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腰看着两人对视的样子,以及紧紧相握的手,神色颇有些复杂,变换了好几种表情之后,继续低头削苹果,然后无比自然地接着刚才的话说:“我是他妹妹。”
她说完这句话,苹果刚好也削完了,楚腰咬了一口,把水果刀在手中转了转,冲着乔岭南笑道:“所以,我是不是也该叫乔先生嫂子?”
乔岭南松了一口气,不仅因为楚腰说她是白澈的妹妹,还因为她连一个称呼都要为白澈找补回来,这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如果不是真的很关心白澈,基本上不太可能做到这一点。
乔岭南也笑道:“那就得看你是不是真妹妹了。”
白澈做梦都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可到了这时候,他反而特别冷静,一直保持着沉默。
楚腰看了他一眼,说:“你们想要我怎么证明?”
“这还要我们说?”乔岭南无奈,“不是该我们问你怎么证明吗?”
楚腰啃完一个苹果,认真地看向白澈:“锦时哥哥,你真不记得我了?”
白澈微微怔了一下,他觉得刚才楚腰表露出来的感情很真挚,不像是演的。可是对于“锦时”这个名字,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澈摇了摇头,楚腰眼眶瞬间有点泛红,声音也有些不稳:“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呀?”
“你这话什么意思?”乔岭南抓到她的漏洞,“你不是他妹妹吗?怎么会不知道阿澈经历了什么?”
楚腰叹了口气,白澈忽然道:“不急,你慢慢说。”
“好吧。”楚腰整理了一下思路,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其实,我也不是你亲妹妹,我算是……你师妹吧。”
师妹?这个称呼,现在用得可不算多。
楚腰看出几人的疑虑,不等他们发问就主动解释:“你是……一个比较隐秘的门派的下一任掌门,我爸是现任掌门。”
现在当然还存在着一些门派,而且某些真正有能力的,多半也的确很隐秘,不会出来到处招摇。这种事情乔岭南是相信的,问题是楚腰说得犹豫,总感觉像是在撒谎。
他皱了皱眉,问道:“你们门派叫什么名字?”
楚腰似乎没料到他这么问,怔了一下才说:“说了你也未必知道,我们基本上不在外面活动。”
她越是不说,乔岭南越是坚持:“万一我们知道呢?而且,如果我们都不知道,说了又有什么关系?”
“好吧……”楚腰犹豫了一下,说,“我们门派叫卫岭派。”
乔岭南目光微微一沉,问道:“你们门派,不会刚好在山岳县的卫岭山上吧?”
楚腰也皱起了眉头:“你知道卫岭山?”
卫岭山并不是什么著名的景点,离禾城也很远,知道的人并不多。
乔岭南不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楚腰挣扎了一下,点头:“是。”
“你撒谎!”高小狩在一旁抢着道,“卫岭山……”
“包子!”乔岭南打断高小狩的话,对楚腰道,“没事,你继续吧。”
高小狩虽然不明白乔岭南的用意,但是他对乔岭南向来言听计从,因此立刻就闭嘴了。
楚腰神色复杂地看了乔岭南一眼,也并没有纠结刚才的话题,继续说白澈的事情:“按照我们门派的规定,掌门继承人到了二十五岁,就要接任掌门,锦时哥哥今年刚好满二十五岁。”
白澈一直没说话,他没有记忆,所以需要很冷静地去分析楚腰说的信息,才能判断她到底有没有骗自己。之前她说的那些事情,白澈都没什么印象。
但是,楚腰刚才这话,白澈却有印象。之前乔岭南给他身份证的时候,他脑子里出现过一个声音,说他到了二十五岁,该承担起责任了。
这一点小记忆和楚腰的话是对得上的。不过,白澈并没有急着有所表示。
“既然阿澈是新的掌门,那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一个人流落在外?”乔岭南继续追问。
“因为门派里出了叛徒。”楚腰说,“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大半年前,锦时哥哥忽然失踪。大家都很着急,因为我和锦时哥哥最熟悉,所以我爸让我出来找他。我找了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几乎都要放弃了,却无意中发现了鲜若。于是,我又留下来了。”
乔岭南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鲜若就是你们门派的叛徒?”
“是的。”楚腰点头。
乔岭南换了一个坐姿,依然握着白澈的手,说:“我现在有两个疑点。第一,既然你们是这样的关系,为什么你见到阿澈这么久了,都不来和他相认?第二,如果鲜若是你们门派的叛徒,她为什么会不认识阿澈?”
“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吧。”楚腰叹了口气,说,“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们门派不是普通的门派。我们门派学的是法术,很多很厉害的法术是禁止流传的,就连门派里的人也不是都有资格学。所以,我们的掌门继承人,并不会和大家一起生活,而是有专人照管。在继任之前,门派里的很多人是不认识新掌门的。我是因为是现任掌门的女儿,才有机会认识锦时哥哥。而鲜若,她并没有见过新掌门,因此只能通过测试锦时哥哥的能力,来确定他是不是新掌门。”
她的这段话,和鲜若的做法,刚好也对得上。鲜若给那几个小鬼下封口咒,给梁信下噬心咒,似乎都是为了测试白澈的能力。而她一旦确定了白澈能解封口咒,立刻便下了杀手。白澈之前就猜测过,她是通过这一点,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这次没有人反驳楚腰的话,她继续道:“至于第一个问题,因为我跟踪鲜若,所以发现她也在到处寻找锦时哥哥的下落。我也是从她那里知道了‘鬼医’这个人,当然也知道了你失忆这件事情。我本来想去找你的,没想到乔先生先去了。我知道乔先生出马,一般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又怕被鲜若发现我的行踪,所以并没有跟着去。我的运气本来不错,你一到禾城就来我店里吃馄饨……”
楚腰说到这里,瞪了乔岭南一眼,道:“我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可你显然不记得我了。于是,我在你的馄饨里放了糖,那是你最喜欢的吃法,而外面的馄饨一般都不会那样卖,我希望可以引起你的注意,却没想到被乔先生给吃了。”
乔岭南:……
那天他发现楚腰对白澈的态度有些奇怪,所以和白澈换了馄饨吃,他现在还记得那又甜又咸的味道,吃得他差点吐了。他当时还自恋地以为,楚腰是吃醋,故意整白澈的,所以并没有当场揭穿。
乔岭南心情复杂地扭头问白澈:“你喜欢吃鲜肉馄饨放糖?”
这到底是什么怪品味?
白澈想了想,却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他对吃的,向来不挑,可好像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楚腰似乎有点尴尬,但她也没解释,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可是,我忘记了鲜若的人一直跟着你们。所以,我也暴露了。我不知道贸贸然地来找你,你会不会相信我,所以总想找点能证明自己的办法。却没想到,反而被鲜若利用,差点害了你。”
乔岭南沉吟了一会儿,问:“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物证吗?”
楚腰摇头:“我没想到锦时哥哥会失忆,所以觉得有这张脸就足够了。”
楚腰说的这些事情,白澈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他需要时间来理清楚思路。这一点,大家都明白,没人逼他。
已经是后半夜了,乔岭南看白澈神色有些困倦,知道他身体向来不怎么好,便提议今天先到这里,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只不过,楚腰是不能再回去住了。于是,楚腰和白澈都被留在了乔岭南家里。
乔岭南去帮楚腰收拾房间,高小狩去帮白澈拿生活用品,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楚腰和白澈。
楚腰靠近了白澈,急切地道:“锦时哥哥,你要小心乔岭南,他和鲜若是一伙的,我有证据……”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乔岭南很快又出来了。
白澈还住他之前住的那个房间,他刚洗完澡,就听到敲门声。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门,是乔岭南。
乔岭南还穿着之前的衣服,显然还没洗漱,他犹豫了一下才道:“阿澈,我不想干扰你的判断。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白澈看向他:“你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乔岭南吗?”他自问自答道,“因为我是个孤儿,是师父在卫岭山南捡到的。我从小就在卫岭山长大,所以我非常确定,卫岭山绝对没有一个卫岭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