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三月二十一日,大火将要熄灭的时候,太子妃叶菡的马车刚好来到悦来酒楼‘门’前。-79小说网-
她显然是不想张扬身份,乘坐的马车十分朴素,上面也没有特别的徽记。
“大小姐?小的该死!”送兰姨娘来酒楼的车夫面无人‘色’地爬到叶菡的车驾跟前,双‘腿’一软,当即就下跪磕头。
“你的确该死!你们夫人呢?”叶菡用力掐了掐掌心,一边命人去找人来救火,一边冷声问车夫。
“在……酒楼里!”车夫结结巴巴说道。
“你说什么?你们夫人出了事,你不去救火救人,反倒是一‘门’心思躲在一边看热闹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叶菡挑开车帘,被帷帽掩住的目光焦灼又冰冷。
“不……不是!”车夫连连磕了几个头,支支吾吾道:“火起得太急了,奴才想冲进去救人的时候,整个二楼都被烧塌了。奴才一时慌‘乱’,就……就没了分寸!”
“好个没了分寸!我问你,你们夫人是何时进入酒楼的,有谁知道她来了这里?你先给我一件一件说清楚!”叶菡直觉,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八成是有人故意做局。
“兰夫人是半个时辰前进入酒楼的。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车夫又磕了一个响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水,说:“兰夫人是悄悄力府的,知道这事儿的人没有几个。哦,奴才刻意买通了守‘门’的婆子,李夫人应该不知道此事。剩下的,就是大小姐您,奴才,还有跟着兰夫人的丫鬟暖香了。哦,对了,暖香那丫头跟奴才提过,她总觉得,来酒楼的路上,似乎有人跟踪我们!”
“跟踪?可知道是什么人?”叶菡咬着牙问。
“这……奴才哪里知道啊!奴才若是知道这人是谁,早就直接送兰夫人回府了。”车夫跪在马车外,低垂着头,一身狼狈。但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却在悄悄观望着周围来往的行人和车马,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
叶菡心里恼极,忽然听一声清咳从身后传来。
“大姐姐,借一步说话可好?”
一辆朴素的灰‘色’马车停在了叶菡所乘坐的马车后面,车帘子挑开,‘露’出叶瑶婉丽含笑的容颜来。
“三妹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叶菡马上把叶瑶和这场大火联系起来了。她偏头一看,那车夫也抬起了头,脸上带着些劫后余生的模样。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这个其貌不扬的车夫,莫非早就知道叶瑶会来?叶菡心念电转,旋即又觉得困‘惑’。
如果这车夫是叶瑶的人,那么,她一定知道,自己和生母要在悦来酒楼见面的事情。
那么,她为什么不晚些放火,把自己和生母都烧死,反而提前放了火呢?
除非,这场大火只是个障眼法,用来掩盖自己的生母行踪的障眼法。所以,自己的生母应该还活着,却落到了叶瑶的手里。
“阿瑶在府里闷了许久,今日特意出来逛街!”隔着帷帽,叶瑶看不清叶菡的表情,却也知道这个姐姐不是蠢人,应该很快就能猜到她绑架了兰姨娘的事情,却也不着急,只含笑道:“阿瑶在城东有一处别庄,这时候,那里的桃‘花’开得正好。大姐姐,咱们去那里看看桃‘花’好不好?我记得,你最爱红‘艳’‘艳’的‘花’儿了。”
“好!却不知你这别庄在什么地方,我总得让下人回一趟东宫,跟太子殿下说一声。今日下午,太子殿下本是打算听姐姐弹琴来着!”叶菡点了点头,轻声道。
“大姐姐这是怕阿瑶把你永远地留在别庄吗?这倒不用大姐姐担心了,阿瑶可是有求于你啊!你若是回不了东宫,我还能求什么呢?”叶瑶盈盈一笑,心里明白,叶菡把楚乾抬出来,就是警告自己,别轻举妄动。
见叶菡无声沉默,叶瑶又补充道:“再说了,说到留客,阿瑶还是觉得,这座化成灰烬的悦来酒楼,可是比什么桃‘花’山庄省事多了,你说呢?”
意思是说,她若是想把叶菡的命留下,根本不用大费周章地找什么山庄,只要等叶菡进了酒楼之后,晚点放火就是了。
“好,就依着三妹妹!”叶菡在心里快速掂量了一下,决定跟着叶瑶离开。
“大姐姐果然通情达理!”叶瑶说:“阿瑶这马车宽敞得很,劳烦大姐姐移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菡冷声问。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叶瑶浅笑道:“就是许久不见大姐姐了,心里着实想念。父亲在世时常说,大姐姐蕙质兰心,仁善宽和,最具京城淑媛风范。你一定会体谅阿瑶的,是不是?”
叶菡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她当然听得出,叶瑶这话分明是威胁。用叶昶指代父母,提醒自己,若是想兰姨娘活命,就要乖乖听她的话。
哪怕心里不情愿,叶菡还是走下自己的马车,来到了叶瑶的马车车厢里。为了表示“诚意”,她甚至没带自己的‘侍’‘女’。
叶瑶瞧了还跪在地上的车夫一眼,笑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儿,叶府你是回不去了,这会儿出城的话,还来得及!”
“是!小的明白!”车夫从泥地上爬起来,拱了拱手道。
叶瑶放下车帘,拉车的马缓缓扬蹄,在一城烟雨里,向着东方而去。
车厢中,叶菡取下了帷帽。她的手指有些发白,眼圈微微发黑,‘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
“我娘呢?她怎么样了?”叶菡开‘门’见山的问。
“她很好!”叶瑶轻声说。
“是吗?最好是如此!说吧,你绑架了我娘,究竟想干什么?”
叶瑶没有顺着她的话开口,而是问起了一个貌似不相干的问题:“你和太子殿下之间如何了?”
“尚可!不对,你要对太子做什么?”叶菡眼神微变。
叶瑶说:“从大姐姐嫁进东宫的那一天算起,到如今,也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吧?”
“三妹妹记‘性’不错!”叶菡说。
叶瑶状似不经意的说:“据阿瑶所知,太子膝下并无儿‘女’。若是太子妃能为他添一个嫡子的话,想来,你的位置应当会更稳固吧?”
叶菡仅仅攥起了拳头,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叶瑶看向半夏,说:“你替太子妃诊一诊脉,看一看咱们的太子妃何时能怀上龙嗣!”
“是!”半夏上前。叶菡虽然不解,却也还是配合着伸出手,看着半夏切脉。
半夏两指按在叶菡的腕脉上,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收回手,到:“劳烦太子妃换一只手,这样得到的结果更准确。”
“你看出什么了?”叶菡有点儿紧张地问。
“现在下结论,尚为时过早。”半夏说。
叶菡依言行事,又是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半夏方才面‘色’略有沉重的收回手,问:“太子妃娘娘,没到‘春’秋换季之时,您是否常觉手足冰冷,每日早晚却又常出冷汗?”
“确是如此!”叶菡微微挑眉。
半夏又说:“每至月中之夜,下腹坠痛不已,不管用什么‘药’,都无法止痛?”
叶菡失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半夏不答,却继续问了叶菡许多身体上的表征。
从让人难以忽视的大‘毛’病,到那些不引人注意的小细节,‘门’类繁多。
甚至还问了叶菡的饮食喜好,以及常用的香料和妆粉。
半夏每每所言,皆准确无误。叶菡吃惊之于,隐隐察觉,自己的身体只怕真的有问题。
果然,半夏最终下了结论:“太子妃的身体的确不利于子嗣!”
“怎么可能?我出嫁前,母亲特意请高人为我调理过身体。”叶菡说。
那个高人,就是大师吧?叶瑶在心里想。
“可是,您出嫁后呢?”半夏说:“太子妃似乎很偏爱冰‘玉’饰物。不过,冰‘玉’有一种‘玉’料,名字叫做半月‘玉’。因为其本身晶莹剔透,没有斑点和瑕疵,且多呈半月状而闻名,这种‘玉’料常年温凉如水,佩在人身上,也会使得人体呈现出温‘玉’一般的特质。”
叶菡听了这话,立即从脖子上解下一块半月形的‘玉’片。
“这正是半月‘玉’。”半夏仔细看了看,说:“此物能为‘女’子容‘色’增光,却有碍子嗣。”
叶菡眉头一蹙,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按捺下来,问:“你可有法子调理?”
“太子妃佩戴此物时日已久,用‘药’物调理难以收效。”半夏说:“若是有火属‘性’的灵宝,就要容易得多。”
“火属‘性’灵宝?”叶菡想了想,说:“你是说,火元石?我却不是火属‘性’灵根,而是水属‘性’灵根。”
“火元石最好!其他的东西,像是火元晶、岩浆‘玉’、至阳石也无不可。若是能寻到这些东西,也不需什么特别的法子,只要将之佩在身上就好。只是,太子妃是水属‘性’的体质,佩戴火属‘性’的饰物,难免会影响您灵力纯度,给您在习武上的进阶带来困难。”半夏说。
“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若是一切属实,本妃不会亏待你。”叶菡说。半夏的话,她内心里是相信的,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寻人印证一下才好。
“却不知这一方半月‘玉’是谁人所赠?”叶瑶问。
叶菡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是兰家的馨儿表姐送与我添妆的。”
“原来是兰家啊!”叶瑶笑笑,刻意挑拨道:“难怪他们要把一个‘女’儿送进东宫,原来是打着万无一失的主意呢!亲疏有别,外姓人就是外姓人,是不是?”
叶菡没有说话,但在心底,已经开始猜忌兰家了。
叶瑶也不再开口。在奕园里读了多日的书,至少有一个好处,对这世上的奇珍异宝,多少都知道一些。
其实,关于半月‘玉’,还有一个重要信息,被半夏隐瞒下来了。那就是:半月‘玉’要形成,必须在冰‘玉’的基础上,与冰元石伴生。也就是说,只要有冰元石和常见的冰‘玉’,就能制取半月‘玉’。
可是,冰元石难得一见。但就叶瑶所知,她的母亲,李氏那里就有一枚冰元石。
比起兰家来,叶菡更应该猜忌的,其实是李氏。
事实上,把半月‘玉’做为添妆之礼,借兰馨儿的手,送到叶菡身边,并不算太难。而李氏,的确有这么做的动机和能力。
更有意思的是,叶菡想诞育子嗣,就必需佩戴火属‘性’天才地宝。但那同时也意味着,她的武道之途,已经毁了大半。
作者题外话:晚上还有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