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面对系统的调侃,凯瑟琳此刻表示完全笑不出来,她捂着脑袋,晕乎了半天,才发出不可置信的疑惑,从她那颤抖的声线里,能够听出明显的不安和恐惧,“.......但,这怎么可能?我也学过时空间概述课,这是作为星舰舰长的基本课程,时空率的变化改变的是时间的流速,而不是这种时间倒流,而且,这特么可是一颗星球.......甚至大半个宇宙的时间,还至少二十万年!这不科学!”
郝绅看来她一眼,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虽然凯瑟琳平时大大咧咧没个正行,但事实上她是自己现今接触的所有异界人里最理智和最特殊的一个:她身份特殊,即是身经百战的特工战士,又是地位尊贵的皇室公主。从她的角度去看,自然不会因为这种‘重生’而感到兴奋——只有一无是处者才会觉得‘回到过去,重新开始’是一件好事儿。她所在意的是更加复杂和广阔的东西:她的文明、祖国、人民已经化为乌有,她身处于遥远的历史之中,她内心深处的信仰已经消失,不,或者说压根还没诞生。
而这就又引发了更加严重的问题,如果按照历史走向,那么这颗星球在不久之后被重新统一起来,幼稚的卡罗文森再一次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向深邃的星空,而这一次,他们所面对的可不是曾经那个广阔而富有的原始星系,而是如今这片连空间结构都失去平衡的宇宙。他们还能成为那个面对布雷德军团高呼不自由毋宁死的卡罗文森么?
当二十万年后,还会不会有一个凯瑟琳出生?
“是啊,这的确不太科学,不过你也别想太多,或许事情还没那么糟糕。”郝绅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了一句。
凯瑟琳顿时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是说,还能改回去?对啊,你是神,时光倒流这种事情当然能够办到!郝绅,郝大神,你一定可以的吧?”
郝绅顿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个嘛........”
“很抱歉,这个真做不到。”系统蹭了过来,一句话就让后者满脸绝望,不过系统后面的话又让她变的疑惑起来,“因为‘时光倒流’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个伪命题,根本不存在。”
这一次,他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始解释起来,“时间永远是单向的,它可以被放慢,也可以被加快,但却无法倒流。即便你从更高的、能够俯视时间维度的角度去俯瞰时间,你能看到的也只有一根弯曲的来来回回的线——或许方向的速度不同,但对于时间本身来说,它永远向前进。现在我们眼前的卡罗文森的确是二十万年前的卡罗文森,但它并不是因为时光倒流而出现,而是因为在这里的时间回到了二十万年前。”
“你等会,我......有点迷糊。”凯瑟琳迷迷糊糊的又开始揉脑袋了,半天才问,“里面这有区别么?”
“恩.......时间就像进度条。”郝绅想了想,还是用了在凉宫世界时的比喻,“我们的世界就像是一场电影,当你有能力去拨动电影的进度条时,你或许会产生超控时间的错觉,但事实上,你所操控的仅仅只是个进度条,就算你拨动它一万次,让电影循环重启,你依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电影已经播放了一万次,并即将开始一万另一次。对于这个世界,二十万年的进度,大概只是你看B站的时候,按一下←的效果差不多。”
凯瑟琳终于明白了,她忽然一锤手心,忽然开心起来,“那你再按一下→呗!”
郝绅:“.........”
“哪有那么容易啊。”系统悠悠的说道:“宇宙是个运动的大型信息集,这些信息不是死的,而是随时变化,每一道信息的发展结果都是呈现指数级的,别说二十万年,就是二十分钟,世界都能偏转到未知的方向。你能想象后羿射日没射中的世界么?你能想象华盛顿砍树被他老爹一顿猛抽最终自闭的结果么?一个微小的改动都会让世界变成另一个样子。时空改变引发的哲学最终催生了平行宇宙论,认为当时间穿梭后改变历史会催生平行宇宙,但事实上平行宇宙并不平行——宇宙就那么一个,如果你真的能穿梭时空,那么当你改变‘历史’,你就会发现你回不去了,因为‘历史’已经消失,一切重新开始,你能做的只有接受,并带着一段迥异的记忆想办法适应这个新世界。”
“可是,我听之前那个叫凉宫的小丫头说了,你在她们的宇宙还穿越了时间呢,怎么到这边就不行了?”凯瑟琳有点不死心,咬着嘴唇看着郝绅,她倒不是觉得系统和郝绅故意不帮他,而是想要抓住任何机会。
郝绅也不在意的耸耸肩,“那不一样,她们那个世界本身就比较特殊,几个时间段是并行的,我只是从一段即将消亡的时间片段去到另一个时间片段,而且最终结果也并不是多好,因为我的干扰,在同一个时间轴下有两个位面并列运行.......话说那丫头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郝绅语气有点抱怨,凉宫(家里那个大凉宫)那个麻烦的丫头一直都是郝绅头疼的存在,别的就不说了,没能和小凉宫以及团长一样获得超凡能力的她,如今十分热衷于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古灵精怪的脑瓜到处搞事,就比如现在这件事:她总是把之前的大冒险添油加醋的修改一翻,然后在自己接触的人里广泛传播,并且把最终拯救世界的主角换上凉宫春日这个名字。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但托了家里某个团长脑残粉超然的身份,至少还是有好几个人对此深信不疑。
但郝绅的这番话总算是让凯瑟琳叹了口气,满脸的哀伤,说实话这种结果她们早有预料,,尽管方式不太一样——在启程之前她们就已经做好了反抗军被全歼的准备,如今的状况只是比较诡异而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倒也不是一筹莫展。”郝绅耸耸肩,“虽然现在的状况有点超乎我们的预料,但也恰恰是这超乎预料的状况,也给了我们一条线索。”他顿了顿,指了指投影上的卡罗文森,“我刚才就说过吧,这么大规模的时间畸变可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种时间的回溯甚至影响到了一大片星域的空间结构,所以它必然是被某种超级力量所影响的后果........”
“时间就像进度条,现在有一只手拖动了它。”系统落到了郝绅的肩膀,“我们得找到这只手的主人。到那时候,我想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到底是谁拖动了进度条!”
提出问题的根源不是难事,难得怎么去破解这个问题,先不说茫茫星海辽阔无疆,但就时间上看也难比登天,这个宇宙可是实打实的回到了二十万年前,症结之深又在宇宙的底层,这不是考古学家能做到的,只有预言师才能找到答案。
不过,郝绅和系统却已经有了目标!
“混沌军团,除了他们,我想不到谁还有能力和动机去做这种事儿。”郝绅一摊手,语气里又是无奈又是郁闷,“而且布雷德军团本来就是他们的下属单位。”
“你是说,这里和他们的‘复数次元盾’计划有关?”莉莉丝眉头一皱,提到混沌军团,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群疯子的“复数次元盾”计划,但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对,“不对,这个宇宙很完整,并没有被拆解过的痕迹。”
“这就不得而知了,但肯定有某些原因,没人会随意调时间玩儿,只是这个原因我们现在不知道。”系统静止在空中,发出的光芒慢慢激增,这是他正在提升功率进行计算的征兆,但计算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或者说根本无从计算起来,现在所知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或许.......”
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郝绅想了一会,忽然开口了,他指着投影上的卡罗文森,“或许我们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里。”
系统和郝绅思维高度一致,闻言顿时闪了两下,恍然道:“对啊,不管敌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这里都是所有变化的中心,如此大规模的时间干涉,肯定会留下痕迹,而有些痕迹不是时间能够摧毁的——他们的目标就是这里!”
系统的结论让所有人都达成共识,但更麻烦的问题也浮现了出来。
问题的范围是确定了,但这个范围是一颗星球,甚至包含这颗星球周边二百万公里内的两颗卫星。沉默中,几人都把目光挪到了凯瑟琳身上,这里好像还真有个地头蛇。
凯瑟琳在众人的目光里抱住了双臂,哆嗦了几下,才弱弱的缩了缩脖子,“你们别看我,我小学历史就不好.......再说了,这是二十万年前,这事儿要是搁地球上你们不也抓瞎么?让你去找霸王龙生病吃什么药你能找到?”
也是,要是舞刀弄枪玩潜伏或许凯瑟琳还有点用,众人只好收回目光,最后还是郝绅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还是我来吧,虽然把握不大,但值得一试。”
“就是就是,放着郝大神不用,找我不就本末倒置了么。”凯瑟琳连连点头,她对郝绅倒是信任的很。
郝绅目光幽幽的看着卡罗文森的投影,忽然一挥手,就让投影快速的旋转起来,这不是他施展资讯操控,而是简单的投影互动。星球投影飞速旋转,郝绅紧紧盯着投影,眼中神光四射,似乎在凝聚某种力量。
“在这里!”
某个时刻,郝绅忽然神色一动,猛地指向了投影!
转动的投影戛然而止,郝绅的手指正好点在了卡罗文森星球上的某处所在,那处投影被主机迅速放大,最终呈现给大伙的,是一座位于星球北半球的中型城市!
凯瑟琳叹为观止,一边鼓掌一边问:“厉害厉害,这个年代整个星球上也不过几百个城市,你是怎么做到的?”
郝绅挑了挑眉毛,长出一口气收工,然后做高人状:“好说,好说.........直觉而已。”
凯瑟琳:“............”
等等,容我去学个历史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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