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贼们已在连飞翰的手下吃尽苦头,一听连飞翰不日便会折返剿匪,一个个垂头搭脑,量他们也不敢再犯案。
“小二,再往我房间送两壶最上好的陈酿。”
处置完这些匪贼,绿荫轩重归平静,尹安借着皎洁月色,凑近连飞翰,轻声邀请:“连小兄弟,请移步,我们继续畅聊。”
“尹大哥,喝酒误事,你我还是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大早离开这里吧。”连飞翰婉拒道。
“额,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相求。”尹安听到连飞翰改口唤自己一声尹大哥,心中狂喜,不如趁这个时机说出内心的不情之请。
“无须客气,只管说来。”连飞翰本就是一介性情中人,但凡他认了的朋友,别说什么小小请求,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我和姝儿势单力薄,若是以后途中再遇匪贼,以我这点粗招蛮力,只怕没有今晚这么幸运。你我既是同去京都,可否让我们父女二人借个屏障,与你同行?若能安全抵都,尹某定登门道谢,投木报琼!”尹安经历了路途种种,想想都后怕,京都尹府赫赫辉煌,若是自己没了性命,再辉煌的府邸没了当家之人也会日渐没落。
“我还当什么请求,就这点小事情还需要两壶陈酿做引子?就算尹大哥不说,我明天也会邀上你们一同上路的。”连飞翰爽快说道,他见那尹姝儿聪明机智、舍身救人,尹府能教出如此品性的小家碧玉,尹家定是淳良之辈,心中早已认其为友。
尹安跟着连飞翰的队伍自然是再无后忧,二人随行畅谈,尹姝儿也一路缠着任倩倩说夷州趣闻,二女一动一静,一活泼一温柔,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相处下来,不知不觉已行过紫金山,京都近在咫尺了。
进了京都城,连飞翰已将尹安父女送至尹府门前,尹安仍是滔滔不绝意犹未尽,无奈连飞翰要赶着回宫复命,只得依依惜别。
皇上一听任倩倩已安然抵宫,心中狂喜,命葛妃将之安置,然后大肆夸赞连飞翰护卫有功,要论功行赏。
“回皇上,末将护送贵人只是尺寸之功,不敢邀赏。只是我们途径一处险要之地,名为黄土村,那里赤地千里、悍匪当道,贵人亦差点受害,当地百姓怨声载道,却怒不敢言。”连飞翰婉拒了封赏,他身为大哥的左前校尉,就算封赏也应是源于军功,绝非这种普通镖师就能轻易完成的护送功劳。
“岂有此理,那些贼人竟敢如此猖狂,可是欺我山高皇帝远?”皇上深知当今局势动荡,乱世天下,闹匪并不稀奇,朝中内忧王敦之乱既已平定,而今是时候放手外患,为百姓搏得一片安定生活。
“末将斗胆,请皇上赏令,带精兵前去剿匪!”连飞翰趁势说道。
“哈哈,好!好!连家兄弟不愧是忠臣之后,勇猛无敌,堪为本王的左臂右膀。不过你刚舟车劳顿完成使命,朕命你回府修生养息,十五日后整装出发。”皇上听闻此话龙颜大悦,有此良将,何患何愁?
“臣……遵旨!”连飞翰上阵杀敌三天三夜未合眼也只需一顿觉便可缓解,护送任倩倩只是路途遥远,何需修整十五日之久,他迟疑了一下,也不好再强求。
“朕知晓你救民心切,匪贼猖獗乃长久顽疾不急于一时,眼下有些人可是急得每天来怪罪本王,说不应该授命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护送贵人,你这刚回宫就紧接着马上领命离开,恐怕有些人又要每日来嗔怪本王了。”皇上看出了连飞翰的小小不解,他拍了拍连飞翰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皇妹对你有情有义,你可不要误了佳人。”
连飞翰立马心领神会,自己离开多日,不知瑾柔是否安好,思念之情顿时涌上心头,面红耳赤地向皇上谢过恩典后便决定回府梳洗一番,约见心上佳人。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不在京都,冷落了瑾柔,连飞翰此刻归心似箭,快速穿梭于集市,恨不得施展轻功直接从沿路屋顶上飞回去。
远远看见连家外围稍有变化,多了一个守门之人,连飞翰停住了脚步,走到偏院外墙,轻轻一跃,往内探视,不看不打紧,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连家彻上彻下守卫森严偏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熊罴之士,而这些人既不是连家护卫,也不是朝中侍卫,究竟何人?
连飞翰瞧着这些人,一个个满脸横肉、面带凶相,看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连家怕是遭逢变故。
连飞翰跃上屋顶,准备事先将连家的情况打探一番,不料听得偏院厢房传出一声大喝:“谁!!”
“什么人?”拓跋完烈破门而出,朝着连飞翰的方向追去。
连飞翰惊叹自己步伐之轻,居然被发现了,看来对方实力不弱,绝非等闲之辈,不可掉以轻心。
二人落在书房前院,拓跋完烈揪住连飞翰后襟,一招铁爪夺心,连飞翰莲步生风,旋转两步绕到了拓跋完烈的后方,反倒抓住了拓跋完烈的后襟,双指并拢使出一招柔指点椎,竟被拓跋完烈反身挡至手腕。
拓跋完烈招招致命、下手狠绝,而连飞翰实力超群、步法卓越,一时胜负难分。
“住手!”正在书房午休的连飞驰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二人打得如火如荼,连忙制止道:“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二人同时停了下来,拓跋完烈虽停止了打斗,言语却满是不服:“飞驰老弟,你应该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他究竟是何人,何以在此鬼鬼祟祟?”
连飞翰听他唤大哥作飞驰老弟,他究竟是何身份?既然大哥说了是自己人,看来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不禁杵在原地,沉吟不语。
“哎,完烈兄,这是我多次跟你提到的小弟。”连飞驰转而看向连飞翰,质问道:“飞翰,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走大门,在这偏院窥探?”
“我遥遥望见连府守卫森严,非同寻常,只当连府遭遇变故,这才找了个僻静的偏院翻墙而入打探究竟。大哥,这位是?”连飞翰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方才确实是自己过于警惕,若是连府遭遇变故,刚才进宫遇故人怎会没人告诉自己。
“这位是拓跋完烈,鲜卑第一勇士,皇上将他暂安置在将军府,叫我等好生招待,你倒好,一回来就跟人打上了,还好完烈兄没有损伤。”连飞驰训斥道,他知道弟弟从小心思缜密,也是缜密过头了,反而犯下鲁莽错误。
“哈哈哈哈,误会误会,原来是飞翰小兄弟,请原谅我小题大做了,初次见面,我们不打不相识呀。”如果换作是别人拓跋完烈定会继续猜疑下去,可是连飞翰也算是将军府的主人,自己是客,更何况连飞翰所说的理由确在情理之中,拓跋完烈对连飞翰再无半点提防。
“完烈兄,是小弟有失礼数。完烈兄不愧是一介赳赳武夫,小弟险输半招,甘拜下风。”连飞翰见大哥对此人热情客气,又是皇上指派,连忙亲热称呼拓跋完烈,希望能够冰释前嫌。
“飞翰小弟,你比你大哥爽快多了,哈哈哈哈,刚才打得真是兴会淋漓,江东人稠物穰,想不到还人才辈出,我还算什么第一勇士,连家二兄弟若是去了鲜卑山,定能轻松折桂。”拓跋完烈暗想以前在鲜卑山真是犀牛望月坐井观天,此次来到江东连续二度棋逢对手,均是人不可貌相的白面书生模样,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飞翰小弟,咱们接着切磋一下,如何?”拓跋完烈天生崇尚武力,早就想领教连氏武学了,无奈连飞驰为人客气,一派谦谦君子,始终不肯与他比武,结识了连飞翰,拓跋完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连飞翰面露难色,不是他想推辞,刚才他与拓跋完烈的打斗二人皆是全力以赴,确实是实力相当、棋逢对手,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痛快的与人过招了,若换作平时,无须拓跋完烈开口,连飞翰自己也会提出比试切磋的邀请,只是天色渐渐变晚,他眼下还赶着去见瑾柔。
连飞驰仿佛窥见弟弟的心思,替他婉拒拓跋完烈:“飞翰长途跋涉方才进屋,定是人困马乏,完烈兄改日再约也不迟。”
“看我差点忘了,都怪我,害得飞翰小弟翻墙回府,弟妹还不知道你回来的吧,赶紧去一诉衷肠吧。”拓跋完烈见那连飞驰已是三个孩儿的父亲,皇上年纪轻轻也已有了十余子嗣,他只当江左男儿皆早婚,连飞翰自然也应该有夫人。
殊不知连飞驰因为其白面儒雅,装束整洁干净,看起来极为年轻,实际还年长拓跋完烈好几岁呢。
拓跋完烈说话直接了当,连飞翰一时语塞,脑海中瑾柔的面容一闪而过,片刻后害羞道:“完烈兄真是说笑了,小弟尚未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