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层出不穷，几乎将李教官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了。大学真好，肆无忌惮。
叶涵举手。
李教官有些惊奇，毕竟有问题直问，哪有像学生老老实实等着被点名。
“这位同学也想当我女朋友？”他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叶涵摇摇头，站起身，身姿笔直：“教官，上过战场吗？”
这是今天最正经的问题。
也是最适合男人回答的问题。
“老实说，没有。”李教官收起笑脸，一本正经：“我为我的没有感到自卑。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保家卫国，男人不上一次战场算不得男人。”他顿了顿，眼底闪着耀眼的光：“至今，我的想法仍未改变。”
爱国情怀，谁都有，军人尤甚，旁人无法理解这种情怀。
最后一天开始军训汇报。训练了六天，叶涵除了站得直了点，大多还是往常懒散样。
一个营接着一个营汇演，叶涵看的百无聊赖。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新生街舞队。”主持人激动的嗓音一下，热烈的掌声四面八方而来。这算是今天最期待的节目了。
“快看，军训男神。真帅。”不知谁喊了一句。讨论声此起彼伏。
女生：他居然在看我！天啊，我死而无憾了。
女生：他明明看得人是我！看来我有必要公布我和他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啦！
女生：我想给他生猴子。
女生：妹妹，我才是正房。
叶涵抬起头，六个穿着军服随音乐起舞的男生，为首的男生歪着戴军帽，嘴唇微翘，带着十足的自信。不得不承认，他很适合舞台，看上去…很接地气儿。脖子上的链子慌的叶涵眼痛。她的眼神再也离不开，男神一转身，一扭头都能掀起女生一片叫声。他什么时候会街舞的？
复读时，她曾憧憬过大学：“叶澍，叶澍。你进了大学一定要学街舞，就是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那种，肯定会亮瞎一批钛合金狗眼。”
“你会瞎吗？”
“必须瞎！”她搓搓手，大方看他：“不瞎，我也自挖双眼。”
“哦，你承认你是狗。”
那时关系正好，他学会对她笑，勾了勾嘴角也勾走她的心。
“叶涵，太帅了，你看到没？军训男神。”罗利兴奋的掐了她好几下。
“看到了。”叶涵木讷的说道：“和我高中同学长得差不多，没什么帅的。还有你能掐你自己吗？”她摸了摸手臂，这姑娘的劲儿可真大。
“我傻呀掐自己。”她的眼神一瞬不瞬看着台上。“你高中同学有那么帅的？”
“是啊，一模一样。”她顿了顿：“仔细一看还是高中同学要帅一些。”
张存面无异色，她欣赏男色，却不光明正大欣赏，偶尔瞟几眼，点点头，继而又看几眼。
跳到最后，少年扔掉头顶的帽子，柔软的发在空中轻轻舞动，硬朗的轮廓帅到没人性，潇洒的姿态引得尖叫声一片。
撩，撩，撩！亲娘啊！可真会撩！
叶涵又瞟了几眼，小心脏瞬间满血：“有什么好看的，你不觉得他太拽了，还扔帽子！砸到人多不好，就算砸不到，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罗利瞪过来：“可以这么说，我不允许他不拽。”
叶涵撇撇嘴。得！又一无辜少女失足！
等到29营汇演，叶涵完全沉浸在刚才的街舞中，同手同脚的汇演完，完全没看到教官杀死人的眼神。
“我高中同学居然和男神一个宿舍，刚才他也在上面跳舞。我们去搭讪吧。”罗利兴奋的说道。
“好。”叶涵下定决心，即使她生叶澍的气，最终还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中败下阵来。她想她有必要问问，如果当我是朋友，为何离开的悄无声息？
姜顺雨看到罗利，眼神里充满了喜悦。手插进口袋，甚是从容。
“这两位是我的室友，叶涵和张存。”叶涵第一次觉得罗利腹黑，明明一善良腼腆孩子，遇到帅哥就化身为虎，拖室友下水。
“这是李翔，勾搭妹子最厉害的那个。”
李翔踹了姜顺雨一脚。嘴里骂骂咧咧道：“去你的，败我名声。我叫李翔，你们可以叫我翔哥，可不是便便的那坨翔哦。”
几个女生被引得哈哈大笑，叶涵盯着叶澍，他一只手拎着外套，没什么表情，似乎总是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是汪琦，唱歌超好听，就一点不好，老是在当麦霸，我们兄弟几个很苦逼的。被逼着鼓掌。”
汪琦勾住姜顺雨脖子使劲往下压。“我觉得还是我自己来介绍比较好。我叫汪琦。”他看了一眼罗利朝姜顺雨笑道：“哦？你就是罗利吧？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在姜姜口里。”说完不怀好意的看了眼姜顺雨，姜顺雨推了一把汪琦。“别乱开玩笑。”说完小心翼翼看了眼罗利。
“你叫张晨？清晨的晨？”汪琦问道，张存的普通话不是很流利，夹杂着一丝方言。
“存在的存。”她鼓着嘴巴认真道：“其实我更喜欢叫张晨，户口本上弄错了。”
在全新的环境里，似乎不适合遇到旧人。
“这位同学，我能认识你吗？”叶涵的声音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叶澍抬头瞥了叶涵一眼，恢复往日清冷的样子，顿了一下道：“叶澍。”
“稀奇了啊，阿少居然主动介绍自己了。这几天搭讪的女生不少，也没见他说出自己名字的，于是乎，大家纷纷称呼为军训男神。”李翔记得昨天寝室夜谈中叶澍说自己喜欢短发女生，而眼前这位大胆上来搭讪的女生明显头发不短，披肩的长度。显然，不是他的菜。
比如昨天经济学院一妹子找他，对话如下：
方琴：你好！
叶家阿少：恩。
方琴：今天可真热啊。
小手慢慢扇着风，我见犹恋。
叶家阿少：还好。
方琴：你总是看29连训练，有认识的人吗？
叶家阿少：没有。
方琴已经无话可说。
叶家阿少看过来：你是？
两个字成功秒杀掉一个爱慕者，人家方大美女第一天军训就上来搭话，挽着刘海，娇滴滴语气：“你好，我叫方琴，很高兴认识你。”
真没新意，到了大学，外号居然还是阿少。“我叫叶涵，涵养的涵，虽然我看起来没什么涵养的样子。我能认识你吗？”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对他的介绍，场景转化，又是这台词。
叶澍的头发长长了点，人却黑了一圈，不似以往病怏怏的形象，叶涵觉得他黑都黑出古天乐的韵味来。她想过很多次相见的场景。想象中的她会质疑，会吵闹，会哭，会生气。而不是这般心平气和的问候，像个陌生人般问候。她在赌气，铁了心当陌生人。
“姜顺雨，我先回去了。”叶澍起身，一眼都没有提停留在叶涵身上，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花痴的搭讪小妹。
她已濒临失守，上天为什么还让她守护这片城池？
“看吧，我就说叶澍那狗屎一样的性格怎么会变得好说话。”李翔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能传到叶涵的耳朵里。汪琦踢了李翔一脚。李翔吃痛的乖乖闭了嘴。
汪琦抱歉道：“别在意啊，他拒绝人的时候一般都是这个表情，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这下轮到姜顺雨和李翔两人合力打汪琦。
“切！拽什么拽！”叶涵刻意放大了声音，她就是让叶澍听到，环抱着双臂大爷似的挑眉：“真是辛苦你们和一个怪生活在一起。”她瞪着他的背影像是要瞪出一个洞。就你后脑勺金贵，老娘才不看！她生气起来，完全像只炸毛的狮子，见谁咬谁。
姜顺雨笑，这姑娘倒是挺有个性。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先回去了。”叶涵转过身，心中五味杂陈。她一点都不高兴认识他们。
“等等，我们也走了。”张存扯过罗利，一左一右搭着叶涵的肩膀，叶涵好笑，被一个男生转着弯拒绝，至于当她是珍稀动物吗？
“涵涵，叶澍这个人不适合你。”罗利想了想斟酌的开了口。这句话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小雨说过，辣姐说过。许芬说过，方运说过，玲子也说过。没有人说为什么不适合，总之就是不适合，这世界谁与谁是注定适合的吗？
叶涵知道，她对于叶澍来说真的不适合，起码她走不进叶澍的世界，这点就注定她应该走的远远的，最好连一个眼神都不能多停留。
“你去追和叶澍一样帅的那个高中同学。”张存试图转移叶涵的兴趣。
“他死了，忽然挂掉的。”她语气乏乏。
“不是我说你，姜顺雨说了，叶澍性格冷冷的，开学以来找他搭讪的女生没有10个也有8个，开朗的文静的，可爱的呆萌的，细腰的腿长的，总之什么类型都有，他谁也不理。叶涵你该懂了…”
“我不懂。”叶涵急急打断罗利的话。“我什么都没有，个子不高，腿不长，腰不细，不温柔，不可爱。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不喜欢他，他也配不上我。”叶涵觉得相见还真不如怀念：“放心吧，我喜欢死掉的那个，而不是活着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