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去,唐萧不过被中书令唐彦谦问候几句,根本没有带回唐家认祖归宗的意思。
唐萧本欲与他说一说父亲和母亲的事儿,可是瞧见唐彦谦根本就没有和她叙话的意思!不禁心如冰窖,暗里思索内中深意。
唐彦谦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景帝态度暧昧,心思不明,自己断然不能妄自擅动,看看萧家是什么意思再说。唐时文虽是嫡子,也不过是个不成器的儿子,整日里不学四书五经,求取功名,一心扎进杏林,学习医术!还拜了京城里那个疯疯癫癫的二扁鹊为师!简直不成体统!
后来居然又和萧家的二女儿一起私奔,害得自己差点被罢官,心里自是不大喜欢。唐夫人也于五年前去世,带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再观萧家,国丈大人萧岿与唐家交恶多年,一直不齿唐彦谦为人,看见他那般德性,冷笑道:“萧儿,与姥爷回萧府。”
唐彦谦与司空刘宴交好,却也不敢得罪萧家,还以笑脸:“国丈大人爱女心切,唐萧自当与您回萧府团聚。”
萧岿搂着唐萧肩膀,笑道:“看看唐家的嘴脸,他们家除了你父亲有些血性,是个人物,其他不过些鼠蚁之辈。”
唐萧不知以前两家有何瓜葛,但看今日情景,心知两家必然芥蒂颇深,再瞧自己祖父的样子,心中已然明了了几分,道:“姥爷,那咱们走吧!”
唐彦谦笑道:“萧儿,这样就对了。祖父不过三品小员,屋舍有限。国丈大人,亭台楼阁,你自当与国丈大人回府。”
萧岿冷笑一声,“猪狗不如……”搂着唐萧跨步而去。
唐彦谦恨得牙痒痒,面色却是不改。待萧岿带着唐萧远了,自口中吐出一口浓痰,“老子我从不作亏本的买卖,不过是个孙女而已,我唐府多的是。”
刚到萧府,两位与父亲年龄相当的男子扶着一位慈祥妇人就迎了出来。妇人满面慈祥,急急过来就抱住了唐萧,泪眼婆娑,“萧儿,萧儿,我是姥姥,这是你大舅,这是你二舅……”
唐萧陡然看见亲人,热泪盈眶,“姥姥,大舅,二舅……”
“哎,哎……”萧夫人一声声应了下来,抱着唐萧痛哭起来。
萧乃荣、萧乃珲拉开母亲,“团聚是喜事,母亲莫要再哭了,再哭坏身体,可不得了啊。”
萧岿亦是附和,“快快进府去,夜深如墨,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唐萧入得萧府,众人不肯散去,秉烛夜谈,直到天色大亮方才散去。
一众事情明了在心,唐萧虽已躺下,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当年,凭着赫赫战功,萧岿已是从二品镇国大将军,膝下两儿两女,俱是聪颖秀丽,孝顺非常。特别是一双女儿,乃同胞女,琴棋书画无所不晓,且生的花容月貌,被誉为京城双姝。
景帝彼时还不是太子,只是秦王,看上了同胞女中的妹妹伽洛。本是好事,可不曾想伽洛不知怎地与中散大夫唐彦谦的二子唐时文订了终身。
唐时文身在书香门第,却不喜读书,不知哪里拜了老师,学了一身了不得的医术。
唐彦谦哪里敢得罪秦王,将二子关起,不让二人再相见,让其断了念想。一日不察,二子竟然与萧家儿女投河殉情。
秦王彼时还未得势,需要依靠萧家,于是默然接受了同胞姐姐。可谁知,那姐姐比妹妹更多三分媚骨,伺候的秦王浑身舒坦,浑然忘了妹妹的存在。
可唐家却是个没用的散官,自然被秦王多有苛责,多少年都再未升职。直到攀上了刘宴,才算是有了起色,逐年也升到了三品。
可如今,事情揭晓。竟是唐时文与萧伽洛以死相逼,不得已,萧母瞒着萧岿,放了二人私奔,后被萧岿知道。寻了易容之人,找了两个死士替他二人投河,又将大女萧伽莯嫁于秦王,事情才算平息。
细想景帝今日,不知喜怒,萧岿亦是心中惶恐,只能盼着女儿从中周旋一二。
如今唐萧是伽洛女儿,女儿女婿已然殡天,如今大不了罢官回乡,一家人亦是喜乐。想到此处,不觉心中释然。
萧岿夜里得知尧相、沁水公主亦是奔走其间,想着办法替萧家脱罪,心内坦然,知道这事情十有八九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