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在整片窗户上找了半天,又等了半天,始终不见再有他的影像出现。只是幻觉吗?伊莲想着。又拎起酒瓶,灌下一大口酒。
翌日清晨,伊莲被剧烈的头痛叫醒。脑袋仿佛炸裂一般的疼,张开眼以后好久才回过神来,看着床下那还剩下小半瓶的白酒,泪几乎又滚落下来。强撑着爬起床,挪动着麻木的双腿,一步三晃地去楼下的公用卫生间上厕所。宿醉的后遗症如此恐怖,这是伊莲第一次尝到这滋味!意识清楚,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双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要它往东,偏向西走,伊莲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掉坑里面去。小心翼翼地上完厕所,又把自己摔进床铺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薄汗!
伊莲将剧痛的脑袋埋在被子里,大脑清醒过来,想起昨晚窗户上那一幕,心又细碎地痛起来。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若是硬要给一个说法,那大概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伊莲越来越坚定自己关于吴杨的想法,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因素!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大脑就不受控制地幻想出各种事故,甚至想到了吴杨现在也许全身裹满纱布,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甚至,甚至脑海里还冒出他身首异处的血肉模糊的可怕景象。伊莲被这种无知的恐惧折磨得几近发疯,下定了决心,要去找他!不管是真的有了新欢抛弃了自己也罢,还是被事情绊住了脚步也行,总得有个说法,有开始就得有结束,不听到他亲口说“不要你了”,她始终不能放下心来。
说做就做,当下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踏上了火车。这一次不同于上次,担心扰得伊莲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是坏消息!只是这程度有所区别,不是他出事就是他变心,到现在,伊莲反而情愿吴杨是后者,至少他不会出什么事。有一首歌唱得好,“最后的爱是手放开”,我爱你,不需要将你紧紧握在手中,只愿你能够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拥有幸福就好。你开心就好,我并不重要!
到了他所在的城市,循着记忆找到那个见他第一面的小学,之后的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还好他说过的一言一语都记在心上,他说过,他们那里叫做“忘川”。
路旁拉住一个行人,伊莲脸上带出笑,恭敬地问到:“您好!我想请问一下,忘川怎么走?”那人像见了鬼一样瞪着大眼,看了她几眼,避开她快步走远。伊莲心想,这人怎么这样没礼貌。
这一次选择了一个面向和善的阿姨,伊莲又道出来意后,那阿姨垮下脸来,但还是说道:“小姑娘,你找那地方干嘛?别找啦,晦气啊!”说完就走了,伊莲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又找了几个人问,都避她如蛇蝎地急急奔走。
正在伊莲又急又不知所措时,迎面走来一个少年,瘦削的身材出奇地高,利落的短发,连帽外套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帽子罩在头上,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走到伊莲面前站住脚步,伊莲就只到他的胸口,仰着头看他。那少年看上去也就15岁的样子,竟然长得如此迅猛,简直惊呆了伊莲。
那少年嫌弃地看了看伊莲略微还有些肿的双眼,说到:“你要去忘川?”伊莲一阵猛点头,赶紧问道:“你知道在哪里?”那少年撇撇嘴,又道:“知道是知道。”然后又卖关子似得翻眼看着天空,伊莲急了:“那麻烦你快带我去啊!”说着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那少年伸出手来拍掉她的手,妥协到:“行了行了,我带你去就是了。”说完就转身走进旁边的巷子中。
伊莲跟着他在城市中左拐右拐,那少年根本不管伊莲能否跟上,径直往前走去,伊莲只得小跑着跟上。不知走了多久,已经穿出了繁华区,到了一片略显荒凉的地方。虽然这里杂草丛生,伊莲还是认出来,这不就是吴杨家门口的那条路吗?可是原先路一旁有整齐的一排房屋,如今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路上已经长出了手指长的杂草,路的另一边是斜坡,斜坡下的小河干涸了,河底长满青苔的石头被太阳晒得焦黄。河上的小桥倒是还在,只是略显破旧,桥那边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田里站了许多人,正在抢收着成熟的向日葵,硕大的花盘接二连三地倒下,慢慢地整块地都变秃了,那么大一片的向日葵,都被砍得一干二净。
伊莲冲上前去,拉住一个正在往车上装向日葵的大叔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那大叔手臂一挥,顺势擦了擦满脸的汗水,说到:“看不见啊?收庄稼呢,一边儿去,别碍事!”“这是你种的吗?”伊莲继续。“不是又怎么样?你看看他们,不都在抢吗?你管的着吗你!”那大叔不理她,继续埋头苦干。“你们这是强盗!”伊莲气得吼道,声音都在颤抖。
这时候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伊莲,满脸的不屑和好事被人打搅的怒气,甚至有两个年轻男人还提着镰刀往前走了两步。伊莲挺起胸膛,抿着嘴角,一个个看过去,路旁有个老奶奶过来把伊莲往一旁拉,还边说到:“小姑娘,你不知道吧?这里的十几户人一夜之间都消失了,好多天都没有人回来,警察查了好几天,也没有个说法。我看哪,这事很悬!你啊,就别参合了。”慈祥的老奶奶安抚着,脸上的皱纹深陷进肉里,黄褐色的皮肤饱经风霜。
伊莲心里有些不相信:“这房子都不见了?这不可能吧?奶奶,我有个朋友住这里的,我想找他。”“找不到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有个人还请来了神婆,结果啊,神婆来了看了会儿,就吓跑了!死活都不说原因。姑娘,你可别再白费力气了!那些向日葵虽说是消失的那伙人种的,但是过了这么久,再不收也会烂在地里的。”说完,拍了拍伊莲冰凉的手背,摇了摇头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