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性子里有些惫懒,很多时候事情不找到自己头上,他就不会想着去解决。张氏的事,让张守体会了人情冷暖,这种无力感却也激发了他的斗志。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如果有,那一定是自己还没想到好的方法……
有了心事的张守带着蕊娘慢悠悠的晃荡回了铺子。
进了院子发现,叔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铺子,正到处瞎逛,不时的还对伙计指指点点。
老刘头找了过来,面色不豫,“郎君,虽说这是两家的买卖,你不放心肯定要找个人来照看着,可是找谁您也别找张成啊,你这叔父啥性子你能不晓得?”
张守这时候才知道叔父的名字,就是老刘头的话让他很困惑,“我没找叔父来照看这里啊,夏收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铺子呢……”
“啊?这老小子自己来的?好嘛,你这叔父真是……一会说要查账,一会说要租个门面,俺还以为郎君给找了个掌柜的呢!”
原来,这叔父等家里安置好了,第一时间就来了铺子。先是说要查账,他也不想想就刘老头那一家子,有谁能做账啊……然后又提了一堆的整改意见,核心就是,买卖做大了,需要有个门面房,租个店面在里面卖蜂窝煤,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张守哭笑不得,“叔父呀,这蜂窝煤乌了吧唧埋汰的很,你租个门面,三天就能给你弄的下不去脚。这玩意露天卖就成了,没必要弄那么复杂。对了,叔父,你看这夏收也过了,您不出去走货么?”
“不去了不去了,岁数大了走不动哩,在家守着你婶娘挺好的……”好嘛,这是不想再出去风餐露宿了,看样子还得给他找个事做,不然是不会消停的啊……
“刘叔,要不让叔父跟着您卖蜂窝煤去?”张守先想到的是老刘头。
“不成,俺可不敢跟你叔父搭伙。再说了,按郎君的交待,咱现在都不咋出去卖货了,都是发给那些个小贩去卖的。”
“那还能让他干点啥啊?”
“那俺管不着,还有啊,别想着让他来管钱,三两下的就能给你弄没咯。郎君您自己想办法吧!对哩,还有个事,铺里靠两个伙计打蜂窝煤吧已然跟不上卖了,俺就想着再雇个伙计,可又怕做多了卖不掉,郎君你给拿个主意?”
“再雇个吧,这蜂窝煤又放不坏,卖不掉就先堆起来呗,注意别淋雨就成。到了冬日里,要取暖了,买的人肯定多,没问题的!”
可是这叔父还是没着落啊。你想给他找个活干吧,没地方安放。不给他找吧,张守刚给了他一百贯,不定人会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呢,钱没了倒无所谓,出点事就完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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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孙胳膊上门了,还是提着礼物来的,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果然,放下礼物,客套话说完,孙胳膊开始大吐苦水,“俺是没耐性再跟着班头混了……大官人,不瞒您说,如今俺们班子在府城也算头一份了吧?靠的啥?还不是靠郎君教俺的魔术!俺看着生意红火,就想着让班头给俺涨下工钱,这不过分吧?结果你猜怎么着,墨迹了几天,班头每天给俺涨了二十文钱……”
“这也就算了。俺看着生意好的很,就跟班头商量,咱去瓦肆租个场子,也学那任小三,把这营生做大了。况且俺只要他两成份子,这没问题吧?结果哩,班头推三阻四、前怕狼后怕虎的,就是没得那点魄力!气煞俺也……”
任小三是汴梁城里演傀儡戏的,场面做的极大,每逢表演万人空巷,拥趸极多,有点后世梅兰芳的意思。
张守有点明白这小子的意思了,“那你想怎么着?自己出来单干?”
“是哩,俺就这么想来着。这行当俺熟门熟路的,跟着班头有啥出息,自己单干多好!就是呢,你也知道,俺这些年也没攒下啥钱,瓦子里租个场地挺贵的,因此就求到大官人这里了。想问问大官人能不能投个几贯钱,您出钱俺出力,一起做这营生……”
“投点钱倒是没问题,但是这自己做生意和跟着别人混可是两码事啊。要想去瓦子里表演,得先组班子,我没啥时间,因此这人员道具啥的都得你自己准备,你确定你能弄明白?还有,你要知道,就我这卖蜂窝煤的小买卖,城防司的人都能找上门来打秋风。瓦肆里那可是鱼龙混杂,官的私的、明面的暗里的可都得打点,这些你可有准备?”
“大官人说的这些俺早想过了。这些年在府城走街串巷的,俺可也没闲着,三教九流外八行的俺都认识些。要说找这些人借钱可能不好说,遇事了行个方便那是一点问题没有的。何况这年月,没有钱办不了的事,大官人您就放心吧!”
既然孙胳膊这么有信心,张守也就没话说了,痛快的给了钱,还额外教了孙胳膊一个大型魔术,压箱底用。
这魔术其实就是后世被用烂的大锯活人,玩的也是个障眼法。两个长条箱子拼接在一起,一个腰肢灵活的人作为助手躺进箱子里,魔术师拿个大锯拉了下去,箱子一分为二,助手却仍然摆手蹬腿的安然无恙。之所以需要腰肢灵活的助手,是因为箱子里有暗格,虽然看起来箱子小的很,左右两边却刚好能各躺着一个人,摆手的下半身藏暗格里,蹬腿的上半身藏暗格里。不知道内情的会觉得这魔术神奇的很……
孙胳膊机灵着呢,张守画了图稍讲解下就全明白了。除此外张守还教了他一些大型魔术表演的细节,“要做咱就做到最好,你去找个杂剧班子,演魔术时请他们的乐班过来,营造点紧张的气氛。再去找个玩药发傀儡的,放点烟火,弄他个烟火缭绕的。排演时我过去给你现场指导下,保证又炫又酷,所有人都没见过……”
孙胳膊走南闯北的也算见多识广了,却被张守的这些个“奇思妙想”给惊呆了,两眼放光点头不迭的。
张守又想起叔父来,“光你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呀。我叔父你认识不?认识啊,那这样,你看这些事我也帮不上啥忙,让我叔父跟着你一起干如何?他这个人吧,虽说有点……额,不太能吃苦,但常年在外奔波的,忙点琐事该没问题。就是有一点,莫让他管账,老刘头说的我心里发毛呀……”
“好说好说,就让咱叔父来帮忙吧,帐俺直接跟大官人算,不让叔父经手就是。三教九流的,俺接触的多着哩,没得问题!”
叔父碰到孙胳膊这种精明的,还真就翻不起多少浪花。终于给这位爷安排了去处,张守也轻松多了。临末了,张守又想起件事来,“府城你认识的人多,再帮我打听点事呗……建业坊那有个张寡妇,是我房东,前几日被几个地痞骚扰,花点钱你帮我请点人,打听下那些痞子究竟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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