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四小姐主仆二人走得远了,那两个纤细的身影彻底湮没在漆黑浓稠的夜幕之中,守在这院中的一个婆子方才招来了一个小丫头,低声道:“你去前院向夫人汇报一声。”
这丫头虽瞧上去很机灵的样子,也很尽职尽责的撒腿便往前院跑去了。
只是她尚未与周氏说上话,齐念那张犹如暗夜精灵般的雪白面容,便已经出现在了这饭厅之中。
阿瑶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反手将那个气喘吁吁的跑去报信的丫头提着衣领子扔了出去,关上了门。
那丫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跃起继而便跌坐在门外冷硬的地面上,她顾不得身上疼痛以及心中的恐慌,忍不住尖声叫道:“来人啊!四小姐她、四小姐她……”
这句话没有说完,她便满面惊恐的闭上了嘴。
因为庭院萧萧无人声,往日里有条不紊秩序井然的这偌大齐府,此时竟毫无一人。或许可以说,竟毫无一人会靠近这里。
周氏大惊失色,忽得站起了身怒道:“你为何在此!”
齐念一步步的走上前去,眉目淡然的回道:“我为何不能在此?”
“你竟敢这么没规矩……”
“如今这齐府的规矩,可不是由你来定了。”
许是有些心虚,周氏张了张口,只哑然道:“你、你说什么?”
齐念不过撇了她一眼,森寒入骨的眸光便射向了在一旁膛目结舌的齐姝,冷声道:“你既然想用她还冒名顶替于我,我定然便不让你如愿了。”
这时周氏尚十分惊讶没说什么,却只听坐在她身旁的黄敏思忽得慌忙站起身来,手忙脚乱之际还带翻了一应杯盏,却只十分慌张的质问道:“你当真是、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竟敢假冒华府小姐!”
“到底谁才是假冒的,你们心中必然比我清楚。”齐念倒似是懒得再多费口舌了,这两年她倒是随着年岁的增长,面容也长开了些,眉眼之间尽显清丽如画之容色,潋滟一笑更是让人觉得晃眼。只见她朱唇轻启,低声柔语却是令人毛骨悚然,“毕竟你们都是将死之人了,知道的再多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且你们只需要知道一点,胆敢合起伙来谋害我的父亲,且不说你们这些区区小卒,便是远在长乐城中的你父亲与你的长姐,他们的性命,我早晚都要定了。”
周氏盛怒之下被气得连话都说不来利索,只伸长了手臂指着她,口中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你这、贱人……贱人!”
齐念好整以暇的自袖袋中取出了两枚乌黑的药丸,递给了阿瑶。
阿瑶自顾的走上前去,一把抓过周氏拿捏住她的穴道,让她浑身无力竟连颤抖都抖不起来了。反手再卸下了她的下巴,阿瑶将那其中一枚药丸放入了她的喉中,便顺势滚进了府中深处。
当她放开周氏时,那毒妇已然被吓得瘫软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解决了这一个,阿瑶便将目光放在了正面如土色的黄敏思的身上。
那厢他还想奔到齐念身边去挟持她,却不曾想阿瑶不过伸腿轻轻一踢,便将他踢出了丈余开外,直撞在门板之上头昏眼花。
这个便也就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了。
现下,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当齐念转脸看向一直都默不作声的齐姝时,却只见齐姝默默地缩在墙角边,面上已然涕泪横流,几乎要被吓傻了。
她大约是认得那乌黑的药丸所散发出的味道,她也知道她的母亲与那个本该即将要成为她继父的男人是必死无疑了。
就好像她的父亲那般,七窍流血痛苦无比的死去。
齐念缓步走到了她的身边,缓缓蹲下了身子,与她双目平视,忽得叹了口气,轻声问道:“父亲是如何死的,你是知道的罢?又或许可以说,你是亲眼看着的罢?”
齐姝面目十分凄惶的摇了摇头,颤抖着声音哽咽道:“四妹妹……我、我并不知晓……父亲、父亲他难道不是病逝的么?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情……”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拽住了齐念的衣角,见她无甚反应之后便不由得状着胆子哭告道:“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他毕竟也是我的父亲啊,我又怎会帮着外人谋害于他呢?四妹妹,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咱们毕竟姐妹一场,做姐姐的当初确实是猪油蒙了心,只记恨你又聪明又漂亮,且又得父亲真心疼爱……我只是嫉妒你样样都胜过我,我当真是毫不知情啊……”
齐念叹息着摇了摇头,以食指轻勾起了齐姝那张哭得正梨花带雨的小脸,轻声道:“我确实是样样都胜过你,这倒是不假。只是咱们可不是亲姐妹,我的身份,不正要被你母亲安排给你么?且你也并不是帮着外人谋害父亲,而是帮着你的母亲,不是么?”
齐姝面上的神情不由得僵了僵。
“毕竟父亲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我刚刚也说过了,任何仇人我都不会放过,定然会要了他们的性命。但你可不一样,我们的新仇旧恨可不是你一条命便能抵过的。”齐念放开了她已然哭花的小脸,转而将她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丢开了去,柔声道:“你以后的人生将不会再是你自己的了,我已经为你规划好了将来,希望你会满意。”
齐姝颇有些迟疑,又有些费解的看着她。
齐念站起了身,欣赏着周氏与黄敏思因那剧毒而失声痛呼满地打滚的狼狈模样,方才好整以暇的向阿瑶道:“将她喂足了媚药送去青楼,要记得关照老鸨一声,须得使最低贱最肮脏的嫖客们,免费来与她共度这**。”
这话许是太叫齐姝难以接受了,前一刻她的面上方还做楚楚可怜状,后一刻便已全然反转,爬满了恨意与憎恶的神情,几乎扭曲了整张秀丽风华的小脸。
“齐念!你不得好死!你这贱人竟敢如此对我!我只恨当初没有将你置于死地,方才让你有这机会……”
“你何曾没有想要置我于死地?”齐念轻蔑了撇了她一眼,继而口角含笑,柔声道:“只是我技高一筹,没有让你得逞罢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