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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1 / 1)

看见延平伯还活着,所有人都兴奋了。胡老六最先忍不住冲了下去,郑沬良和左腾渊也紧随其后,余诗歌站在邓长安的旁边没有动,木音摸了摸腰间的剑,抽出剑就下了城楼,邓长安在后面没拦住,而自己却不能擅离,只得看着木音冲入人群,在夜色中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木音看着眼前向自己扑来的东瀛士兵,皱了皱眉,没敢出剑,却被东瀛士兵一刀砍向胸口,眼看着就要补上第二刀,木音一闭眼扬手将剑刺入东瀛士兵心口,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那人瞪着眼睛从自己的剑上滑了下去,木音的手突然抖的厉害,几乎要握不住剑。

“小心!”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唤回了木音的一点理智,只见胡老六一刀砍向要杀木音的东瀛士兵,看了看木音的剑上的血,“第一次杀人是吧,老哥跟你说,别怕,就向杀猪一样砍过去就行。你看老左,多顺手。”

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左腾渊双手握剑,把眼前的敌人从上向下砍了过去。似是刚看见胡老六和木音,点了点头,接着杀,胡老六拍了拍木音的肩膀也冲了上去。

木音好不容易能够接着提起剑,却感觉脖颈一疼,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等到木音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余诗歌看到木音醒了喜道:“木公子醒了。”

接着胡老六、郑沬良全都围了上来,胡老六拍着胸口道:“真是太险了,木老弟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被东瀛人拖走,你说你怎么刚上战场就晕了,还好我扭头看你一眼,不然这就麻烦大了。”

郑沬良看了一眼木音,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道:“还算你有点用,帮登州百姓抵抗了一次倭寇。”说罢,翘着兰花指对木音道:“我郑沬良交你这个兄弟了。守了你一夜,困死人家了,我去睡了。胡老六,还不跟着我去睡觉。”

胡老六只得起身,边向外走边冲郑沬良嚷道:“你没带你娘给你缝的布偶也不能天天抱着老子睡吧!”

只留下余诗歌和木音,余诗歌冲木音笑道:“我们都很感激你,若不是你想出用火油抵挡倭寇,凭着第一次我们栽入东瀛的陷阱折损了一半人马根本就抵抗不住东瀛的火炮,恐怕这次城池和百姓怕就要遭殃了。胡副将和郑副将昨晚守了你一夜,看来,他们是真把你当兄弟。”

木音闭上眼睛就能想到自己杀的那个东瀛士兵,头疼的紧,也没有气力再说些什么,只向余诗歌问道:“长安兄呢?”

“小将军和左副将在城外清理战场,我们大胜了。”

木音点点头,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小将军在校场的居处。”

木音看着窗子里照进来的阳光,又把眼睛轻轻闭上了。余诗歌看着木音又睡着了,也站起身走了出去,不久邓长安便摇醒了木音,木音胸前缠着厚厚的纱布跟着邓长安回了延平伯府,又在延平伯府休养了小半月,便向延平伯辞行。

延平伯笑眯眯的拿出一本折子递给木音道:“加急的密折半月前已经上了,这一道是走兵部的折子,你一并带回去交给秦王,反正你们是师兄弟,方便的很,哈哈哈。”

木音听见自己的师弟,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折子收在贴身的包裹里。又看向邓长安,邓长安上前轻轻抱了一下木音,低声道:“多谢。”

小长宁听说这个好看的哥哥要走了,早已眼泪汪汪,拽着木音衣摆不肯撒手,木音摸了摸邓长宁的小脑袋,又向延平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便转身上马离开。邓业成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喊道:“告诉你师傅,就说我一点都不想他!”

木音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笑,扬起了马鞭。一个月后,等木音再回到京城的时候,经历过生死,看这里的繁华竟恍如隔世,站在尚书府门口竟犹豫着不敢进,反倒是来向冉清轩学习的顾谨站在木音身后,看着他,似是长高了,也瘦了,顾谨缓缓勾起一个笑,本王的小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怎的,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顾谨站在木音的身后,也仰头看着冉府的牌匾,接着说道:“想必师兄在登州必是乐不思蜀,定是不记得师傅,也不记得你还有个师弟吧。”

六月的天气愈发热了起来,日光灼灼,离开京城亦不过三个月,可是身后的街道上小贩的招揽声,街上妇人骂孩子的声音,甚至是身边顾谨低沉的嗓音都意外的好听。木音定了定神,转头瞥了一眼穿着宝蓝色亲王常服的顾谨道:“见到师兄怎的不行礼?”

顾谨一愣,再看木音已经牵着马进去了,摇头一笑,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冉府的下人一连声地向里跑去,叫道:“冉伯,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木音皱眉刚想问门边的另一个奴仆阿大,为何称呼自己为大少爷,就听见阿大对顾谨行了个礼道:“二少爷好。”

阿大笑呵呵地接过顾谨给的赏钱,就看见木音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赶紧又笑呵呵地行了个礼:“大少爷。”

木音听见这糟心的称呼,也不欲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将马缰递给阿大,刚走到前厅,就看到冉清轩大步走了出来,看见木音脚步一顿,一时间差点老泪纵横。冉清轩犹豫着摸了摸木音的头,“瘦了。不过回来就好。”

冉伯在后面接话道:“延平伯给圣上上了封加急的奏折说登州倭寇来袭,死伤者众。之后一直等不到大少爷报平安的家书,老爷愁的几天没睡着觉。”

木音心里一动,跪在了冉清轩面前道:“让师傅担心了。”

“希声起来。”冉清轩看着自己的徒弟深感欣慰,突然话锋一转道:“肯定是邓业成那个老不正经的,故意给圣上上一封加急的折子,然后还不给我捎个你平安的信儿。我跟你们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当然,邓业成小时候什么样我也没见过,但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木音抽了抽嘴角没说话,倒是顾谨笑着接道:“师傅高见,但师兄刚回来不能老站在这儿啊。”

“对对对。”冉清轩上前拽住了徒弟的袖子,往书房去,一边走一边感慨,“噫,邓业成那个老东西咋给我徒弟饿的这么瘦了,我这得养多长时间才能养回我白白胖胖的徒弟啊,噫,可难过。”

顾谨在后面看着木音的背影,搓了搓手指,好像是没有以前那么软了,这次去了登州,似是更沉稳了。顾谨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师傅说的对,还是以前软软的好,跟着冉清轩和木音进了书房的门。

冉清轩坐在主位,指指一旁的位置,示意两人都坐下,随后开口道:“希声,这次去了登州可有什么收获。”

木音想起大火中的城墙,城墙上邓长安明知父亲在外,却不得不关门的悲戚,城下战死的将士,还有死在自己剑下的东瀛士兵,皱紧眉头开口道:“我不知道。”

听见这话,顾谨心里惊诧不已,能写出《水师论》这种文章的人,难道上了战场之后却一无所得。而冉清轩身子微微向前倾,产生了极大兴趣道:“哦?你说说看,什么是不知道。”

木音缓缓道:“战争是上位者权利的倾轧,可也是保护百姓的举措。那晚我一身狼狈站在城楼上,看着朝夕相对的将士一片片的死在城下,为国而死,可他们也是百姓啊,那战争到底是保护谁的?”木音顿了顿接着说道:“希声心中畏惧,畏惧人心,畏惧人命。”

冉清轩点了点头,对木音道:“师傅还当邓业成不会带你上战场。”

“世伯让我走,说我是墨非玄的弟子,不能死。”木音微微抬起下巴看向自己师傅道:“墨非玄的弟子可以死,但不能逃。”

冉清轩一愣,扶着头笑了起来,“对,没错。邓业成那老混蛋,有没有,给我带话?”

“世伯说,他一点也不想你。”木音疑惑地看着冉清轩道:“我走的时候,师傅怎么没有告诉我,您与延平伯是旧识?”

冉清轩笑骂道:“呸,谁想他啊。”冉清轩似是想起了什么,摇头一笑,“谁知道邓长安那样的孩子会是他的儿子,我才记不得他在哪。”

顾谨抬头问道:“师傅与延平伯似是有渊源?”

冉清轩负手而立:“不说也罢。”

木音侧头看了一眼顾谨,又转过头对冉清轩道:“秦王怎的成了尚书府的二少爷了?”

未等冉清轩说话,顾谨隔着椅子凑在了木音身边道:“有木少爷,自然能有我顾少爷。更何况,我的年龄还大你一岁,为尊师兄,才居于第二,师兄可还有不满意?”语气里的委屈,让木音不由扶住了头,眯了眯眼睛,突然轻轻笑道:“既然王爷愿意称我一声师兄,为尊师门规矩,不知师弟可愿为师兄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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