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苏回到班里后,表彰大会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饕餮盛宴了。-www.79xs.com-
由于食物无比丰盛,戒律全部取消,孩子们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声说话;因此,当钟万隆宣布开餐之后,学员们就立刻欢腾起来,整个餐厅瞬间就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几乎所有的学员都在同一时刻站起身,或嗷嗷大叫,或撮口长啸,或抡起双拳捶打桌面,用以发泄憋在‘胸’中一年之久的闷气,继而又大声说笑、嬉戏打闹,最后又一窝蜂地跑向厨房去捡取食物。
然而,面对如此热闹的场面,端木苏却视而不见,心无所动,仿佛他就是一个得道成仙、心静如水、仅靠餐风饮‘露’就能生存的世外高人。他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旁,脑袋低垂着,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之中。
取餐回来的牛大力,见端木苏低着脑袋独自发呆,“哐当”一声,把一大盘食物撴在餐桌上,高声嚷道:“别愣着啦,快去取餐吧!”
“我不想吃。”端木苏头也不抬地说。
“你不饿呀?”牛大力歪着脑袋瞥了他一眼,“快去吧,要不好吃的都快被人抢光了!”
“抢光就抢光呗,反正我也吃不下。”
“还想‘火烧吊绳’那件事呢?”牛大力歪着脑袋问。
端木苏没搭腔。但牛大力说对了,他的确正为“火烧吊绳”那件事而烦心。那团火不是他喷的,的的确确不是他喷的;但是,除了他自己,没人这样认为。刚才,他急火火地去追齐盛,人没追上,却遭遇了一连串的危险,还没法向人解释其中的原委。他的心情糟透了,脸‘色’就越发的难看。
“别想了,”牛大力坐下来,啃了一口火‘鸡’‘腿’,囔囔地说,“也没人说你什么,教授也没再追究,你还是赶紧吃饭吧。再过一会儿,好吃的可就真的被人抢光了。”
“没关系,”调皮鬼端着一大盘食物来到端木苏身边,“吃我的吧,我取的多。”
齐盛也把一大托盘食物摆在端木苏的面前,满面‘春’风地说:“今天饭菜超多,味道超好,本人的心情也是超爽!来,咱们一起吃,吃了再取。”
端木苏直勾勾地瞪着齐盛,既不表示感谢,也不表示拒绝。他觉得齐盛有点反常,便在心中暗忖:“瞧,瞧他那得意的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哼,那团火肯定是他搞出来的!他这人可真够‘阴’的,只用了一招就打败了江北,又把罪名栽到了我的头上!这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哎,”调皮鬼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端木苏,笑道,“真佩服你!你是怎么让眼睛喷火的?好准啊,正好烧断了那条绳子,呵呵!”
“那火不是我喷的!”
端木苏说话时并不看着调皮鬼,而是瞪着齐盛。齐盛则低着头吃饭,假装没听见,却难掩脸上的得意之‘色’。
“还保密呢,嘁!”调皮鬼无所谓地摆了一下手,“不说算了。反正你就是告诉我,我也不会用眼睛喷火,没那个天赋。”
“哎,”刚取餐回来的睡不醒,也凑过来问端木苏,“你跑哪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端木苏不答话,依然瞪着齐盛,好像齐盛的脸上有他要找的证据似的。
睡不醒接着说:“可惜了,你没看到表彰仪式。”
端木苏终于把目光从齐盛的脸上收了回来。他把面前的托盘往边上一推,站起身,准备自己去打饭,却忽然回头,问睡不醒:“你说什么?”
睡不醒一愣,心想:我的话都说了那么长时间了他才反应过来,还真够迟钝的!他见端木苏瞪着眼睛等回话,便说:“我说你没看到表彰仪式。”
端木苏问:“表彰什么?”
调皮鬼‘插’话道:“每年的中秋节,骑士学院都会召开表彰大会,除了对积满200分的学员进行表彰,还给新晋升的骑士颁发骑士徽章和礼物。这种表彰大会,一年只有一次,很隆重。你没看到很可惜,真的很可惜!”
“嘁,这有什么!”端木苏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虽然他也很想成为骑士,却知道,那只是遥远的未来。
“你听我说么,”调皮鬼见端木苏不把他的话当回事,讲述的**就更加强烈,“在表彰大会上,圣光骑士团的军团长──孙月宾先生──会亲自向新晋升的骑士颁发礼物,有骑士徽章,有白衣白‘裤’和银‘色’斗篷,还有……还有一把非常漂亮的月亮宝剑呢!你知道吗,月亮宝剑可是开刃的,剑柄上还雕刻着‘花’纹:一面是众星拱月,图案跟骑士徽章一模一样;另一面则是骑士的名字。厉害吧?如果──”
端木苏倏地皱起了眉头。他急忙打断调皮鬼,问道:“你是说,月亮宝剑的剑柄上还刻着骑士的名字?”
“是啊,”调皮鬼接着刚才的话说,“如果我的名字也能刻在月亮宝剑上就好了,脸上多有光啊,多荣耀啊!”
端木苏低下头,默思不语。他想到了在仓库里见到的那把宝剑。照调皮鬼的说法来看,那把宝剑应该就是某个骑士的月亮宝剑,剑柄上也应该刻着这个骑士的名字。但是,名字却被磨掉了,只留下一个很小且模糊不清的“兔”字或“免”字。
他挠了挠头皮,心中暗暗嘀咕起来──
那把宝剑是月亮宝剑吗?
宝剑的主人是谁?
为什么要把名字磨掉?
又为什么扔在仓库里?
难道他不喜欢月亮宝剑,也一点不珍惜月亮宝剑带给他的荣誉吗?
…………
饕餮盛宴在喧嚣声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所有的人都把肚子吃得滚圆,再也咽不下哪怕是一口汤了,才宣告结束。学员们心满意足地结伴而行,嘻嘻哈哈地走出杯盘狼藉的餐厅,欢快地跑出八角大楼,或立于丹墀之上,或走下大土丘,各自选好位置,耐心地等候着一年一度的烟‘花’庆典。届时,天幕将被打开,人们可以欣赏到一轮真正的明月。
端木苏因心里有事,没心思看烟‘花’,便独自一人沿着鹅卵石小路朝竹林‘精’舍走去。一来,他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把这一天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都好好地梳理一下,争取能理出个头绪;二来,他也想念他的小八眼了:除了被大火烧伤住院那次,他跟小八眼还没分开过一整天呢。可是,他刚走到半路,又被江北和王伟拦住了。
想干啥,是要报复我吗?端木苏满脸狐疑地望着江北,心中暗想:就算要报复我,你江北一个人就可以了,还用得着带上一个跟屁虫吗?
其实,端木苏是很想当面跟江北解释一下“火烧吊绳”这件事的。可是,一来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二来,他现在虽然见到了江北,却以为江北和王伟是来报复他的,便放弃了原来的打算。
“我干嘛要跟他解释?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那火又不是我喷的!”端木苏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一边用警惕的目光盯着面前的江北。
“你这人好不懂事!”王伟见端木苏默不作声地瞪着江北,脸上连一点愧疚之‘色’都没有,便忍不住高声责骂起来,“你知道吗?为了这次比赛,我们准备了整整一年,整整一年啊!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冠军,又被你给破坏了!可你呢,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恬不知耻地瞪着江北!你瞪江北干嘛,是想打架,还是赖着不想道歉?就凭你,也敢跟江北打架?真不要脸!”
端木苏回敬道:“你才不要脸呢!那火又不是我喷的,我干嘛要道歉?!”
王伟指着端木苏的鼻子骂道:“不是你是谁?敢做不敢当!小人!懦夫!”
端木苏被王伟骂恼了。他瞪起眼睛,朝前跨了一步,梗着脖子回骂道:“你才小人呢!你才懦夫呢!”
王伟毫不示弱,也往前迈了一步,继续骂道:“你就是小人!你就是懦夫!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了,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认,还狡辩!”
俩人谁也不愿服输,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还不停地往一起凑,直到脸对脸、鼻子对鼻子才不得不停下脚步。远远地看上去,这两个小子就像两只斗急了眼的公‘鸡’。
“行啦,行啦,你们两个都给我往后退!”
江北先把王伟推到一边,再转回身来,像大哥哥一般用和蔼的口气对端木苏说:“你别急,也别怕,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嘁,我急什么,我怕什么?!”端木苏顺嘴就顶了一句。他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这时候可没心情跟谁讲礼貌。
“你看,你看,你还说你不急。”尽管端木苏的态度很不友好,江北却不生气,说话的口气依然温和,很有点大哥哥的风范。“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比赛的事情,而是想提醒你别跟齐盛走得太近。他这个人情绪不太稳定,功利心又很强,还爱走极端……总之,跟他‘混’在一起,对你没什么好处。所以,你最好离他远点。”
端木苏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我倒是不想呢,可我们是同班,又是同宿舍,就是我不想跟他‘混’在一起,那也得行啊!”
这不是气话,还真是端木苏的心里话。自打他发现了“堡垒密谋”之后,他就不再喜欢这个总是用眼角看人的齐盛了,同时也为江北的安全而担心。他本想找个机会把有关“堡垒密谋”的事讲给江北,并提醒江北要注意安全;谁知风云突变,突然发生的“火烧吊绳”的事件,把他的计划全都打‘乱’了。眼下,他要是再把担心江北安全的话说出来,不仅起不到提醒的作用,还会让人家误会他做贼心虚,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他可不想给人留下这种恶劣的印象。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像什么曲意奉承、巴结讨好之类的小人行径,他才不会做呢!
江北很大度地笑了笑,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给你提个醒,以后尽量离齐盛远点就是了。咱们可是──”
“江北!端木苏!”突然跑来的江淼高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