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送一只幼犬来!”叶清风长身而起,扬声唤道。,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是,太爷!”站在‘门’口的叶福肃然应了一声。
“哥哥?”叶瑶凑到叶宣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角。
叶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说:“瑶瑶不怕,哥哥在这里,没人能伤得了你。”
“叶宣!”叶昶终于抬起头,用冻得人牙齿打颤的声音说:“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可有什么依据?这茶叶方才可一直在你手里,你既然觉得有问题,为何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出来,反而要等到这茶泡好的时候?就算是现在证明了这茶水有毒,又怎知,不是你从中‘弄’鬼?”
“这个不难!”叶宣平静地看着叶昶,那眼神不像是看亲人,也不像是看敌人,完全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宸王府送来的碧云寒‘露’,都是记账的。就算是叶府不记账,王府里也要记账。只需去兰姨娘院子里翻一翻,若是能寻到另外一份碧云寒‘露’,或者是茶叶的分量比账册上记载的要多,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可我为何听说,昨日,李氏让人去翻过兰馨苑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趁机向院子里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在天京城里,碧云寒‘露’难得一见,就是皇宫里也没有。”叶宣说:“我和母亲可没有那么大的神通,能凭空变出一包珍贵的茶叶来。不要说真的难寻,就是这假的,也一样罕见。”
叶昶还要说话,就见老太爷摆了摆手,沉沉看着叶宣,严肃地问:“宣儿,你学过医术?”
“略有涉猎!”叶宣淡淡一笑,一身绣着青竹的青衫簌簌抖落,平白透出一分贵端华来。
叶清风此时方发觉,这个嫡长孙和儿子有太多的不同。他一眼看去的时候,竟然有种看不出深浅的感觉。而且,他从来不介意表‘露’出自己的心机和算计,从替嫁一事开始,一切仿佛都被他掌控在了手心里。
就凭着这份气度和才华,他应该感到高兴。可是,这个孩子太淡漠了,除了李氏和叶瑶,似乎一切都不能让他动容分毫。
偌大的房间里,一时无一人开口说话。李氏眼含嘲讽地看着叶昶,叶蓉缩在一角,局促地把玩着手里的衣带。
叶宣依旧稳稳地安坐着,偶尔一抬眼,温文一笑,道:“孩儿看不出这碧云寒‘露’有没有毒,但是,这里面的确掺了乌头‘花’粉。”
叶昶猛地抬头,用噬人的目光看着他。
叶宣不闪不避地迎上叶昶的目光,淡笑道:“父亲,您一向最是信任兰姨娘,敢问您,可敢饮下这杯新茶?”
“够了!”叶昶不答,猛地拂袖起身,劲风横扫向桌子上的杯盏。
叶清风一动未动,叶宣忽地出手,掌影往来倏忽,带起的残影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看不分明的‘迷’离。叶瑶只听那杯盏一阵叮当作响,在劲风掠过后,次第落到他的手心里,再安稳地落到桌面上。
叶昶面如死灰,不安地看向叶清风。可叶清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情绪。
“父亲,如此看来,您知道这茶叶有问题,也知道它有什么问题,是吗?”叶宣轻轻一笑,提起紫砂茶壶,壶嘴略一倾斜,碧绿‘色’的茶水就哗啦啦向着地上浇去。
茶水淋淋洒落到地上,濡湿了一小片刻着松鹤延年图的青砖地面。叶宣放下手里的茶壶,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块青砖。
“你到底要干什么?”叶昶咬着牙问。
“父亲,稍安勿躁!”叶宣曼声说。
众人纷纷看向那洒出来的茶水,叶瑶也不例外。
一开始的时候,茶水没有任何反应,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地面上忽然开始冒泡,咕噜咕噜作响。再一会儿之后,就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叶宣对指了指地面,对叶瑶道:“看,‘药’‘性’会使得茶水的温度不断降低。茶还热着的时候,看不出分别来。但一旦冷了下来,就会迅速发生变化。现在只是结霜,一会儿之后,这青砖地面,还有地面下的土石,都会冻成一个整体。”
就在这时候,叶福抱着一只尺来长的黑‘色’哈巴狗走了进来。
“不用试了!”叶清风说:“传我的命令,查抄兰馨苑。还有,问清这害人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阿福,你带着惊涛阁的人,亲自去办!”
“爹!”叶昶颓然跪了下去:“爹,柔儿是太子妃的生母。明天,就是太子妃回‘门’的日子。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东宫和兰家如何能容得下?”
可叶清风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冷眼看着叶福把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黑衣武者聚集到一起,统一下命令。
“蓉儿,瑶瑶,你们先回去吧!记着,今天的事情不许外传。”叶清风最后看向两个‘女’孩子,放柔了语气说。
叶瑶和叶蓉点了点头,结伴退出去冷冰冰的房间,和透着森冷刀剑气息的惊涛阁。
“蓉姐姐,我先去你那里看画吧!”叶瑶说。
“好!”叶蓉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飞快地穿过几条游廊和一座木桥,来到一个种满了蔷薇‘花’的院落。
芙蓉阁。
月亮‘门’上的匾额是用行书写就,笔画流畅而清逸,只是转折处透着几分生涩稚气。想来,这应该是叶蓉亲笔所书。
一间厢房被布置成了画室,墙上挂完了装裱过和没装裱过的画作。
叶瑶一一看去,画中描绘的多是‘花’草和山水,尤其以蔷薇和芙蓉为多。
“蓉姐姐好敏捷的才思!”叶瑶也忍不住赞叹道,“我虽然不甚懂丹青,却也瞧得出,这些东西都不是庸作。”
“平日闲着没事,打发时间罢了!”叶蓉抿‘唇’笑了笑,说:“我打算用来做生辰礼的那幅画不在这里,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容我去取了来。”
叶瑶点了点头,走到书桌边,细细赏玩着一副秋雨芙蓉图。
偶尔一移开眼,却在一叠白纸和砚台后面,发现了一柄小巧的折扇。
竹木为骨,素绢做面。
细看去,扇骨上还雕着些细小的字。
“天和十二年,九月初七,君羽赠芙蓉斋主!”
叶瑶念出了这一行字,打开折扇。
扇面上绘着一个绯衣少‘女’。那少‘女’坐在秋千架上,身下是灿灿的芙蓉‘花’丛。秋千‘荡’在半空,少‘女’带着笑,长发和衣衫随着微风飞扬。她转过头,清亮的目光恰好越过‘女’墙,窥向墙外的幽静小路。
画中的少‘女’和叶蓉生得一模一样,气质中却没有一点儿畏缩和怯懦,反而是如芙蓉‘花’一样的飞扬和璀璨。
一边的留白处,清瘦的笔锋提着一行小楷:“会有锦绣荣归日,芙蓉并蒂向阳开。”
叶瑶看得出,这作画人的功夫犹在叶蓉之上。芙蓉斋主,指的就是叶蓉吧?却不知这君羽,究竟是何许人物。
这时候,忽然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叶瑶心中一跳,迅速将折扇放回原处,笑着转过身来。
“三妹?”叶蓉手里拿着卷轴,眼睛有些红,惊惶而哀婉地看着她,哽咽说:“你都看到了,对不对?”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叶瑶抱歉地笑了笑:“只是,家里很快就要议定你的婚事,你需得有所准备才是!”
叶蓉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茫,她怔怔道:“三月份是朝廷开科取士的时候。他已经打算参加今年的科举了。只要有了功名,就来府里提亲。”
“他是天京城人氏?”叶瑶问。
“嗯!他是教授画艺的夫子,几年前,来府中教过大姐姐。那时候,他瞧见的我的画,说我的画有灵气,提点了我许多。”叶蓉低声说。
叶瑶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如何能做得了别人的主?
“三妹,听说,你和宸王殿下的婚事定得仓促,婚期就在这个月之内了,是吗?”叶蓉低低叹了一声,轻声问。
叶瑶点了点头,摊手道:“这是陛下和家族的意思,不需要在乎我的意愿。”
“那么,以后,三妹可有什么打算?”因为这一出意外,叶蓉也没有了看画的心思。
在叶府中,她常年处于隐形人状态,对这个嫡妹的了解也不多。而外面传的那些名声,她是不信的。
“宸王殿下总不能真的吃了我!”叶瑶笑了笑,“不管怎么说,看在叶府的千年‘门’庭上,谁也不能薄待我们。”
“你倒是想得开!”叶蓉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卷轴。
就在这时候,含嫣走了过来。
“小姐!”她低低道:“太爷要把兰姨娘送到寒山寺出家。家主不答应,正在惊涛阁外长跪不起呢!”
叶瑶瞧了叶蓉一眼,说:“我得去惊涛阁看一看,这看画的事情先放一放,可好?”
“嗯!三妹,你事事小心着些。”叶蓉嘱咐道。
她和叶瑶不一样,叶瑶是马上就要出嫁的人了,只要不是太过分,府里的人只能迁就着她。更不必说,她的背后还有李氏和叶宣。
叶瑶带着含嫣一走出芙蓉阁,就听见不远处的下人在低低的议论。
“听说,太爷这次是动了真怒,连家法都请了出来!”
“可不是!也不知因为什么事,前头查抄了兰馨苑,后头就罚了家主。不过,咱们家主对兰姨娘这份心真是没的说。从来都只见‘女’人为了男人寻死觅活,什么时候见男人为了‘女’人要死要活过!”
“兰姨娘好歹是太子妃的生母,有太子妃在,太爷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什么太子妃,这个身份还不是从三小姐那里抢来的?唉,可怜三小姐了,就算是能活着嫁进宸王府,也不知能不能活着渡过‘洞’房‘花’烛夜!”
……
含嫣听见这些话,担忧地看向叶瑶。却见叶瑶不以为意地一笑,道:“随他们去吧!宸王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都已经见过了,不是吗?”
含嫣点了点头,赞同地说:“小姐,奴婢瞧着,殿下对您格外宽厚,根本不似外人传说的那样。”
“难道你家小姐就似传说中那样一般?”叶瑶笑道:“如此也好,我们谁都不算是吃亏。”
穿过烟柳长廊的时候,她们遇到了青衫如‘玉’的叶宣。
“祖父这份正在气头上呢,连我都赶出来了,兰馨苑也被密卫们围成了一个铁桶,谁也进不去。你们还是先回水云居吧!”叶宣淡笑着说。
叶瑶点了点头,低声问:“哥哥,兰姨娘怎么会突然向祖父下手呢?她本不是个会冲动行事的人。你说,这世上有没有能‘乱’人心神,使人‘精’神崩溃的丹‘药’?”
她能猜得出,只要刺‘激’足够,兰姨娘的神智一定会崩溃。可是,现在就出事,这未免太早了。
叶宣笑了笑,低低说:“瑶瑶,她若是没有害人的心思,谁也算计不了她!别想着这件事了,哥哥自有分寸。”
“我自是相信哥哥!”叶瑶笑着点了点头,心知叶宣这话,就等于承认了下‘药’的事情。又道:“我想寻些书看,不知该去什么地方?”
“你叫身边的下人收拾出一间书房来,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就好!”叶宣略一沉‘吟’,伸手折了一枝青柳,放在手心里把玩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