了一下自己从什么地方来,路上遇到了什么,有多么需要救助。“我们车上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呢!”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他决定搬出鲁比的年龄来助阵。
1分钟过去了,依旧是一片安静。詹姆开始抓狂,“这门开着是不是在告诉我们,随便进别客气,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
姜恪看着他,轻轻的挑了下眉。
“连半个字都没有了”,詹姆一边被军事基地冷遇,一边受着姜恪面无表情的嘲讽,气急的对着身边的姜恪抱怨,“我说你今天态度很过分哦!就算像我这么有涵养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姜恪依旧没有说话,詹姆被气的不行,决定赌一把。
“呜——”他狠狠的踩下了油门,伴随着一声引擎的轰鸣,车子快速的开进了军事基地。
一时赌气开进基地的詹姆在过闸门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急忙踩下刹车,双手抱头,大喊着,“别开枪!别开枪!我是平民!”
然而和门口的情况一模一样,这里依旧是一片安静,詹姆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偷瞄四周,“开进来了?就这么进来了?这算什么军事基地?”詹姆压住心中的疑问,多次的劫后余生,也让他稍微学会了姜恪的谨慎。
他没有径直开向建筑,而是下车先把后面的闸门关上,“我关门了哟,真的关门了哟”,詹姆对着空气轻声说,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难道这里是空城?强烈的预感促使他转身冲着建筑大喊,“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的回声在空荡荡的基地里回响。
“有人吗?我们需要帮助!”詹姆又尝试了一次,“有人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好!”
“有人吗……帮助……你好……”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回声在嘲笑他的种种尝试。
阵阵冷风吹过,冻的他打了个哆嗦。
这下詹姆断定了这里是个空城,这样的情形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小跑几步回到车边,决定还是先把最靠谱的姜恪叫来看看。
“Ke,这里好像没有人……”詹姆在车窗边说道。随即,他发现姜恪的状态不太对。詹姆速度的把手搭到了姜恪的颈动脉上,跳动非常微弱,他又伸出手去轻轻的推了姜恪一下,“Ke?”姜恪毫无反应,反而瘫软的倒向了另外一侧。“糟糕!竟然休克了!”詹姆快速的跳上车,第一时间开向标有红十字的建筑设施,顺便对着后座大喊,“鲁比!鲁比!快醒醒!我们正在失去Ke,快醒醒!帮我把他抬进去!”
……
医疗室内,詹姆剪开姜恪的衣服,眉头不由得紧紧的皱了起来,“比我想象的更糟糕!”之前黑衣男子在他肩膀上造成的刀伤裂开了,深可见骨。除此之外,姜恪的胸前还有三道爪痕,虽然是皮肉伤,但也一直在汩汩的流着血。
“这个刀伤是怎么来的?”一旁的鲁比问。
詹姆没有回答,大脑飞速的运转,“伤口处愈合情况说明,被污染后的基因求生能力发动了,确实带来了短暂的恢复效果。可是伤势太严重,只是长好了表面。导致Ke误判了受伤的程度,再加上之后的剧烈运动,伤口开裂,新伤老伤一起。”詹姆眯起眼睛,把手放到了姜恪的额头上,“恩,还有轻微的发烧,这应该是狼群攻击带来的感染,这么长时间却不见止血,看来污染进化之后还获得了阻止血小板凝固的能力。”
詹姆转身环顾了下这个医疗室,也许是这个军事基地的人撤离非常急迫,这里面的东西几乎没有被动过,“我们需要输血、消炎、清创、缝合……FXXK!我竟然昨天没有仔细查看Ke,连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都不知道!”他十分懊恼,姜恪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处于战斗状态,偶尔有休息的时候,他也一直在高度警戒着周围,而自己竟然连他的异样都没有注意,还在嫌他说话少。“鲁比,帮我把背包拿进来。”詹姆说话的同时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了清洁液和简易血型测试纸。
简单的洗了下手后,血型纸上的指示条也出了结果,“哦哦,是A型+,恭喜你。”詹姆转身从血袋保存冰箱里取出了2袋400毫升A型+血的血袋,开始输血。
鲁比这时拿着背包走进来,看到詹姆往姜恪的伤口上倒生理盐水,血水伴着黑色的污血块一起流的到处都是。
“谢谢,你去休息吧,接下来要处理伤口了,我不想给你造成心理阴影。”詹姆示意她将背包放在地上。鲁比点点头,乖巧地退了出去。
“非常时刻,非医护人员,一切从简。”詹姆嘀咕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设备,开始了治疗。
……
“我不确定这会不会有效,但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天意。”耳边有个人在低声快速的说着话,姜恪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沉入了深渊,那人的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山顶传来——空洞,他不能理解对方话语的含义,大脑无法正常运转,所有的感官都被封锁在身躯里。就像被活活的钉进了棺材,隔着棺材板隔着泥土听上面的说话声一般,连呼吸都是一股腐朽的味道。“我在说什么啊,天意?什么是天意?这样的世界就是天意吗?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求求你,起来告诉我这不是神的旨意。”那个声音继续在耳边响着,没有人回应他,他就是一个人,独自站在这里,对着一具尸体一般的东西在祷告。
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声音,一团一团纱布被丢弃在地上的声音,液体滴答滴答的声音,屋子里是如此安静,安静到姜恪可以听到一切感受到一切,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某种物质在体内汹涌的游走。但这一切所产生的只是大脑里流水一般的数据,他无法分析无法行动,甚至无法阻止。
这是梦?还是现实?姜恪已经无从分辨,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凭自己的意识越沉越深,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