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e,你现在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林一诺的眼泪不再流了,可是脸上的泪痕未干,看起来,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
“小诺,我没有说讨厌你,我只是想问问你,晚上去哪了。”
展擎飞有些无奈地皱了一下眉头,梨花带雨纵使看起来会令人心碎,可是,看多了,这种心碎早晚会变成铁石心肠,就像展擎飞。
林一诺不再说话,低头擦着眼泪。
再抬起头时,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换上的,是一副隐忍的笑容。
像是害怕引得伊人难过,强挂在脸上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林一诺,展擎飞忍不住将脸转向另一侧。
展擎飞皱紧的眉头更加的深了,“小诺,我要送你回意大利。”
“什么?”
林一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声喊了出来。
今天晚上,展擎飞太奇怪了。
她在家里呆的好好的,他却跑回家来兴师问罪,不问她自己在这里过的好不好,只问她晚上出没出去。
现在她说没出去,他却要将她送回意大利!
“fae,我是小诺,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晚上都在做什么?”林一诺将脑袋在展擎飞的面前晃动着,她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考虑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的fae.
展擎飞此时却苦涩一笑,“小诺,我多希望我是认识你的。”
“你一定要让我回意大利吗?”
林一诺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这种冰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这样的林一诺……
呵呵,展擎飞心中苦笑,他还是逼出了她的真面目,她果然,一直在他的面前伪装着。
他一直在想,可以雇佣得到蛮人来做幕后推手的人,会是什么样的狠角色。
可是,很显然,整件事情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冲着欢颜来的。
欢颜得罪的人……真的只有林一诺一个人了。
“是得”,斩钉截铁,带着残忍,展擎飞一脸的冰霜。
“为什么?”说着,林一诺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
展擎飞没有回答林一诺的问题,他转而说道,“好好收拾好你的东西,别落下什么,到了意大利,我会将ke的古堡过到你的名下,让你拥有一座古堡,这样的小日子,够惬意了。”
展擎飞自顾自说着自己的安排,刻意忽视掉林一诺的反应。
林一诺死死地盯着展擎飞,眼神中的神色很复杂。
像是一种不甘心的接受,却又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有爱,也有恨。
她什么话都不说,牙齿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死死地咬着泛白的嘴唇,最终,还是在口中品尝到了一股铁锈般的有些腥的味道。
“收拾好东西,明天早晨我来接你。“
说罢,展擎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展家老宅。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所猜测的一切都是错误的,而自己只不过是判断失误罢了。
找过林一诺后,展擎飞还要去见一个人。
重新回到医院中,没有先去欢颜的病房中,而是来到了精神科办公室——楚暮的办公室。
二人互相看着彼此,谁都不开口说话,好像先说话就会被人杀了一般。
许久,展擎飞才开口道,“颜颜,她不记得那件事情了。“
展擎飞的是声音有些干涩,闷闷的从喉咙中发出。
“我知道。”楚暮低头看着资料,并不过多的理会站在书桌前的展擎飞。
“你知道了?”展擎飞试探道。
楚暮却冷冷一笑,“展擎飞,我是欢颜的主治医生,我从事精神病方面的研究也有一定的年头了,你说我会不知道吗?”
楚暮的冷笑中带着嘲讽,让展擎飞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他发誓,如果不是为了欢颜,他一定会将楚暮大卸八块,然后喂狗。
“那颜颜什么时候会好?会不会突然好了我们却手足无措?”
展擎飞的担忧,也是楚暮所担忧的,在某一个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欢颜可能接触到与从前相似的情景,或者看电视看到了什么触动她的剧情,她都可能会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楚暮利用心理暗示的引导,让欢颜选择性失忆,刻意去回避那些她不想面对的事实,最终忘掉了那段时间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在心理学中,这种心理暗示其实是不被可取的,原因很简单,它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患者的问题,只是短时间的得到了改善。
可是楚暮要的,就是短时间的改善,先让欢颜好起来,再慢慢的抚平她的伤口,最终欢颜就算想起来这些事情,也有了去面对的勇气。
当然,这些楚暮不会告诉展擎飞。
他坚信,展擎飞已经不可能保护欢颜,更别提带给欢颜快乐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展擎飞有些着急了。
对于楚暮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他已经忍到了极限。
楚暮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展擎飞忽然收敛了怒火,他不怒反笑,“楚暮,你要知道,现在我们该做的是齐心协力的帮助欢颜走出困境,你的那点小心思,如果现在还在用,那你就太对不起欢颜了。”
展擎飞说完,转身离开了楚暮的办公室。
他的心情依然很沉重,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
从欢颜回来开始,两个人就只过了一段短暂的甜蜜夫妻生活,还有两个可爱的宝宝,这就是他所寻找的家,是他想要的生活。
可,好景总是不长。
林一诺坐在昏暗的地下室中,她的眼睛带着怨毒,看着前方坐着的迟暮老人。
“ke,fae说要把我送回意大利。”
ke依然被展擎飞绑在地下室的椅子上,身子无法动弹,头顶上是一盏昏黄的吊灯。
他看着林一诺,道:“女人啊……实力再强又有什么用?碰上了爱情,都得甘拜下风。”
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带着一股潮气,那是一个人长年累月被关在这种地下室中,过着暗无天日生活累计所得的。
这个老人,不似从前的那般风度翩翩,有的只是现在的这种阴冷之气。
“ke,我的这里,有多狠,你比谁都清楚。”林一诺食指一伸,指向自己的心窝处。
ke听了林一诺的话,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
是啊,她的内心有多狠,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否则,单凭展擎飞一己之力,他怎么会被长困于此?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落难的鸟儿,奋力一搏,也可以一飞冲天的。
如果不是林一诺……
“ke,你说fae是不是真的对那个女人动了情。”林一诺没有理会ke的嘲笑,她双腿盘着坐在椅子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你那么聪明,难道这些还看不懂吗?”
ke不禁摇了摇头。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是我认为,我可以拆散他们。怎么样,我拆散他们了三年,我还可以拆散他们三十年。”
又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林一诺的表情变换成了另外一种狠戾的颜色,让人看着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两种极端的表情,却是变化的如此之快。
“你错了。”
ke的声音从喉咙中含混的发出来。
林一诺看着ke,等待着他的下文。
ke此时将头抬起,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他的脸已经苍老了许多。
“林一诺,当初我把你收养回来,是因为,孤儿院中的测试,你的智商高达一百七。可是,高达一百七的孩子我找回来十个,而只有你,眼神中带着冷漠和决绝,你这样的孩子,我坚信,长大以后不会感情用事,因为你的眼睛中写着‘没有情’。不过,那时候我太年轻,看事情还不够全面,所以我看错了你。
“你这样的眼神,可以产生两个极端,一个是没有情,一个就是只有情。没想到,遇到展擎飞以后,你就被激发出了后一种能力。
“可是智商高不代表可以看懂所有的事情。小诺啊,我的孩子,感情不是别人说拆散就能拆散的,纵使两个人不在一起,心也会连着的。”
ke虽然是在教育着林一诺,可是恍惚间,时间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回到了他当时收养的那些孩子身上。
那十个孩子,他只留下了两个人,林一诺和苏墨寒,可是如今,这两个人,一个背叛他,一个甚至让他惧怕。
养虎为患……说的就是他。
突然,林一诺站了起来,她冲到ke的跟前,一巴掌打在了ke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瞬间袭击了ke所有的感官神经。
“不要跟我提以前,更不要跟我提我看不清!ke,你很了解我,我最讨厌的事情,第一,从前的生活,第二,别人对我的看低,第三,韩欢颜。”
话音刚落,林一诺转身就朝地下室的楼梯走去。
“小诺,放我出去,我可以帮你。”
在林一诺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处的时候,ke才从这一巴掌的屈辱中回过神来,慌忙地朝着林一诺喊去。
可是,等待他的只有“咔嚓”一声,地下室的铁门再次被关上了。
回到房间中,林一诺静静地看着窗台上那盆养了许久的狐尾百合。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会对植物这么上心。
之所以会养活一盆狐尾百合,那是因为曾经展擎飞随意一指,告诉她,这花不错,她才会在房间中摆上一盆的。
想到这里,林一诺伸手,将狐尾百合上所有盛开的花朵,一个一个揪了下来。
她本不想出手的,可是,一切都是韩欢颜逼的,是她让他的fae变心的,是她,让她的fae对她越来越不好的……
想到这里,林一诺拿出了手机,一个有着特殊设计的手机。
经过高科技的处理,这部手机不会被任何人跟踪,更不会被任何人监听,也不会被人截取到信号,获得她的短信消息。
“我要那女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简短的一句话,伴随着“滴滴”两声,讯息很快便发了出去。
欢颜再次醒来的时候,精神状态已经好多了。
他歪着头,看了看身边的展擎飞。
“你醒了?”展擎飞温柔地握住欢颜的手,一双眸子,含着温柔。
“你一直在这里?”
欢颜用另一只手按着床,企图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能够坐起来。
可是刚刚睡醒,身上的力气着实不够,努力了一下,失败了。
展擎飞见状,忙起身,双手环抱住欢颜,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了床上。
他又拿过枕头,垫在了欢颜的后背处,让她可以靠着舒服一些。
随后,又将被子拉了拉,盖住欢颜的身体,这下,他才放心,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擎飞,你一直呆在这里?”
“恩”,从喉咙间挤出的一个字。
“蓝宝和明月呢?”欢颜眼珠一转,没有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忙问道。
“医院空气不好,我没有让两个孩子来,你放心吧,雷悦和戴星在照顾着他们两个,不会有事的。”
欢颜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恩,有戴星,两个孩子还不会闷呢。”
想到戴星每次都和别人斗嘴的样子,欢颜忍俊不禁。
而坐在床边的展擎飞,看着这样的欢颜,也含着笑意,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想想两天前的欢颜,他不禁有些后怕。
而雨过天晴了,欢颜终于又是他的欢颜了,又是那个可以带给他温暖的女人了。
“颜颜,你肯定饿了吧,这是蔬菜粥,快来喝点。”
展擎飞拧开保温桶的盖,盛了一碗蔬菜粥,将碗递给了欢颜。
“擎飞,你没事吧?”欢颜没有喝,而是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起展擎飞。
这个男人,瘦了……
胡子也没有剃,整个人也有些狼狈,虽然她不记得她是怎么住的医院,可是很显然,她昏迷这几天,展擎飞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想到这些,欢颜心疼又欢喜。
她伸手接过展擎飞手中的碗,又放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我没事,颜颜,你快吃饭吧。”
“怎么可能?肯定有事。你不说是吧,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住院的?”欢颜决定,一步一步诱导展擎飞。
“低血糖,晕倒了。”
“哦,难怪我觉得头晕晕的,可是真奇怪,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是怎么晕倒的了。”
欢颜说着,伸出右手,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
展擎飞见状,忙伸手抓过欢颜的右手,“本来就笨,再敲就更傻了。”
“呵呵”,欢颜傻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赶快吃饭。”虽然带着小小的训斥,可却是甜蜜的。
欢颜伸手,敬了个礼,“遵命!”
看见这样的欢颜,展擎飞也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几声。
病房中,终于又重新恢复了生气。
而病房外,站在门口的楚暮,看着这样一片幸福洋溢的情景,楚暮的拳头握的更紧了,心中的想法,他更加的肯定要去做了。
一晚上,展擎飞都抱着欢颜,就算两个人都不说话,也觉得幸福。
直到欢颜慢慢的入睡,展擎飞才慢慢将她放在病床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个这些日子都没有联系的人——顾勒天。
悄悄退出病房,展擎飞接起电话,“勒天,今天怎么这么闲?”
很显然,顾勒天那边,并不似展擎飞这边这般幸福。
“擎飞,长安生了,儿子,七斤八两。”
顾勒天的声音中,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喜悦之情。
“七斤八两,挺重的嘛,恭喜你,又做父亲了。”
顾勒天的异样,展擎飞自然是听了出来。但是他没有去问,故意揭开别人的伤疤,总不比等着别人自己来诉苦的好。
果然,停顿了几秒钟,顾勒天道,“我是想高兴,可是,日子还没到,长安提前了一个月,孟茜去找长安的麻烦,对长安大打出手,长安躲避不及,肚子装在了桌子上,孩子才不得不生的。”
顾勒天说到这件事情时,心中的怒气依然没有平息,展擎飞甚至可以听到顾勒天咬牙切齿的声音。
唉……
顾勒天重新结婚,就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勒天,你先照顾好长安,她这样生下孩子,身体损伤一定很大。”
挂断电话,展擎飞的后背靠在了冰凉的医院墙壁上,他该去行使一个干爹的权利,去看看他这个干儿子才行。
孟茜……
孟老爷子的独女,想这孟老爷子,可是b市的风云人物。
不是商界,而是政界。
几年前的一次party上,看到了顾勒天,从此爱的死去活来,哭着喊着非顾勒天不嫁,终于被她等来了机会。
可是,长安的存在对这个官二代的大小姐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屈辱。
人,果然是不能念叨。
展擎飞正在想着这些事情,走廊远处,缓步走来一个女人,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在寂静的医院长廊上,显得格外突兀。
人还未到,扑鼻而来的chanel5就已经侵袭了展擎飞的嗅觉。
长发一甩,一个眉眼间化着淡妆,不浓艳却妩媚的女人,出现在了展擎飞的面前。
“擎飞,好久不见,我和勒天的婚礼,你都不来,没有办法,只好我亲自来找你了。”
孟茜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普通却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