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去的路上,晏慈大概知道了为什么江辰暮会突然离席出来找自己。说来惊险,小烟回去禀报晏慈因不适想在外走走时,江辰暮正要喝下的茶盏被身旁江辰劭的宠猫扑了个巧,这猫不知是贪食还是渴了,便就着桌案上洒落的茶水喝了,谁知这茶水才入口没多久,那猫便死了,这下可吓坏了众人,席间正好有太医院院判的儿子葛丘在场,便上前查验了一番,这一查可了不得,这猫的死状竟同中了百毒散的一模一样。而这百毒散,也正是当年江辰暮所中之毒。
宫中私宴上,竟有人对亲王下毒,且又是百毒散,一时人心惶惶,立刻有人去通报了昭宣帝,皇后和静妃等一干人也纷纷收到了消息赶来。
席间伺候江辰暮用膳的宫人纷纷被扣了起来,出席的人员也不得擅自离开。
江辰暮见了这猫死状,又想起晏慈尚未回来,便匆忙跑了出去,因着他王爷的身份,又是受害人,旁人皆不敢拦他,江辰宇知他是去找晏慈,便也跟着一起去了,这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待回到汀水阁时,昭宣帝,皇后、静妃都已经在等着了,太医们也已赶到,按着葛丘所说,对那猫的死因又做了一番查检。
一行人到了后同昭宣帝行了礼,便退到了一旁。
昭宣帝面色不晴,眉头紧皱着,皇后看上去面带忧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晏慈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这份忧虑掺了些什么东西,至于静妃倒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丝毫没有晏慈原想的紧张。
“怎么去了那么久?”昭宣帝望向江辰暮,眉眼间不自觉地竟带了些温柔之意。
“路上发生了点事,遇到了……静妃娘娘身边的人。”江辰宇代为回答道,说着,抬眼看了眼昭宣帝身旁的静妃。
静妃显然没想到江辰宇会提到自己,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站在江辰逸身边的江辰汰则是面色一变,慌忙看向了静妃。
江辰宇向身后招了招手,便见人带着锦月进了来。
静妃见了锦月,面色微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锦月,把你方才和我们说的话,当着圣上的面再说一遍吧。”江辰宇看着跪在地上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的锦月说道。
锦月跪在正中央,抬头看了眼周围满满的人,再看到正前方一脸肃穆看着自己的昭宣帝,和一旁盯着自己的静妃,颤抖地用一只手握住了另一只手道:“是,是静妃,静妃要害八王爷!”
“大胆,你一个低贱的宫女竟然也敢污蔑静妃娘娘!”江辰汰闻言呵斥道。
“五弟何不等锦月说完了再反驳,这般着急,莫不是做贼心虚了。”对面的江辰劭不知何时拿出了自己的佛珠,一手把玩着缓缓道。
“你……”江辰汰惊怒下正要反驳,便看到昭宣帝一脸不悦地看着自己,不得已退了一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担忧地看了眼静妃。
“锦月,本宫待你不薄,你怎么张口便要诬陷本宫。”静妃面上冷静,不紧不慢道,若不是晏慈看到了她攥紧了帕子的手,几乎要以为她真的是毫无顾忌了。
“娘娘,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如今我要出宫了,你却想杀我灭口!”不知是否是想到了方才李回的那番话,再听到静妃这么说,锦月一时愤恨道。
静妃还欲开口,却被昭宣帝抬手制止了:“静妃,让她说完。”
静妃只得将话咽了回去,狠狠地看了眼下面的锦月。
然而锦月此刻也是半罐子破摔了,咬咬牙,开口道:“锦月下个月便要满28岁了,前几日因为家中长辈近日生了病,托人问我何时出宫,我便向静妃娘娘请求希望可以提早出宫。今夜李回约了我在,在娴妃娘娘原先住的惠安宫见面,说静妃娘娘允了我的请求,只是,只是因为我知道了太多静妃娘娘的事情,静妃娘娘便要灭了我的口,说是成了尸体才能出宫。”说到这,锦月便微微抽泣起来。
昭宣帝听到此皱了皱眉头,呵道:“静妃!你究竟做了什么事,竟要灭自己身边人的口?”
静妃一听便有些慌了,昭宣帝这话显然是对自己起了疑,故忙起身跪在他面前,委屈道:
“皇上,臣妾不知啊,我的确是允了锦月的请求,但是我并未叫李回去找过她,她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才要害臣妾啊!”
“静妃娘娘,是否冤枉,还是听锦月说完究竟是什么事吧。”江辰宇上前一步道。
“说下去。”昭宣帝并未理会静妃的话,顺着江辰宇道。
锦月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当初,八王爷被下毒之事,是静妃娘娘指使的,娴妃娘娘是被静妃娘娘陷害嫁祸的。”
“你胡说!”静妃听到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时忘了自己前面便是昭宣帝,冲着锦月喊道。
“静妃!”昭宣帝呵斥道,静妃这才想起自己正跪在昭宣帝面前,这般失了仪态,实在有些做贼心虚,有些后怕的缩回了身子,但看向锦月的目光却更加阴狠。
而江辰汰敢怒不敢言,只得在下面干着急。
“除此之外,梅妃娘娘也是静妃娘娘害死的……”
“你说什么?”昭宣帝突然发问,眼神一时有些渗人,吓得锦月身子一软,险些跪不住身子。
晏慈看了眼身边的江辰暮,虽然面上是一派茫然懵懂不知的模样,但晏慈仍然觉得他心中多少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是有所触动的,毕竟是自己的母妃啊……即使不知世事,听到自己母妃的名字在这样严肃甚至有些残酷的场合出现,多少会有些紧张慌乱吧。
想到这里,晏慈悄悄地握住了他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
江辰暮身子一僵,转头看向晏慈一脸安慰的样子,身子渐渐放松下来,脸上突然显现了一分落寞的表情。
“是母妃,母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