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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杨柳巷,醉红楼(1 / 1)

叶瑶的语气很是笃定,反倒是梅‘玉’听了这话,面上‘露’出一闪而逝的惊慌来。-www.79xs.com-她悄悄打量了上首的楚渊一眼,却没有从那张脸上发现任何表情。奇怪,正常的男子若是听到此事,应该有两种表现,一种是心生疑虑,另一种是铁定不信。可楚渊这一种,倒像是无动于衷。

梅‘玉’很是明白,她说的一切,并不是空‘穴’来风。她明明是亲眼所见,明明是证据确凿。可是,这位身份尊贵的郡主,为何还能有这样的底气呢?是了,问题一定出在那影卫身上!正因为如此,这位郡主才有这样的底气。

梅‘玉’这般一想,咬着牙说道:“郡主亲自掌管着王府印玺,也掌管着殿下的‘私’印。所以,那些影卫也得听您的吩咐。谁知道郡主是不是早就收买了影卫,使得他们对您死心塌地了,欺瞒主上呢?”

梅‘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叶瑶替她说了下去:“说不定,那与本郡主‘私’会的人,就是本郡主身边的影卫,对不对?就算不是如此,王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有些人就必需要永远闭嘴。所以,影卫为了保命,就算明知事情如此,也不敢声张,是吗?”

真是笑话,且不说楚渊亲自挑出来的人,不是这么好收买的,她就算是真的想背着楚渊做点儿事情,会留下这么一个大窟窿吗?

“是!”梅‘玉’有点儿猜不透叶瑶的心思,却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当下,攥紧了拳头,以豁出去的语气说道:“是与不是,这个问题并不难查证。只要去宫里请一个有经验的老嬷嬷来,一看便知!到时候,郡主若还是处子之身,奴婢甘愿一死,如若不是,便请郡主给殿下和王府一个‘交’代。”

苏羽等人的脸都要绿了,恨不能掩上耳朵,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偏偏上头的两位主子一点儿叫人回避的意思都没有,那高冷的男子无动于衷,仿佛不过是听了一件寻常小事,那从容的‘女’子非但不怒,竟然还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在一般人看来,事关清誉清白的大事,到了他们这里,怎么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这两个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苏羽觉得,他越来越理解不了自家主上和这位准王妃的脑回路了!

而叶瑶听了梅‘玉’的话,眼神冷了冷,面上淡淡笑了笑,说道:“可是,若是本郡主不答应呢?”这等荒唐的要求,她若是原是能答应的话,才叫一个奇怪呢!而楚渊,大概已经能感觉到,她那笑容里藏着的森寒杀气了吧?

梅‘玉’却是心里一喜,只当是叶瑶心虚了,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磕了一个响头,信誓旦旦地说道:“郡主,您既然行得正,坐得直,如何怕别人查验?奴婢敢对天发誓,这一切都是奴婢亲眼所见,字字属实,没有半点儿‘弄’虚作假的成分。一直以来,王爷和王府对郡主不薄,就是连府中的印鉴都是由您掌管。如今,还请郡主看在这些情分上,给王府一个‘交’代!”

这话说得态度诚恳,实在看不出什么‘弄’虚作假的消息。连苏羽都要怀疑,这个梅‘玉’莫非早就知道,知道这位郡主和自家主上成就了好事了,心里笃定了结果?他还真不觉得奇怪,自家主上和这位郡主常常同处一室,有时候还住在同一个院落里,这朝夕相对,耳鬓厮磨的,叶郡主容‘色’出众,他的主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会忍不住也正常吧?

“你想要一个‘交’代?好,本郡主便给你一个‘交’代!”却见叶瑶笑意盈盈开口,却忽然出手,素手一动,一柄由灵力凝成的银白‘色’小剑‘激’‘射’而出,倏然穿过了梅‘玉’的咽喉。她话落之时,梅‘玉’恰好重重倒地。那‘艳’红‘色’的鲜血点点溅‘射’而出,在青石阶蜿蜒开来,下晕染成朵朵血‘色’的‘花’。

叶瑶微微垂眸,淡淡转头,说道:“殿下,叶瑶已经给了您‘交’代,只是不知,您打算如何给叶瑶一个‘交’代?”

苏羽的心跳猛地停滞了一下,委实佩服这位准王妃的勇气和魄力。瞧瞧吧,被人污了清白后,不但没有一句解释,反而当场把指证之人杀了。然后呢,还反过来向未来夫君要一个‘交’代!这就差明言说,她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只需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楚渊并不觉得意外,他知道,叶瑶的‘性’子其实是极高傲的,在这样的时候,她根本不需解释,也不屑解释。当下笑了笑,说道:“苏羽,外院的所有仆役和婢‘妇’,在这半个月之内,一律遣返北疆。解契后,或放回原籍,或就地安置。这之后,外院中的一应事物,先由内院中人暂时充任。你也随着他们回北疆,若是再出篓子,不必再来见本王了!原外院管家一职,先由夜枭兼任。”

这话一出口,阶下的人皆是大惊。合着因为一个梅‘玉’,整个外院的人就都要被打发走了?迁怒牵连到这份儿上,也是天下难寻了。

“殿下三思!”苏羽等人惶然拜道:“外院中有不少人,已经是在王府做了十年的老人了。他们只怕是不愿意轻易离开王府,殿下如此做,怕是要伤了这些人心!”

“既如此,解契时,王府送出去的盘缠和安家费,在府中的定例上加一倍。”楚渊淡淡看了苏羽一眼,说道:“苏羽,你若是做不好此事,本王便让其他人接手!”

晓得自家主子下命令时,少有重复三次的。若是听他说第三次的时候,你这差事差不多就干到头了。苏羽心里一寒,忙应道:“主上放心,属下定当尽心!”

“算了,都出去吧!”楚渊微微点头,再没有别的话,便带着叶瑶离开了外书房,回了奕园之中。进了奕园,叶瑶方笑了笑,说道:“等殿下方才的命令传下去,这府中接下来的日子,只怕要好生热闹一番了!”

楚渊轻声说:“往日我不管,外院里倒是还算清净。如今我一离开,这大大小小的篓子就层出不穷了。既然已经漏成了筛子,修修补补太过麻烦,倒不如一个都不留了,另外选些人过来!我记得,你从南疆带回来一批人,这些人若是可用的话,可以先送一批进府。至于剩下的空缺,我会着人重新选一批来。”

“可以,我命半夏去安排!”叶瑶说:“至于要走的程序,便依着王府里的定例来。不过,外院的那些‘精’卫呢?总不能也都换了吧?”

“过几日,北疆重新送一批过来。到时候,把这一批换回去就是了。这一次,不会再用第一卫的亲军。”楚渊轻声说。

“您这么做,皇甫将军那里,只怕不好‘交’代!”叶瑶看了一眼明月楼的方位,说道:“那暗室里,还关着一个李玄呢!”

“放心,涿州和护**第一卫中,我也不是不曾有过安排。”楚渊淡笑了一下,说:“皇甫仁安的事情,已经拖了十多年了。如今,也该尽快做一个决断了。”

“他是华皇后的心腹大将,为何偏要和殿下对着干呢?”叶瑶一直觉得奇怪,此时终于问出话来。真难想象,一个忠于华皇后的人,为何会与华皇后的独子对着干呢?华皇后在领兵和相人上的能耐举世皆知,不至于看不透一个皇甫仁安。再说了,若是这个皇甫仁安用兵自重,妄图取而代之的话,想来也没有耐心安静蛰伏十几年吧?

“这都是些旧事了!”楚渊想了想,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半晌方说:“皇甫将军的年岁,与我那母后相仿。当年,他们在一起领兵多年,朝夕相处近十年,都不知道救过彼此多少次‘性’命了,有深厚的生死情意。可是,后来,母后却入了宫,成为了皇后!”

“所以,他这是因爱生恨?”这个世界中的人爱重英雄,不管英雄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是一样,除了读书人,大多没有以贞静贤淑为美偏见。叶瑶问:“还是说,他把华皇后的死,怪到了你的头上?”

“倒不是因爱生恨,他对我母后,当真是死忠。”楚渊笑了笑,说:“可是,那时候,我实在不能算是个孝顺儿子!他替母后委屈,她的夫君心里只有皇权,而我这个独子,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么是孺慕之思,什么是孝顺母亲。

所以,我到了北疆后,他便明里暗里地冷落于我,不能说是打压,但至少,不怎么支持就是了。面对面的时候,言谈举止颇有倚老卖老之嫌。再后来,我母后溘然长逝,他更是觉得,如果母后不曾入宫,如果没有我的出生,她只怕还活得好好的!”

“再则,母后和先帝逝世的时候,我并没有马上回到天京城奔丧守孝,而是拖了一个月,将北疆庶务和护**众的事情安排好后,才慢腾腾回天京城。那时候,我虽然服丧,却怎么也不像是骤然没了父母的样子,行止与平常无异,他会怪我,这也算是情有可原。”

叶瑶不赞同道:“如果华皇后还在世,定然也会同意殿下的做法。可是,若仅是因为如此,殿下大概也不至于晾了皇甫仁安这么多年吧?”

楚渊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对待属下,也并非总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更并非不愿意打感情牌的人。说得难听一点儿,只要是能用的人,他就愿意‘花’心思拉拢。如果说皇甫仁安是因为华皇后之死,而对楚渊有了心结,楚渊只要稍稍用心,就能把这个心结解开。他若是不愿意费心思,通常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人是敌人或仇人,不做比做更好;第二,这人是个废物,根本不值得他用心思。

“在北疆政事上,我和母后之间,有很大的不同。”楚渊说:“而皇甫仁安,显然是把母后的那些理念奉做了金科‘玉’律,容不得旁人亵渎和违背。我不想用他,又不能直接处置了他,只好先这么晾着。”

可是,现在,楚渊已经不是如此打算了吧?叶瑶在心中低低说。可是,还不等她继续问话,就听书房外传来夜枭的禀告声。

“殿下,隐卫找到了皇甫晴!”

“哦?她如今在何处”楚渊走出‘门’去,问。

夜枭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悦,反而像是凝重。听到楚渊问话,他低头回禀道:“回殿下,皇甫晴的情况不大好!属下是在一家歌舞坊中找到她的,她是那家歌舞坊的主人。”

“歌舞坊?是哪一家?”叶瑶问。

夜枭瞧了楚渊一眼,见他不反对,方轻声说道:“那家歌舞坊名叫醉红楼,在天京城城南的杨柳街上。那一条长街从头到尾,都是各种教坊。属下等通过皇甫姑娘爱用的香粉和衣料,以及她的画像,悄悄寻到了藏到‘花’街柳巷的皇甫晴。但是,据歌舞坊中的下人说,她现在正病着,‘私’下里,正在搜寻各种进补的千年灵‘药’。”

“那个咸宁呢?”楚渊问。

“属下并未找到咸宁!”夜枭说:“据醉红楼的婢‘女’说,皇甫晴懂医术,都是自己给自己开方子。而那教坊里人流复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很难找一个连容貌都辨不出的男子。”

“她病了多久,是什么病症?”叶瑶问。她上一次见皇甫晴的时候,此‘女’可是‘精’神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是大病的样子。

“听说是咳疾!”夜枭说:“据歌舞坊里的人讲,皇甫晴已经病了半年,根本下不了‘床’,不可能随意出‘门’。”更不可能去深宫中装神‘弄’鬼!

楚渊看了叶瑶一眼,说道:“既如此,我们亲自去看一看!”

“带着孟含章吧?他是杏林高手,也许,能看出这个皇甫姑娘究竟是怎么样了。”叶瑶心下大奇,如果这才是真正的皇甫晴,那么,上一次,她在皇宫里见到的那一个究竟是谁?难道是个与皇甫晴同名同姓,还相貌相同的人?鉴于那个假扮成秋容的‘女’子‘精’通易容之术,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楚渊在心里想的和叶瑶差不多,也不曾出言反对,自去命人把孟含章找过来。如果这个生了大病的‘女’子真的是皇甫晴,于情于理,都不能再将她留在教坊中。

叶瑶则回房换了一身衣裳,一个‘女’儿家,去教坊之流的地方,太过招人注目。于是,她换了一身男装,将发髻也改作了男子样式。但妆容上却没有怎么修饰,明眼人一打眼看上去,就能知道她是‘女’子。

楚渊也没有易容改扮的意思,只是换了一身平常的衣服。倒是孟含章,这厮打扮得像是富家公子一般,神‘色’甚是悠闲,直叫人怀疑,他是不是此中老手。

三人上了马车,在抵达杨柳街前,就先一步下了车,缓步而行,向着长街的另一头走去。

整个天京城中,怕是再难找到第二个如杨柳街这样,即便是在寒冬时节,依旧张灯结彩,处处笙歌不绝的地方了。盖因为此时正是白日,来来往往的车马还不算多。但也时不时有锦绣衣裳的男子,以及衣着大胆的‘女’子从旁边走过。

这些‘女’子大多是有一定修为傍身的‘女’灵术师,因为不惧严寒,身上的衣服也极轻薄。在这处处都是大‘毛’衣裳的时节,格外招人注目。孟含章一边走一边评头品足,在发现叶瑶和楚渊两个都不搭理他的时候,自觉没什意思,讪讪住了嘴。

叶瑶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一路如走马观‘花’般行过。她欣赏这些建筑的眼光又与别人不同。人家看亭台楼阁的风格样式,看拱桥飞檐的造型出处,她留心看得却是可以藏人的地方、可以潜入的地方、可以居高临下监视目标的地方,以及在关键时候,能用作退路的地方。当然,人也是要看的,一路走来,叶瑶已经见到了不下十个王府的眼线和探子。显然,楚渊来到这里之前,这条长街已经被严密控制起来了。

越是向里走去,街边的彩楼华阁便越是华丽。这意味着,越是向里走,这些秦楼楚馆的级别越高,越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自古以来,风月场合这样的地方,规格越高,就越不像是风月场合。

而醉红楼,就在杨柳街的最里面。这也是杨柳街最大的一处教坊,这条长街不过三百余丈,这醉红楼就独占了三十丈。

他们三人来到‘门’前时,却见两个身着彩‘色’绫袄,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迎上前来。其中一人生得高挑,颧骨略高,眼窝略深,一双眼睛是极具异域特‘色’的深碧‘色’。她浅浅行了一礼,盈盈笑了笑,轻声说道:“宸王殿下,叶郡主,孟先生,我们坊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三人原也没打算掩藏行迹,但被这两个‘女’子一口叫破身份,少不得要觉得意外几分。孟含章走上前,笑了笑,问:“姑娘,你认得我们?”

“三位都是天京城里名声响亮的人物,小‘女’子也有幸识得!再说了,宸王殿下驾临杨柳街,早就有眼尖的人瞧见了。我家坊主虽然体弱多病,却也听了下人的回禀。”那碧眼‘女’子轻笑着说道。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怪异,带着西狄人的腔调。但不可否认,这声音如珠‘玉’般悦耳,连那一口走样的天京话都好听了不少。

“你是西狄中哪一国的人?”孟含章感兴趣地说道:“据说,西狄那边小国林立,大大小小的国家有半百之多。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游牧为生,发‘色’和眼‘色’多有不同的部族!本公子观你的相貌,像是西狄最西边的人。那地方最大的一个国家叫越泽,是不是?”

“公子见多识广,小‘女’子佩服!”碧眼‘女’子说:“不过,小‘女’子是夏姜国人氏!不过,小‘女’子的母亲却是越泽国人氏。”那‘女’子用那一口并不熟练的中土语言说道:“三年前,坊主路过夏姜国,见小‘女’子流落街头,衣食无着,但资质尚可,便将小‘女’子带到了天京城中。”说到这里,略带感怀道:“已经三年了,小‘女’子还是没能学好天京话,倒是让贵人们见笑了。哦,坊主刚刚服了‘药’,如今‘精’神尚可,请随我来吧!”

孟含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三人跟着那碧眼‘女’子穿过厅堂,走进后院之中。

醉红楼的后院很大,其中又分出了许多重小院落。这些小院落的风格和样式各不相同,其中有的古雅,宛如‘精’巧园林;有的富贵,沉水名香缭绕着雕梁画栋;有的清幽,竹林寂寂,幽泉深深。叶瑶等人一路走来,至少经过了七八个院落,才来到一座修在池塘边的小楼前。

这座小楼是纯白‘色’的,应该是用某种类似于汉白‘玉’的石头砌成,造型于古雅中透着几分圣洁,倒是颇有几分“天上白‘玉’楼”的调调。

“这里就是坊主起居的地方!”碧眼‘女’子一边走一边说:“算算时间,坊主已经有半年不曾离开过这里了。孟先生,听说您是当世神医,在沧州水患中,活人无数,坊主的身体,就偏劳您多费心了!”

“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然不会推辞!”孟含章笑道:“不过,你们坊主既然在这里住了许久,为何不去宸王府求助呢?论府库里的‘药’材,只怕皇宫里也没有宸王府中丰富。”

碧眼‘女’子诧异道:“坊主与王府无亲无故,为何敢去向王府求助?我们坊主身份微贱,心气却高,不愿妄想高攀!”

“这么说来,你还不知道你们坊主的身份?”孟含章讶异地说。若是此‘女’知晓皇甫晴是谁的话,就不会说出“无亲无故”这样的话了。

碧眼‘女’子笑了笑,一板一眼地回话道:“绿鸳只知道,以前,坊主是行侠仗义的江湖‘女’子,如今,却是这教坊的主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在几位贵人面前,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罢了!”

原来这‘女’子名叫绿鸳!叶瑶淡淡笑了笑,随着碧眼‘女’子走进白‘玉’楼。

进了楼,先是一个‘花’厅,沿着‘花’厅往上看,有一道白‘玉’阶盘旋向上,直通到二楼上。

‘门’厅里的装饰不多,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幅的山水画。叶瑶仔细看去,依稀认出,这画上画的是涿州的子夜山。从旁边的落款和印鉴上看,这画该是皇甫晴亲手所作。

如果只看这幅画,皇甫晴应该是个很有才情的‘女’子。看着书画上的功力,不比叶蓉差多少了。

“那是我们坊主家乡的景‘色’。”碧眼‘女’子笑着解释道:“坊主原也是有家的,可是,不知为何,这些年一直不愿意回去!只盼着她身体康复后,能卸下这些俗务,回去看一看!”

说话间,几人走上层层的白‘玉’阶,来到白‘玉’楼的二楼。

画梁翠幄白‘玉’屏,如诗如画醉梦仙。

这是个被装扮的如诗如画如仙境的地方,一重重半透明的纱幔层层叠叠铺展开,其中掩映着几扇描画屏风,那小巧的屏风错落排开,最后才是被纱幔笼着的白‘玉’‘床’,以及‘侍’立在白‘玉’‘床’前的两个绿衣‘侍’婢。

许是听到了外头的声音,那纱幔里,传来一个病弱的声音:“绮儿,可是贵客到了?”

“坊主,贵客就在屏风外等候!”一个绿衣‘侍’婢柔声说:“坊主,可要请他们进来?”

“贵客到了?快,快扶我起来!”那个病弱的‘女’子声音有点儿急促,又有点儿慌‘乱’,还有几分哽咽。听起来,那重纱帐中躺着的,似乎真的是个柔弱的多病‘女’子。

叶瑶等人却是半点儿不曾放松,谁知道这地方究竟有没有陷阱?之前的碧眼‘女’子也好,现在的两个绿衣‘侍’‘女’也罢,这几个人的灵力修为都不低,大概在四阶或者五阶的模样。一般富贵人家的护院,能有四阶的灵术师修为,就算是很不错了。

这时候,两个绿衣‘侍’婢上前打起纱帐,从里头搀扶出一个白衣‘女’子来。因为那纱幔也是白‘色’的,与周围的屏风一个颜‘色’,这满眼如冰雪的白‘色’,倒是衬得那个从纱幔里走出来的‘女’子皎皎脱俗,仿佛病中仙子一般。

叶瑶看清了这个坊主的模样,与她所见的那个“皇甫晴”别无二致。不过,明显清瘦了几分,看起来浑身都没有多少力气,似乎说一句话就要喘息好久。她勉强站起身,扶着‘侍’婢的手,挣扎着走上前,伏地而拜:“皇甫晴见过殿下!”这一句话说完,那一双横‘波’目,已经化作了泪流泉,哽咽得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皇甫姑娘不必多礼!”叶瑶主动上前一步,扶起了这个皇甫晴。只觉得她的身子很轻,好像只有几两重似的。而观其灵息,只能感受到一股子病弱之感,甚至觉察不到一丝半点儿修炼过的痕迹。

奇怪,有什么样的隐匿功法,能将一个人的修为隐藏得这般完美呢?还是说,作为皇甫将军的独‘女’,这个皇甫晴竟然是个无法修炼的人?

灵术师纵然身份尊贵,可在龙骧国,修炼资质并不难得,难得的是上等的修炼资质。反倒是没有资质的人,平日里并不多见。但是,只因为修炼是一件很烧钱的事情,普通人家通常付不起这样的本钱。因此,有机会修炼的人并不多。

皇甫晴的眼泪一落下来,就再也止不住了,在一边的竹椅上坐下,梨‘花’带雨地说:“殿下,晴儿惭愧,昔年做出了那等有辱‘门’楣的事情,如今着实无颜面对您!”

楚渊不知想到了什么,把目光落到了那‘精’美的屏风上,口中淡淡说:“往事已矣,如今早已不是计较的时候了!先让孟含章看一看你的病吧!稍晚些时候,本王会给皇甫将军去一封信,让他安排人来接你回去。”

皇甫晴擦了擦眼泪,低泣道:“多谢殿下不罪之恩!只是,晴儿如今实在没脸回家!父亲若是见着了晴儿,肯定会把晴儿打死的。殿下,求您不要赶晴儿回去!”

楚渊淡淡说:“不回将军府的话,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不成?”

“这也是晴儿自己的命数!”皇甫晴深深低下头去,恳求地说道:“殿下,皇甫晴已经死了,您就让她安息吧!如今活着的,只有醉红楼的晴姑娘。”说着话,她抬起泪光盈盈的眼睛。此时,那双眼睛里却有不同一般的固执。

“你若是要坚持,一切随你!”楚渊看了皇甫晴一眼,只这一眼就叫他明白,这个皇甫晴是真的,并不是别人假冒的。他还记得,他刚到北疆的时候,这个皇甫晴与他差不多的年纪,因为是皇甫仁安的独‘女’,被养的很是娇气。那时候,她就常常用这种害怕又固执的眼神看向他。

那时候,北疆还没有宸王府,只有华皇后驻守北疆时留下的护国公主府。因为皇甫仁安的安排,这个皇甫晴曾经接近过他几次,还奉父命,带着他熟悉北疆的城镇和街市。那时候,这个小姑娘明明很怕她,却总是装出一副不怕的模样。每每觉得受委屈了,就算是眼里已经‘蒙’上了水光,水光里也闪动种一股子被娇养出来的傲气。

这与她现在的模样倒是如出一辙!那时候,作为北疆的少主,华皇后身边的旧臣都有意安排家中的子侄亲近他。可他并不是真正的十岁幼童,没耐心哄孩子,一如过去一般,再次摆出了他的招牌表情。结果可想而知,他那非同一般的冷情冷‘性’,生生吓退了绝大多数人。若是仔细说起来,这个皇甫晴还属于其中比较有“胆气”的一个。

“咳咳!殿下,属下要给皇甫姑娘看一看脉象,您与郡主可否去外头稍作休息?”孟含章低低咳嗽了一声,说。

“也好!我们就在楼下。”楚渊说。

孟含章开始给皇甫晴探脉,叶瑶深深看了皇甫晴一眼,随着楚渊走下石阶,来到‘花’厅中。

这座白‘玉’楼里很是安静,除了楼上的两个绿衣婢‘女’,竟也不见别的‘侍’‘女’。他们两人各自落座,也不见有服‘侍’人的‘侍’婢送上茶水。因为知道这地方说话不安全,两人都没有轻易开口。

大概小半个时辰后,才见一个绿衣‘侍’婢走下楼来。

“王爷,郡主,孟先生要为坊主施针、‘药’浴,这大概需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此处僻静无趣,坊主吩咐,可以请二位去前头欣赏歌舞。如今虽然是白日,我们这地方也不是没有客人。”那绿衣‘侍’婢说。

“孟含章呢?”楚渊问。“怎么不见他亲自来传话?”楚渊站起了身,淡淡问。

他此话方落,就见孟含章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说道:“殿下,从坊主的脉象上看,是大亏大虚之象。倒像是受过极重的内伤,一直以来,内耗严重,至今也没有好转。只能长期用‘药’调养,若是等上个月余时间,就能初步调理好。接下来,再将养上三年,就可以与寻常人无异。不过,这地方‘药’材不充足。这第一次施针和‘药’浴也就罢了,日后,还是请皇甫姑娘移居王府来比较方便。”

要把这个皇甫晴带回王府吗?叶瑶心里明白,皇甫晴毕竟是皇甫仁安的独‘女’,楚渊若是没有自报身份,也则罢了,既然显‘露’了身份,又认出了皇甫晴,断然没有再让人家继续留在这里的道理。

楚渊也知道这个道理,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依着你说的办吧!”对于王府的禁卫力量,他有这样的信心,不相信在王府之中,这个皇甫晴还折腾出什么新鲜事来。

“既如此,还是安置到王府之中吧!”叶瑶想了想,也不再坚持。她也很想知道,这个皇甫晴究竟想干什么。

见二人都没有异议,孟含章转身上楼。才走了几步,就听叶瑶在身后追问:“孟先生,克制皇甫姑娘身体大亏的原因?若是受了内伤的话,却不知是什么样的内伤?我瞧着,皇甫姑娘的身上并没有修炼过灵力迹象。”

“究竟是什么样的内伤,在下也说不好。不过,看着有点儿像是练岔了功,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重创了内腑和经脉所致。若说没有修炼过灵力的迹象,应该是当初伤得太重,以至于彻底毁了修行根底。”孟含章猜测道,摊了摊手,说:“不过,皇甫姑娘刚才又因为‘精’力亏虚而昏睡过去了,郡主若是想知道此中内情,只怕是还要再过上一段日子。”

“多谢孟先生解‘惑’!”叶瑶笑了笑,说:“嗯,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请直说。哦,我身边还带着一瓶安神丹呢,这种丹‘药’里加了北疆的安神‘花’,能补气养血,宁心定神!”她说完,扬手甩出一个小瓷瓶,顺手抛了上去。

孟含章伸手接过,却笑道:“郡主这是有意考问孟某吗?据在下所知,您的安神丹里,也是根本没有安神‘花’这一味材料。放心好了,本公子没有被人掉包!”

叶瑶淡淡笑了笑,她的确是怕这个孟含章被人换了,这才出言试探。此时被人戳破了心思,也不觉得恼怒,笑了笑,便也起身,随着楚渊离开白‘玉’楼,跟着那绿衣婢‘女’向外走去。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楼上,又看了看楚渊,意思是:就这么把孟含章放在心里,真的没有问题吗?

楚渊迎上了她的目光,微微摇头,意思是:无碍,孟含章这家伙机灵着呢。只要有一点儿风险,绝对逃的比谁都快!

走出白‘玉’楼,绿衣婢‘女’领着二人来到了一处彩楼上。才一进‘门’,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咿咿呀呀声。像是有人在唱曲。

这一座彩楼也可以分为两层,下层是大厅,大厅正中央有一个高台,高台上却是一群跳舞的乐妓。这些乐妓都是妙龄‘女’子,却无一个是中土人士。有生着深棕‘色’的头发,却有着褐‘色’的眼睛;有的生着浅蓝‘色’的眼睛,却有浅红‘色’的长发。甚至还有一人是红‘色’的眼睛,一头如银如雪的白发。

可想而是,她们应该都是从西狄远道而来的歌‘女’。也不知这醉红楼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搜罗来这么多西狄‘女’子。其实,仔细说来,这西狄‘女’子,不管是婢‘女’还是歌‘女’,身价都很高。对于某些富商人家来说,家中有一个西狄‘女’子为婢或为妾,其实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高台上,十几个乐妓站成一圈,都是着白衣,环绕着一个带着面纱的紫衣‘女’子。

那‘女’子也不是中土人,面纱外,‘露’出了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以及一头长到膝盖的银‘色’长发。她身材修长,腰肢柔软。一身浅紫‘色’的舞裙极薄,隐隐能看到里头如雪的肌肤和大红的小衣来。她头上戴着一支紫‘玉’流苏步摇,两边的紫‘色’水袖长长的逶迤着,袖子上绣着神秘而繁复的缠枝‘花’图样。风尘‘女’子的魅‘惑’,以及圣‘女’的高华,就这么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却不叫人觉得鄙俗,很是有几分神秘而莫测的美丽。

不过,从她的身上,叶瑶却发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那就是这个‘女’子身上的气质。那是一种如同顾芳菲一般,不似凡尘中人的气质。即便是穿着极大胆的衣裳,舞姿也透着撩人的味道,却依旧如月下仙子般,出尘倾城,让观者心中生出膜拜之意来。

舞台周围,设了二十多个座位。座位上,坐着十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这些人一看便是大家子弟,有的品酒或饮茶,还有几个在啃着瓜果。其中有几个人,叶瑶甚至还能认得出来。好像有一个某位郡王的公子,还有一个是哪家侯府的嫡子。

楼上则是装饰华美的包间。婢‘女’领着他们走进最里头的一间,说道:“殿下和郡主可要看歌舞?这是姑娘们准备好的曲目,您若是有中意的,只管吩咐下人!”她此话方落,就见一个穿着桃红衫子的婢‘女’走进‘门’来,那桃红衣裳的婢子行了一个礼后,把一个四四方方的食盒摆到桌子上来。食盒打开后,里头是茶水和几样‘精’致的小点心。盒子的最底下,却是一张‘花’笺。那‘花’笺上,写着一个个风雅撩人的名字,以及各种乐曲和歌舞的名称。

叶瑶从婢‘女’手里接过‘花’笺,前后看了看,里头倒是没有什么故‘弄’玄虚,或者一看就知道不正经的节目,倒是见到了其中一个叫“锦瑟”的‘女’子,想起不久前被沈皇后问罪的周家来,心中一动,说道:“便是她吧!”又见那名字后头写着,锦瑟,年十五,擅长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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