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晏慈收好绢子放下,站起身来,又扶着江辰暮坐起。
外面得了应允,这才推开了门进来。
一进门那人瞧见里面二人,便立刻作了一副丧气脸,好不委屈道:“王爷,我可算是见着您了。”
晏慈没忍住笑出了声,来人原是许久未见的展斯。
江辰暮无奈摇头:“正经说话。”
展斯得了令,这才施施然收起那副模样,端正了道:“王爷您也真是,去北狄寻王妃竟不带上我,我怎么也是您贴身的侍卫,平白得了任务出去,一回来便得知您带着蔺秉去了北狄。”
“所以皇兄那边的事你都办完了?”
展斯点点头:“该办的我都办妥了,这不才马不停蹄回来找您了吗。回到寻夜正巧碰上了您前几日传回来的飞鸽,我便带着药自个过来了。”
说完取下身上的一个包裹递了过去,晏慈见状接下,打开一看皆是包好的药包。
“对了,还有几件事”展斯上前一小步蹲下,“武安侯先前带往边关的人马被困在了边关的临关城内,京城那边何正言已经下了狱,江辰劭出逃,算着日子大概是快到萨满耶那边了,他带了一支私兵,皇上派了何小将军带兵来支援。”
闻言江辰暮和晏慈具是面色一肃。
“三哥他……”
江辰暮抬手握了握晏慈的手:“不必太过忧虑,想来是昀兆自己请命的,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在保卫国家上有所建树,好名正言顺地站在平宁皇姐身边。”
晏慈想起那日猎场上,何正言随行平宁身边时,望向平宁那眷恋而克制的眼神,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江辰暮转向展斯,问道:“京城现在如何,皇上他可还好。”
“一切还好,只是新登基,总有做不完的繁杂事务,皇上身体劳累,再加上先前翎歌……”说到这里,展斯面上难掩哀意,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总之局势尚好,但皇上到底真的好不好,难说。”
江辰暮眉眼间透着忧虑道:“看来还是得早日回到京城,替皇兄分担一些琐事才是。”
晏慈原想提醒他注意他自己的身子,但到底没说,只是转身又劝着江辰暮躺下休息,而后唤上展斯同自己一起出去煎药。
煎药间,晏慈念着京城的朋友,问道:“琴漱回去后还是跟在烟鱼身边吗?”
展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点点头:“原是打算送她回王爷府上的,但武安侯夫人病好后一直在养身子,琴漱放心不下就跟着去了武安侯府上照顾着。”
“那也好,琴漱同烟鱼关系一向亲近,让她一个人在王府待着,倒也寂寞。”
“王妃您就放心吧,琴漱她有人陪呢?要我说,改日等您和王爷回了王府,说不定再不久就能喝上她的喜酒也不一定。”
晏慈闻言睁大了眼睛,面上带了喜色,脑中闪过先前在王府上一些片段,惊道:“你是说?”
展斯笑道:“您别看她平时乖巧温顺,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可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想来鬼柒是抵挡不住这番温柔情意了。”
晏慈了然:“他们若能成,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那你呢,可有心悦的姑娘了?”
展斯听着后面问及自己,忙摆摆手,羞红了脸:“王妃莫要取笑我,我可不急着成婚,我现在一心只想好好辅佐皇上王爷。”
晏慈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再多问,摆摆手饶过了他,转而问道:“那便说些别的,宋明现在还在京城吗?王爷现在身子还受着那余毒困扰,我想着是不是他回去后再给他好好瞧一瞧。”
展斯摸了摸头,道:“这,这倒难说,何小将军带兵北上似是带着宋明先生一块去了。”
晏慈倒也并不失望,道:“那便等他回来再说。”
何昀兆带着宋明和支援的人马早早离了京城后,快马加鞭向着边关而去,不过几日,便碰巧遇上了带着淮准回京城的苗蛮一行人。
淮准见了宋明自是高兴极了,得知这一行要往北去,淮准立刻便提出要跟着宋明一同前去。宋明见了苗蛮带着淮准返京,询问后得知了北狄的事情,一面感慨自己有心保他安全让他跟着晏慈去了北狄,却不想也只是将他从一个坑推到了另一个坑里,又是好笑又是气恼。
听了淮准说要跟着自己一起北上行军,便是更加犹豫了起来,此行一切都是未知,宋明有心栽培淮准,却也担心枉送了他的性命,白白浪费了一棵学医的好苗子。
夜里一行人在树林里休息,宋明和苗蛮围坐在一团火堆旁喝酒。
“要我说,你何必忧虑这些,生死有命,若是命中有劫,如何也是逃不掉的,索性就随着性子走,与其担心他行军,不如这一路上你能教便教些,多给他留些保命法子来的好。”苗蛮把玩着手里的骨笛劝道。
“我原倒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大概也是和江辰宇江辰暮兄弟俩混久了,倒是思虑多了。”宋明自嘲道。
“那便这么定下吧,让他随你一起走,也省得我麻烦再送他去京城。”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苗蛮拿起身旁的酒囊喝了一口:“我?既然不必再跑那么远去京城,自然是回我的苗谷,许多年未回去了,也该时候回去看看了。”
宋明举起自己的酒囊,道:“当日未能尽兴,希望来日还有机会和你切磋医术。”
苗蛮咧嘴一笑,拿着自己的酒囊碰了一下他的,作为干杯,道:“若你活着从那战场上回来了,自然是会有机会的,届时,再好好斗一场,喝一场。”
宋明抬了抬眉,不甚在意:“好,一言为定,那便祝我们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第二日一早,队伍重新上路,淮准跟在宋明身边一同作为军内的行军大夫北上,而苗蛮,则带着自己的骨笛和一身虫蛊一路向西南而去,回他的故乡苗谷。
山长水远,此去一别,经年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