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看了看随着水流逼近的苍犼群,从怀里取出那一方阵石,塞进伊莲手中,急道:“你且按我说的去做,可保你无恙!”说着摘下那个树叶卷成的灯笼,将它一掌打进几只萤火虫中,又变掌为爪,将灯笼吸了过来,又再打出,反复多次,每次打到不同的位置又再吸回。
中心处最大的树干突然爆开,那树干竟然是中空的,裂开的树干外壳往外弹出数寸就停住,树干内亮起白光,透过裂缝射了出来。此时水流已经漫上树杈,就要卷上两人。帝君将伊莲一抓,拨开几片树干裂片,就要往那树干中心光亮处推去!
“老神仙,这是干嘛?”伊莲早就忘记哭泣,双手抓住帝君的手就问。
“送你离开此地!还有这个,一并给你,保重!”帝君另一只手里握着那只埙,伊莲伸手去接住。小狐狸在伊莲肩膀上抓紧了她的头发,大有不死不撒手的气势!
伊莲一只手拿着阵石,一只手握紧古埙,再想要抓住帝君的手已然不可能,只来得及开口:“你不走吗?”帝君只看着她,倏忽绽出一个笑颜:“放心,我可是帝君,是神仙,它们能奈我何?”说完,洪水袭上腰际,帝君轻轻一推,四散的树干裂片又迅速合拢,将伊莲裹了进去。
伊莲多想开口提醒他,他身后有一张大嘴,但是没机会了。那树干内亮如白昼,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到极致竟然看不到任何东西,入眼只是刺目的白。伊莲只感觉周围隐隐震动,身体一会儿被拉长,一会儿被压扁,旋转着掉入无尽黑洞。
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以前所经历过的画面飞速闪过,与吴杨携手看漫天萤光,在办公室和小静嬉笑,教室里朗朗的声,凶悍的邻居在面前狞笑,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茅草屋里烧着木柴,一个个片段接踵而至。画面一转,自己置身于温暖的水中,斜上方有朦胧的光亮照进来,水中漂浮着灰尘,手一挥,水流缓缓涌动,静谧的画面就此停住。
突然,吴杨染血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伊莲脑中一阵剧痛,醒了过来。揉了揉太阳穴,伊莲缓缓坐起,眨了几眨眼睛,看向四周。身下是很多杂草,软软的,还有些散乱的羽毛,一些大小不一的数值藤条编织成一个碗状物。前方雾气缭绕,伊莲往前挪了几步,凑到碗边往下看去,一大片绿油油的树林咉入眼帘,隐约还可以看见一条河流。这竟然是悬崖边!伊莲眼前都有些眩晕,赶紧往后退,免得掉下去。
退了几步,后背抵到一个东西,伊莲身子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等了一会,不见后面有什么动静,这才慢慢转头看去。身后是三枚巨蛋!跟坐下来的伊莲一般高,蛋壳灰白色,或立或卧地放在那里。
这是??鸟巢?!!伊莲暗暗摸一把汗,幸好鸟妈妈不在家,这么大的蛋,得多大的鸟才能生出来!伊莲捂住嘴,生怕不小心叫出声,赶紧低头寻找,阵石和埙都在,小狐狸却不见了。
伊莲着急了,不会是被鸟吃了吧!赶紧压低声音喊道:“大将军,大将军,你在哪呢?快出来!”听到那几颗鸟蛋后面有动静,伊莲慢慢挪过去,发现小狐狸躲在那蛋后面瑟瑟发抖。伊莲看它那样子,一定吓坏了!赶紧一把把它抱到怀里安慰起来:“大将军别怕,别怕,我在呢!”好一会儿,还是发着抖。
咔~一声细小的声音传来,伊莲倾耳仔细去听,又是连续的几声,一枚蛋上出现了裂缝!
“要生了?”伊莲欲哭无泪,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眼下还不知道怎么逃离这个鸟巢,小鸟却要出生了!
伊莲缩到一旁,看着那三枚蛋相继裂开,三只红通通的小鸟挣扎出来。它们浑身没有一根毛,鸟喙嫩黄,刚出生就伸长了脖子,没头没脑地嗅了一会儿,就齐齐朝着伊莲所在的方向蹒跚爬来。
伊莲看着爬来的三只幼鸟,那脆弱的样子拨动了她的心弦,母爱之心又泛滥了,虽然那幼鸟个头与自己坐着时相差无几,但也还算是可爱!心里想要伸出手去抚摸一番,终究是忍住了!
以前听说有的小动物被人类摸过以后,它们的父母就不会再要它们了,自己一时的怜悯好奇可能会害死它!但那三只幼鸟蹭到伊莲身边,小小的脑袋一直往伊莲身上拱去!这——难道是把她当成同类了?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长啸,还有翅膀煽动的声音。怀里的小狐狸抖得更厉害了!伊莲意识到这一定是鸟妈妈回来了。三只幼鸟听到声音全都伸直了脖子,张开小嘴叫着!伊莲赶紧悄悄挪到一堆蛋壳后面,探出头来看向雾中。
一只大鸟出现在鸟巢边,两翅展开长达十米,两爪尖利异常,爪下一只野猪在苟延残喘,背上已经血肉模糊,但还顽强地哼哼喘着粗气!那鸟把猎物一扔,立在鸟巢中,身高三米有余,浑身铺满黑色羽毛,小小的脑袋下一张利喙弯曲着。巨鸟落下,这鸟巢却纹丝不动,可见这巢筑得非常牢固。伊莲还担心一个不稳,鸟巢会栽落下去。
大鸟看也不看伊莲,从野猪身上撕扯下一小块肉,放进一只幼鸟嘴中。伊莲咽了咽口水,一个多月没有沾过荤腥,吃的全是寡淡无味的树叶,看到那些幼鸟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犯了馋。虽然那是生猪肉!
直喂了小半个野猪,那些幼鸟才吃饱,吃饱了也有了力气,在窝里欢腾起来。
一只幼鸟又向着伊莲爬来,伊莲正担心大鸟发现自己,看大鸟在梳理羽毛,没有注意这边,才挥挥手,发出驱赶的嘘声,想要让幼鸟远离自己。但是那只幼鸟根本不理睬,几下蹭到她身边。其他两只看到也不甘示弱,竞赛一样围过来,全都往伊莲身上拱。
这下子,大鸟不发现也不可能了。它几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只多出来的未知生物。伊莲也注视着它,生怕它做出什么举动!
就见它猛地低下头,鸟喙冲着伊莲啄下,把伊莲翻过来推过去地蹂躏,伊莲哇哇大叫,双手抱住脑袋,“杀人啦!”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