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京城那头还闹出不少意外,不过看热闹的、说书的不会去忧心什么,那边闹得越大,饭碗吃得越饱。
沈丞相那一案,峰回路转的局面下,竟然还是逼上了绝路。
一道圣诏下来,要将忠良沈氏一族下罪,说是沈丞相趁着北边在打战,发了百姓的昧心财,入狱当天就羞愧自尽了。
沈丞相的弟子们联名上书喊冤,被一并杖杀在陈冤堂前,有关系的、没关系的,统统下狱,牵连人数之广达到上百人,朝堂内外面目全非。
北边战事吃紧,又到了开春年前的时候,圣上奉天命前往祭天台祈福,携带着太子及**下的众皇子在内,出行的阵仗,可真不像外面传的“国库空虚”的模样。
祭天的那天,老天爷发怒,劈了数道响雷,谣言声四起,指责皇帝行为有失,皇帝命人将谣言相传的几人处死,这声音是压下去了,可消息还是传到了北方,军心不稳,连连败于蛮人,几天时间就失了几十里地。
战线后撤。
皇帝震怒,在议事殿内怒骂,指着枢密使的鼻子质问道:“你们不是说那天天朗气清么?怎么会有闪电!一个个,都是饭桶!随便在街上找个道人都比你们算得准!”
在这处的,共有四个人,一个是年事已高的老皇帝,一个手里掌握着一年到晚重大事宜安排的枢密使焦栆,一个掌握着皇城内安全的尤大将军,一个是屏玉公主的小叔子,右丞相苏问。
数落完枢密使,接着就轮到尤大将军,“你说兵力足够,怎么就打不过那么点蛮人,你是吃软饭的吗?啊?”
大将军连忙认错,虽然边城的官兵真的和他没半毛钱关系,这都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惹出的结果,可他没这胆子这般回答。
“回陛下,北方撤兵无非两种原因,一是快要过年了,边城将士势必想念家中小儿老母,士气低落。二是流言误传,动摇军心。只要提高边防将士们信心,区区蛮人自然不在话下。”
皇帝一甩袖,这些陈词滥调,听着耳根子都发黄,也不知道换换。
“苏问,你来说说,这要如何稳定军心。”皇帝点名右丞相,在皇帝看来,其他两个根本指望不上。
苏问从容不迫地回答道:“摩诘有诗云‘每逢佳节倍思亲’,自古如是,这思念家人乃是人之常情,将家人的书信寄给士兵们便可解决。”
苏问稍顿,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枢密使,继续道:“流言四起皆因为天雷误闯圣地,正巧年前在民前也有个祈福的活动,是祈祷一家健康,秋季丰收的日子,民间有民间的算法,日子虽不固定,但那一天肯定是个好天气。陛下何不趁着这个日子再去进行一次祭天,这次定然是百鸟报喜。若是有得道高僧为陛下为天下奉上真经,那真是后人瞻仰,流芳百世。”
皇帝纳了这个主意,问道:“这大冷天的,谁家的鸟儿还醒着。”要来一场百鸟报喜,那也得有喜庆的鸟儿啊。
“回陛下,京城虽说雪覆满地,但南方仍有一处地方四季如春。”
南方?皇帝了然,南方的鸟儿都是灵性十足。听闻南方有个厉害的卜天,隐居山林许久未出。
皇帝转而问枢密使,“我记得南方有个卜天,传闻他观尽星辰,人在林中坐,能知天下事。观星院那里怎么没把人招来?”
“陛下,南北来往进出都不易,观星院的人有去找过,不过谁都不知道卜天住哪,来回几趟便作罢,转而请来了丘峰观的随云道人。”
“行了,都是借口,枢密使,你派人去通知那里,运送些喜庆的雀鸟回来,顺便再打听一下那个卜天的下落,还有,叫你请的高人去民间好好查查,什么时候要祈福,准备好东西。”
“下官明白。”
皇帝满眼嫌弃枢密使,转而问右丞相,道:“苏问,你夫人身体可好些了。”
“回禀陛下,今日身子已见好转,谢陛下神恩蒙泽。”
“那你早些回去歇息吧,你二人实属不易。”皇帝感慨,这二人的故事也称得上是佳话,可惜当年的病根,折磨了这些年依旧未好。
得了陛下放行,苏问退下。
剩下尤大将军与枢密使愣愣得看着对方,眼神交流,“好好学学人家右丞相是怎么说话的!”
“学得会早走的就是我俩了!”
“也是。”
两个眼神间交流完毕,惯例等候陛下批评。
这头苏问回到府邸。
远远地见着苏老爷回府,苏问的夫人,姚莹月出来相迎,二人眼中情义不减当年,如今相伴近二十年,让下人们看着羡慕不已。
苏问仅有一位夫人,就是姚家嫡女姚莹月,不曾有其他妾氏,二人育有一儿一女,都不在身边。
挥退下人,苏问和夫人两人静悄悄地用饭,饭后两人照例去书房看书。
苏夫人取下一本《送春归》,瞧见苏问的坐姿,说道:“瞧你今天的脸色,绷住了,别让人戳到你的鼻子。”
苏问随性躺坐在椅子上,坐姿不雅,那股子正经文人散个干净,活脱脱一个流氓,讽刺道:“内城官今天居然跟陛下说,军心不定是因为陛下祭天时的天雷滚滚,真是笑死人了。”
北方将士吃不饱穿不暖这才是根本原因。
想起前些日子看到的那本“粮草充裕”的折子,苏问笑出声。
沈氏一族内凡是大商,都暗地里组织着给北方送粮食,要是他们不偷偷地送,鬼知道半路会被克扣下多少,被克扣下的粮食又会被以高价转售出来。
沈丞相不愿亏了族人,按原价收购,竟被污蔑成抬高粮价赚取黑心钱,可惜,沈丞相在民心中呼声过高了,有心人再怎么力挽狂澜也无济于事。
而那些充裕的粮草,自然是从沈氏一族的嘴里抠出来的,半点谷壳都没放过。
烛火摇摇晃晃,带着些许寒意。
“竟是忘了关窗,瞧我这记性。”苏夫人起身,走到窗前,猛地怔住,极度虚弱地喊道:“老爷。”
带着点期待和乞求。
苏问一改人前的温情,冷声道:“你这记性是弱了不少,发病的日子都忘了。”
苏夫人躺倒在地,身体蜷缩,要冷不冷,要热不热,可她不敢喊出声,冷汗早已湿了鬓角,身体渐渐失去力气。
而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解药就在他手上,可是,他带着一丝快意,看着她受罪。
“还没到你死的日子,要好好撑住啊,姚莹星。”
姚莹星绝望地闭上双眼,这二十年相守,依旧比不过,比不过那尊白骨。
此文架空,历史废,不用去考究啥,写到哪是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