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沛、京城
皇帝顾云铮薨逝,因无子嗣,皇位禅让于礼部元侍郎独子——元昶。
整个京城,乃至整个九州,甚至整个六界都在讨论这件事。
所有人都在猜测,为什么雷聿修会将自己的义子送上这个位子。
就连元侍郎夫妻入被人请入皇宫入住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昶儿更是不懂,他的义父会突然将他送上了这个位置。
“本来是想等你十八岁,可是顾云铮突然自戕,只能提前让你登基。”雷聿修坐在昶儿对面,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
“可是义父,为什么?”昶儿不明白。
“这个位置我不坐你不坐,难道让他人来坐?”雷聿修道。
“可是?”昶儿心中忐忑,自己虽然是雷聿修的义子,可毕竟没哟血缘。让他登基,诚惶诚恐。
“可是什么?”雷聿修问。
“可我并非您亲生子……”昶儿低声道。
芷婳走到他旁边,亲切地笑道:“你义父既然让你坐上这个位子,你想的应该是如何治疗好大沛。而且我在这里给你保证,即便他以后有了亲生子,也绝对不会跟你抢这个皇位。”
昶儿皱眉,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朝堂里的凡有二心者,为父会将其除之,”雷聿修说道,“而禁军和大沛军的军权全部交给你。”
“什么?义父,这……”
“你也是跟我上过不少战场的,别让为父失望。”
昶儿心里想不明白,雷聿修怎么会将军权也交给自己。
若说义父因十六年前失去妻子儿子后再未续弦,所以没有孩子也是情有可原。
但现在这位突然出现的名叫芷婳的女人,论长相身姿气质礼教都无一缺点,且义父明显十分宠溺她。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有自己的亲生子。
无论怎么看,他都应该让自己的孩子登基称帝。
“待你登基后,麦儿会负责邀请朝臣携家眷来宫中参加宴会,”芷婳道,“宴会上各家女儿会登台献艺,到时候你自己挑一个合眼缘的。”
“……”
“如果没有喜欢的,我们也不勉强,你自己看着办就好。”芷婳道,“随后你义父会跟我出去远行一段时间,至于我们去了哪儿,干什么你都不用多问。只要把国家管好就行。”
雷聿修吩咐道:“为父不在,若有任何人敢于造次,你二叔会帮你处理。”
“后宫之事麦儿会全权处理。”
昶儿看向二人,确实有一副要远游的样子。
既然芷婳不让他问,他也便不敢多问。
很快,大沛改国号为“新”,元昶登基,称襄帝,取其字“昂扬”之意。
各类祭祀大典上,芷婳一身素色锦织华府站在雷聿修身侧出场。
妆容端肃,美貌绝伦,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人们开始纷纷打听雷聿修身边这个少女的身份,却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可人人可见,雷大将军对此女极为重视,两人在宴会上坐在同桌,时不时小声私语,态度亲密。
到了各家小姐上台演出了。
“还记不记得那时我被羡帝点名上台,结果什么都不会,还被大大赞赏了一番。”
“记得。”
“想想确实有点丢人。”
雷聿修握紧芷婳的手,说道:“我记得初见你的时候,你抱着镇魂幡在沙场上的样子,幡铃随风而响,你唱着魂歌起舞,仙裙轻纱飘扬,美得让我挪不开眼睛。”
“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芷婳皱眉道,“天帝想让我回去继续接管引渡亡魂的活儿,可明明现在玄鸟们一直在做,我便不想接。”
“天帝也不可以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魔界?昶儿这边的事儿基本上都结束了。”
“我不想让你成为魔族。”雷聿修坚定道。
“雷聿修,雷氏当年被杀的仇你已经报了,接下来你计划做什么?”
“你知道神魔不得结合这道天规是谁定的吗?”
“创世神太昊啊。”芷婳答。
“我要去找他。”雷聿修道。
芷婳翻了个白眼:“你开什么玩笑?不说你能不能去神界,就算你能去,太昊也不可能见你。就算你能见到太昊,又有什么用呢?创始大神怎么可能因为你我改变神魔不可结合的规定。”
“你没听过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吗?”
“现在不是听你耍嘴皮子的时候。”芷婳嗔道。
“先别想这些了,”雷聿修攥了攥芷婳的手,“各家的女儿已经上台了,你快给儿子瞧瞧哪个好。”
“这得让昶儿自己挑,咱们别瞎掺和。”
古琴琵琶、竹笛玉箫、轻歌曼舞……
朝臣家的女儿们各献才艺,每一个都极其出众。
“我看着都很不错。”芷婳对雷聿修小声说道。
雷聿修微微摇头:“我看着都很一般。”
“再看看。”
这时,一个身着素裙的女孩儿走上了台,跪在殿前:“参见陛下。”
与之前那些打扮艳丽起眼的女孩儿不同,台上的少女年纪约有十四五岁,不仅衣着朴素,头上也只有耳畔带了一对儿不大的珍珠,别的首饰皆无。
“民女名叫百里惊蛰,是太医院院长百里博文的孙女。”百里惊蛰声音平静地介绍着自己。
芷婳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打扮成这个样子,又取了这样的名字,这百里博文看来很投你所好啊。这是要给昶儿选妃,还是要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呢?”
雷聿修叹道:“这老太医在太医院工作了一辈子,今日如此这般出乎我的预料。”
这时,音乐声响起,百里惊蛰站起身,开始为宴会献上歌舞。
听到她的歌声,雷聿修和芷婳都愣了。
一曲惊鸿,舞姿卓尔不群。
而她口中所唱得,竟然是卓文君的《白头吟》。
芷婳看向雷聿修:“她怎么会有这首诗?而且歌词分文不差?”
雷聿修面色冷凝,怒气重生:“这百里博文好大的胆子!”
“别急别急,”芷婳拉住雷聿修,“看看再说,这姑娘是兵行险着,是个厉害的苗子。”
所有人都很意外,这首《白头吟》曲调温婉哀伤,唱得是夫妻分别之意。
一曲罢,虽然歌曲唱跳都十分优秀,挑不出任何问题。可所有人都不敢出声,纷纷侧目看雷聿修的脸色。
就连昶儿也投来目光,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雷聿修沉着脸色,一言不发地看向台上的百里惊蛰。
百里惊蛰跪拜在台上,额间出了一层薄汗。
忽然,芷婳开了口,问道:“你是从哪里学的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