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母装腔作势了半天不见郝父吱声,手在老头子呆滞的面前晃晃,“老头子,无论如何这次得听我的,这互相写信说不清楚,咱们见了面好好的问问他。”又道,“你可不能再替那小子说好话,什么?要多为他考虑、考虑他在城里不容易,他不容易,有咱们容易嘛!以前有海杏在的时候,作为队长的亲家谁不捧着咱们,现在倒好,为了巴结大队长,村里人可真是看咱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埋汰怎么来,这才多久,真是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合着结婚好处他尽沾了,咱替他吃苦受累了。”
郝父不停地绞着手指,这手指都快让他给搓红了。
“老头子,你就别犹豫了,听俺的吧!”郝母急火上眉头道。
“这结婚咱没去,这总得让咱见见儿媳妇吧!”郝母絮絮叨叨地又道,“长锁以前不回来,那是积极要求进步,没办法?现在已经提干了,怎么说这也是结婚头一年,按礼数也得回来一趟。最主要的他们回来,咱摆上几桌席,也能收点儿份子钱吧!”
郝父闻言双眸晃了晃,抬眼看着他道,“你就不怕老丁家捣乱。”
“你不是也说了丁老头是个爱面子的人,明面上不敢怎么样?”郝母自信满满地说道,目光看着他道,“老头子,你也让儿媳妇回来给咱撑撑场面,否则村里人要说咱诳人的。即便长锁不能兑现许下来的承诺,他们能来,咱在村里今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郝父斟酌了片刻还是摇头道,“撑场面,村里人不戳脊梁骨就不错了,万一在儿媳妇面前露了底儿,咱全家人完蛋。”紧接着又道,“那小子打死都不会在踏进杏花坡一步的,你就别想美事了!还收份子钱,不继续泼粪就不错了。”
“那咋办,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的。”郝母又扯开嗓门号丧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养了这么个不孝子,小冤家啊!小……”
“够了!”郝父大喝一声道。
郝母立马住嘴,眼里一点儿泪都没有,打了个嗝,“那你说该怎么办?”
“给长锁写信让他无论如何回来一趟。”郝父开口道。
郝母拍着手道,“哎!这才对嘛老头子。”忽然意识到,“不对啊!你不是说他死也不会回来的,你还写信让他回来。你这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他回不来,只有让我们都过去。”郝父微微眯起眼睛道。
郝母闻言点头如捣蒜道,“我这就让银……铜锁写信。”叹气道,“银锁那小子是指望不上了,除了跟咱作对啥忙都帮不上。”
郝母风风火火地下了炕去找来郝铜锁给城里写信,孩子们也都跟着进了屋。
“您就这么确定你们去了他会放鞭炮热烈的欢迎你们。”郝银锁看着异想天开的父母道。
趴在炕桌上的郝铜锁停下了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他欢不欢迎我们,你就别管了,只管写信。又不是不知道路,我们自己也能去。”郝母拿着纸和笔拍在炕桌上催促道,“铜锁,别看你二哥,赶紧写。”
“哦!”郝铜锁伏在炕桌上,郝父说一句,郝铜锁写一句。
“你们都走了,这家怎么办?”郝银锁问道,“你们打算再城里过年,这过年还祭祖吗?”
“祭什么祖?老祖宗在关外能回来吗?”郝母顺嘴说了一句道,一抬眼迎上郝父的怒视,抻着脖子道,“咋了我说错了,山高水远的,却是不好找。”
“你还说?”郝父瞪着她厉声道,“祖宗是让你说的吗?”
“好好,我不说。”郝母忙不迭地点头道。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郝银锁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才不去城里看人家的脸色,受一肚子窝囊气。”
郝母闻言视线落在了郝银锁身上很干脆地说道,“那正好,有人自愿留下来,过年祭祖交给你好了。”心里埋怨着:年年祭祖,也没见祖宗保佑他们,祭个屁,家里连个像样的祭品都没有,不知道今年能吃上顿饺子不!
郝银锁闻言点了点头,闷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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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郝家人如何?第二天一早,丁爸和丁明悦就带着丁国栋去公社办理各种手续、证明。
有丁明悦在,手续和各种证明,开的非常的顺利。
“你们两个到了常胜家,要有点儿眼色,帮忙干干活儿,别擎等着吃,明白吗?别让杏儿难做明白吗?”丁妈看着炕桌对面的两个儿子道。
“妈,这还用您叮嘱吗?我们又不是傻子。”丁国良机灵地说道。
“国栋,你要到城里工作,一定要尊敬领导,多干事,少说话,有点儿眼色。”丁妈目光转向丁国栋认真地说道,“你是学徒工,肯定有师傅带着,这点问你爸,你爸就是从学徒工出来的,让他告诉你怎么做学徒。”
丁爸看着大儿子感慨道,“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这要把师傅当做敬重我一般敬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爸您是遇上了一个好师傅,不但将所学都悉数教给你了,而且把我妈嫁给了你。”丁国良嬉皮笑脸地说道,忽然又轻蹙着眉头道,“那要是师傅不慈呢?我可是听说师傅将徒弟当牛马使唤,吆三喝四、凶神恶煞。”
“不止呢!每天一大早起来要帮师傅倒洗脸水,然后准备好工具,将工具磨的锋利,一天只能睡上四五个小时。我开始做学徒那会儿,似乎不是在木匠,而是在做帮佣。”丁爸看着他继续说道,“不过师傅还是在暗地里考察我和其他的师兄师弟们,有时师傅会故意扔点钞票在地上,借此考察徒弟们的人品。有个师弟看到墙角落里的钞票就偷偷拿了去藏在自己的箱子里,结果被查了出来。小师弟的前程就这样结束了,因为当时圈子不大,很多事不久就人尽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