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蹭柔软的细麻被面,眨动浓密如扇子般的睫毛,丽娘不急着睁眼起床,昨夜的梦光怪陆离、荒诞不经,脑子有些酸胀,懒怠不想起身。
“嗷嗷嗷~~~~哦”
泥巴起床的号声,紧随着的是“噗噗”的打屁声。
“噢~~~天!”
猛地掀开被子,顾不上套外衣,丽娘从小被窝里挖出泥巴,抱着冲进漱洗间。匆忙撩开他的衣摆,抽出精湿的尿布,翘脚踢开便桶盖,提着两条小肥腿凑到便桶前。
先是一阵哗啦的撒尿声,跟着是臭臭的味道,丽娘偏开脸,这熊孩子---幸好她动作快,要不被褥就画上地图,堆上黄金假山了。
抽条叠在排架上的尿布,给他擦干净小屁屁,储水捅里还有水,顺势洗过,盖上便桶,味道没那么浓了。夹条干净尿布,掖好衣服、裤子,将他再塞进暖和的被窝,套好衣裤,进漱洗间推开窗户,自己兑水梳洗。
外面有进货人的嘈杂声,床上饿急的泥巴还嗷嗷的叫,催促她快点,“马上就好,稍等!”丽娘加快动作,匆匆打理好自己。
正喂着奶,叩叩的门响,三娘的声音响起:“小东家,起了没?”
“起了,等等。”丽娘可不想被人看了胸前的风景去,虽然现在有c杯了,相对家里其余女性的丰满,她还是要差上那么一点。
悲催的。她的34c只比刚来的15岁的七娘好那么点点,可是她现在是奶娘一个啊!以后回奶了,还要被打回原形?得想法子再发育一次才可以。
女性的招牌就是凹凸有致。凹有了,后凸也勉强,前面没凸得够标准,塑形还未成功,丽娘还需努力。
端着托盘的三娘,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等,知道小东家在喂奶。不好意思给人看,连姥姥都看不成。她就更别指望了。小东家的面也太嫩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乡下人,大路边就撩开衣襟喂孩子的,满地都是真不希奇。
等泥巴吃饱拍出奶嗝。丽娘塞回被窝里让他先躺着,抽开门闩让三娘进来。
“你们都吃了?”
“吃了。看,进货的人都来了。”
随意的瞧了眼,丽娘又掩上门,天天如此吵,店铺还要十一才开始装修,等装修好要二十三,还要忍些时日。人来人往的没几刻安静,不说邻居们有意见。她自己都厌烦受不住,有种私人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一海碗炖得烂烂的蹄花,二张鸡蛋大饼。一盘凉拌三丝,一碗瘦肉粥,丽娘没那么好的胃口,吃了一半住了筷。
“吃得太少了!饿着泥巴怎么办?”三娘嘟囔。
张了张嘴,丽娘扯个小谎:“肚子有些不舒服,剩下的----”还没说完呢。三娘已经毫不客气的消灭开来。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只要托盘里的剩菜端出去。姥姥要唠叨半天还有余,没人受得了。三娘后来干脆就在丽娘的寝房里解决掉,一点都不嫌脏。
“药丸子吃了感觉怎么样?”丽娘蛮喜欢忠厚老实的三娘,在她面前不由自主的就会很放松。
三娘嘴里嚼着东西,含糊的道:“哪能那么快。不过晚上有热敷,以前小腹总是冷得冰块一样,这段时间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睡前多用热烫的姜水泡泡脚,足是人的第二心脏,千万别受寒。”
丽娘猜三娘以前月事也没经心,只知道下田埋头干活,受了寒气淤积在体内,子宫冰冷才会不受孕。乡下的女人,在干完田地里繁重的庄稼活之后,还要伺候一家大小的吃喝,做衣物鞋袜,比男人做的琐碎事多得多,所以都显老相。
“你以后注意点,让你们不用冷水,是为你们好,身体健康不吃药,才是省的大钱,还想将来生几个小子闺女来抱,你还是听我的好。”
这次三娘很听话的点头,没再犟嘴,身体有好转,还在吃那么贵的药丸子,不能让那钱白花了。
厨房里早早收拾妥当,大家尖着耳朵听街上的动静,说好了要去看看宣公子的什么“广告”游街,其中尤其兴奋的七娘等着见世面。
“咚咚咚----铛铛”的敲打声一响,关上大门,丽娘将泥巴背上背,跟在姥姥身后,她的身后是慧娘三个。
茱萸巷的各家各户,被锣鼓的喧天响声给吓到了,纷纷开门出来问询,“大家伙快去延庆街,长孙县令出游跨街了!”
“走---跟上!”
“关门,关门再走。”
吵吵嚷嚷中,全都冲到前头去,连龚婶子也关门跟上来,她知道内幕,自然不放过看免费的热闹。
姥姥悄声问她:“买好铺子了?”
“买好了,昨日就办好一切手续了。两个,都靠近南区。”龚婶子低声回答,微生家的家底都拿出来了,希望能赚一笔。
闲聊中,来到大街口子上,却被堵着出不去,人太多。
个子矮小的丽娘一直在跳脚想看看,三娘见此大手一扒,将前头的两妇人拨到两旁,让丽娘等人赶紧站到前头去。
一阵碎碎的骂声中,几人厚着脸皮站到最前面,反正不认识的,抢了位置也白抢。
两列18个马步兵在前开道兼喊话,之后是提着锣鼓的8名衙役,再后是两百多辆黄包车,最后是提着篮子发传单的无数壮汉。
最前头一辆黄包车上,端坐的是身穿浅绯色绣雕花纹绫大袖官服,头戴五玉乌纱帽的长孙宣。如玉的脸庞被这身官皮一衬,更是如芝兰玉树。风姿特秀,引出街道两旁的群众一阵阵的赞叹。
“长孙县令!最前面的就是县令么?真是神仙中人。”
“清风朗月佳公子!”
“宣公子~~~~宣郎君----看这边~~~这里---”
“真是面如冠玉,气宇轩昂非常人也!”
“长孙县令~~~~啊---来了。近了,近了,天呐,好美---美好得我心噗通噗通跳!”
满耳朵的赞美声中,夹杂着发痴女子的高声尖叫,还有高举手绢拼命挥手的,那露出来的雪藕皓腕让男子们大饱眼福。有的女子已经在移动脚步开始往前挤。
随着车队愈发靠近,人群中的年轻女郎们愈发的蠢蠢欲动。丽娘想起花大妈的那句“鲜花、瓜果大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姥姥,我们要不要退后一点。”
声音太过嘈杂,姥姥没听清。指指耳朵摇摇手,再指指车队示意她接着看,想了想丽娘转手将泥巴解开,绑到胸前护着。
周围激烈澎湃的尖叫声,震得她耳朵发麻,脑子发蒙,抬手双掌按住耳朵,丽娘才好受了点。
“过来了!快----准备!”
车队到了近前,捂住耳朵的丽娘发现每辆车上。都有花朵、瓜果、手绢、香囊等物-----的残骸,长孙宣的车上尤其厉害,车篷颜色斑斓。也不知道沾的些什么汁液。
他的手上,死死的捏着一张已经辨不清原色的手帕,脸上还有些残余的、可疑的色彩,总觉得不象是花的汁液。
隔着十几米远,丽娘鼻端闻到车队发出的熏人混杂香气,浓烈得让她鼻子痒痒。
“上~~~上啊!”
一声高喊。脸红如布、目光如狼的女子们并不是冲上去,而是跳起身子。甩出手中的物事----但见:满天的荷包、鲜花、果子,还有各种鲜艳的点心,胖胖的馒头,香喷喷的汗巾子,有精美的绣帕,有----抹胸、腰带!有胭脂!还有更大方的:耳环---现摘的!没有更大方,只有最大方----头上的玉梳、金钗……
有个女郎太过激动,连摘带扯,将乌蛮髻上的假髻都给扯下来丢过去了!黑鸦鸦的一片物体,长孙宣高举大袖都遮挡不住,何况有个重磅“武器”?
假发髻丢得准,直接砸在长孙宣的左眼角,立时就红了,这还不算,紧跟而去的,是一盒白白的铅粉!
粉盒落在他的乌纱帽上,盒盖全开,雪白的粉洒得满头满脸都是,连睫毛都扑粉了,一眨一圈粉印。
“中了----中了!”
“我丢到他头上了!”
扔准了的女郎抱着同伴,跳着脚高声欢呼。
没扔中的不甘心,各个将身上的随身物品一个劲的丢,渐渐的不仅仅是年轻女郎丢东西了,妇人们也跟着凑热闹,甩出荷包、帕子等物。
后面的人也遭殃,全都没逃过“厄运”,有的绷着脸受着,有的抬手捂脸护住要害,害怕砸出个鼻青脸肿来。
丽娘看到微生明孝也在黄包车上,他也挺“凄惨”的,凡是好看的男子,全都属于重点照顾对象。不过,长孙宣让坐到车上的,基本上都是长相对得起观众的,没有人落了空。
最后发传单的人,没有一挥一大摞那种,而是塞到街道两旁群众的手上,现在的纸贵,不是能任意糟.践的,那也是钱。群众拿到传单也没有随意的丢掉,很珍惜的折好拿回家给人看,看过了这传单还能裁成手纸用。
丽娘手上也被塞了一张,感觉胸前一拱一拱的,丽娘低头一看,是泥巴不甘寂寞,受到周围的热情感染,睁着一对葡萄眼在竭力转动脖子。
“儿子,不行哦!你太小了点,娘可不敢抱出你来。”
周围这么挤,她都只能将泥巴护在胸前,要是抱在手上,谁知道会怎么着?
一阵哄闹,跟着是四周的人在拼命推挤,丽娘抬头望过去,是长孙宣将车上的东西都反扔向人群,个个都去争抢那些首饰、荷包什么的。
顾不上招呼姥姥,丽娘逆着人群后退,还好,她们站的位置靠近墙,踩了别人几脚,撞开四个人丽娘背靠拐角墙,正好有块插遮阳伞的石窝子,她站上去看。
不管群众多么激动、热情,都没有冲过去扰乱车队,还是很有理智,不过嘛,各种抛媚.眼、扭腰肢、摆肥臀,各种大胆的撩衫举动还是令丽娘大开眼界。古代的追星族,热情奔放不亚于现代,不过没有疯狂的去扑倒偶像,去要求肢体的接触。(未完待续)