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想重拾这份遗失的美好,他相信,在辛瑶心中,关于小瑶妃,任何芥蒂都能被自己长久的真诚解开,他不能错过。
辛瑶似乎被这份真诚所打动,也许不该跟皇上过于计较,他是天子啊,能够分得天子的垂怜已是不易,自己怎能再奢求独占呢。
辛瑶沉默,犹豫间,培元跌跌撞撞地小跑至石桥下方,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皇上,小的该死,万万不应该这个时候来打扰皇上,请皇上降罪。只是,庾将军已经在苑外等候多时了。”
皇上锁眉,面露不悦,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有事。若非紧急之事,庾将军不会如此不识趣,特意跑到清瑶苑来等候。
“瑶儿,你等我。”即便皇上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与辛瑶短暂分离片刻。
“去吧,国事重要。”
辛瑶盈盈一笑,她却觉得,庾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因为此时的辛瑶,最需要的,就是留白,她需要时间,需要独处,需要安静地重识这份变了味的感情。
殊不知,庾将军所谓之事,不仅仅是国事,更是家事。“参见皇上,臣打扰皇上,罪该万死。”庾将军见到皇上马上请罪,实在是事态严重,没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也不会如此急着禀报皇上。
“庾将军免礼,有事快说,辛瑶还在苑内等着朕。”皇上催促道,他此时无心理政,等着庾将军快些禀报完,他还要回去陪辛瑶的。
“皇上,夷州王府传来书信。”
庾将军呈上一封书信,事关南娣公主。庾将军身为皇上的亲舅舅,南娣公主虽不是庾太后所生,但是庾将军看着她和皇上一起长大,同样视之为亲人一般。
皇上拿着书信的双手渐渐颤抖,庾将军长叹一声,信他已经看过了,信中索要黄金万两,还指明了非得要皇上御驾亲临,亲降圣恩,对方才会放了南娣。
只怕皇上刚与辛瑶重逢,又要忍受别离之苦了。
“岂有此理!”年轻的皇上愤怒地将信狠狠地扔在地上,太多的事务,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苍老许多。
“皇上,小心龙体啊。”培元总管颤颤巍巍,很久没见到皇上如此动怒了。
“庾将军,备五千精兵,明日启程,去夷州。”皇上立即下令,看来朝廷还是对江湖势力太仁慈了,现在竟敢为了区区万两黄金,就大胆拿南娣来要挟皇上。
“那个,皇上……”连彬欲言又止,神态扭捏。
“连侍卫,你有话要说?”皇上不知连彬要说什么,此时正在与庾将军商议要事,连彬插嘴议政的话显然不太合适。
“若皇上不嫌弃,卑职请愿,跟随皇上前往夷州。”原来连彬是要主动请愿,他似乎有些难为情,毕竟当初是自己请求离开,现在又擅自请求跟随皇上,皇上身边哪是这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连侍卫愿意做回龙拳侍卫,做回朕的左臂右膀了?”皇上不拘小节,根本没有意识到连彬那些多余的担心。
连彬一听,又开始犯难了,他的本意只是保护皇上此趟夷州之行而已,如果要重新做回龙拳侍卫的话,将来就只能留在京都了,连彬似是询问地看向身后静默的茵织。
“这位是?”顺着连彬的目光,皇上也留意到了连彬身后这个陌生的女子。
“民女茵织参见皇上。”茵织赶紧向皇上请安。
“她是辛瑶的师姐。”连彬见到茵织那江湖上的行礼方式,全然不懂宫中的规矩,他着急地解释道。
“恩。”皇上对茵织上下打量了一番,茵织流露出来的那股出尘脱俗的气质,的确与辛瑶有些相似。
“那个,至于卑职将来是否回宫的话,那个,其实,卑职对茵织有诺在先。”连彬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一个小小侍卫,竟敢跟皇上谈条件,实在是古往今来史无前例。
“哦?意思是,你还要得到这位茵织姑娘的首肯,才能做回朕的龙拳侍卫喽?”皇上语调不急不慢,脸上已经看不到方才那股怒气了。
连彬实在摸不准此斗胆之举是否会被降罪,茵织却抢先替他开了口。
“民女愿意丹心随梦。”
“真的?茵织,你真的愿意陪在我身边?太好了,你等我从夷州回来,我一定……”连彬第一次知道茵织的心意,他高兴得过了头,竟忘记了自己身在君侧,开始雀跃得手舞足蹈,对面前的皇上视若无睹。
“不用等你回来了,我身手也不赖,让我陪你一同去夷州,如何?”茵织既已接受连彬,江湖儿女自然是要形影相随的。
好在皇上不与这一对目无圣威的鸳鸯计较,不但不怪罪他们,反而还替他们高兴。
“哈哈哈,好好好,一同去,连侍卫,待到夷州归来,朕赐你一座府邸。”
“谢皇上恩典。”连彬这时才想起自己是在皇上面前,他赶紧收敛情绪,下跪谢恩,茵织非常懂事地跟着一同跪了下去。
“从前的丞相府还一直封着呢,据杜大人说,那里还挺华丽的,便将昔日的罗府赏你,如何?”
皇上随口提到的罗府,曾经是罗文侯的府邸,也曾经是全京都最豪华的府邸,虽然尘封三载有余,却依旧华丽非常,还从来没有人胆敢打过罗府的主意,没想到皇上就这么随意赏给连彬了。
然而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连彬居然还不识好歹,一口回绝了如此隆恩。
“回皇上,罗府太过奢华,卑职受不起。其实,卑职早早看中了城东的方府。”连彬不仅拒绝了圣意,似乎还在向皇上提要求,培元真替这个直言不讳的连侍卫捏把汗。
但是培元总管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连彬的性格向来如此,皇上早已对他了如指掌,连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皇上正是赏识他的这份直爽,和他那份豁出性命的忠心。
“方府,如果是民宅的话,朕就不便插手了。”皇上的回答却让培元总管更加惊诧,看来连彬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依旧是不可替代的。
“恩,卑职会自己想办法找那方府当家协商的。”连彬主意已定,他连京都最大的宅子都不要,就要住去那方府。
“你自己定夺便好,若需要钱财,尽管跟培元开口。”皇上大方地交代着,就连庾将军都觉得皇上对连彬真是好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