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东西‘交’给谁?一直放在我这……你觉得合适吗?
‘交’给我?你对我放心吗?
零怔住,是的,不放心,谁会对这么个突然跳出来又突然消失的家伙放心?
于是二十走了。-79小说网-
于是零怔着。
寻找一个答案,却掉进一团疑‘惑’,寻求一点卸掉责任后的轻松,却被压上更多重担。
60
当零的手触到自己家的大‘门’时,雨开始下了。
司机钉子在雨中忙着给车盖上雨布。
曹小囡的欢喜足以把零淹没:你回来啦!你可算回来啦!我还以为你有了你的脚踏车就抛弃了你的妹妹,去泡小姑娘了!
没人像你这样,看得上一辆脚踏车。零走进‘门’,他像一个淹没在欢乐水‘波’里的孤独的秤砣。
你的脚踏车呢?曹小囡跟在零的身后走进客厅。
脚踏车?零显然刚想起他的脚踏车。
放在外边了是不是?啊呀,下雨了又下雨了。
零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切,什么都离他很远的样子,似乎是躯壳回了家,灵魂还在鬼知道什么地方晃‘荡’。
客厅里的光线很暗,曹小囡把刚关上的‘门’又打开,不知道她在看雨还是看脚踏车,总之她被风雨吹得打了个寒噤,立刻又关上了。最新最快更新
干什么不开灯?凄风冷雨的。
爸爸说费电,葫芦叔就都关了。凄风冷雨吗?
零立刻意识到凄风冷雨的是自己的心境,他老实不客气地把所有灯都打开了。
曹小囡这时候是个跟屁虫:哇!咱们家的‘花’开了。葫芦叔找了个新司机,爸爸说是个神经病司机,又开车又扫院子又种‘花’,说那个人拿一份工钱还永远不用休息的!就把咱们家的‘花’种开‘花’了!去看哪!
这种天?
曹小囡毫不气馁地开始列计划:明天一早,先看‘花’,然后骑脚踏车……
明天早上‘花’都浇败了……爸爸呢?
曹小囡指指曹顺章的静思室:君子勿扰呢。
葫芦叔呢?
不知道!
零企图在沙发上安静一下,想了想,又转向自己的房间。
曹小囡跟在后边:你的脚踏车是什么样子?
两个轱辘都在。
你喜欢吗?
还行。
不喜欢?
喜欢。
多喜欢?我们家司机说他会倒着骑脚踏车,你会吗?
不会。
你会学吗?
不会。
你会撒开双手再倒着……
小囡。零有点忍无可忍。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知道你上班累了。你也大得都有点老了,要是有个情人的话,就该情人来安慰你。可是你没有啊,可是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啊,所以呢,哎,我痒痒你两下子吧,我一痒痒爸爸,爸爸心情就好。
零连苦笑的‘精’神都没有了,但他也不忍给曹小囡任何脸‘色’,于是死样活气地由着曹小囡痒痒,并且落寞地靠在窗口。他打开了窗,风雨终于让这种落寞有了点活气,但是……也更加落寞。
这让曹小囡又有了‘花’样:曹老大有望远镜!他老偷窥对面马家!现在我们来看一下能不能看到院子里的‘花’!曹老大的东西搁哪了她恐怕比曹老大还熟,立马就翻出一个单筒望远镜。
零被挤到了窗口一侧,曹小囡开始在漆黑的院子里搜索。摇曳的树枝,被摧得贴地的‘花’草,雨水在外边空落的街道上被吹得时东时西地浇着。
我看不到。你试试!
零试图拒绝差点没把眼窝捅出坑来的镜筒,当发现那无可拒绝时,他先看了一下曹小囡要他看的那团漆黑,他多少内行点,把镜筒朝向街道上的灯光调整焦距,一个人贴着对面的人行道走进他望远镜里的视野,零拿开望远镜调整,然后又用一种过于迅速的速度去对准那个人影。那个人贴着对面走着,对面马家‘门’上有一块‘门’牌,那个人正把‘门’牌翻转过来。零瞪着,是阿手。他没有关窗,但是猛然拉上了窗帘。曹小囡很不满意地打算至少关了窗再拉上窗帘,零一把把她拉开。
你……她没说下去,无疑是被零吓着了。
零的目光没有焦点,刚才的风雨把他浇湿,他像一个溺水三天刚捞出来的溺水鬼。
这个就没意思了。你跟老大小时候老装鬼吓我,你们装出的鬼又不怎么样……
别说话。零再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出去,人影已经不见了。零用上了望远镜,对面马家的‘门’牌无疑是翻转的。
61
雨中的街头,一辆黄包车玩儿命似的飞奔。
像在逃避,像在被追杀。
一辆汽车从前边拐口狂驶出来,车上的军统在寻找着什么,但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
慢一点!黄包车上的阿手他低了头。车夫立刻放慢了脚步,甚至看上去有点悠闲,企图用这种方式‘蒙’‘混’过去。
而劫谋的青年队是嗅觉最灵敏的一群猎犬,汽车追到黄包车后面。
阿手,保护先生。说完,车夫开始狂奔,这等于明挑。
汽车加速。
阿手在一处‘弄’堂口跳下。
车夫被一枪击毙。
阿手在雨夜中狂奔,雨水让**阵般的‘弄’堂更加‘混’‘乱’,也让阿手的逃亡一片‘混’‘乱’。阿手狂奔,尽可能多转几个弯,将一切喧嚣扔在身后。但是无论如何他扔不掉他的心事。
几个小时前,阿手被摘去‘蒙’在头上的头套。耳根里流出的血早已干涸,但他仍被捆绑着。
一名军统青年队员把阿手夹坐在中间,手上玩着两张小纸片:我们现在放了你。放了你,最好就跟修远分道扬镳,否则……我想中统现在也没什么兴趣给你收尸。
阿手沉默得几近安详。
青年队员手上依然玩儿着那两张纸片,有意让阿手看到又不让他看清:更不会给他们收尸。给他看吗?
青年队长点点头:看吧。他想看。
于是阿手看着那两张纸片,两张照片,一个寻常不过的‘妇’‘女’,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男孩,笑着。
想要吗?我知道你连他们的照片都不敢留,你心里记着的是他们四年前的样子,这照片可是昨天才照的,新鲜,如果拍完照就杀了他们,尸体也还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